营帐门帘是挂着的,站在外面就可以看见玄桢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玄桢听见外面的禀报,缓了好一阵才懒洋洋的说:“宣。”
那太监便弯腰做出请的姿势:“两位使者,请进。”
我和原峥并肩进去,步华也在,我和原峥行了礼,玄桢打个长长的呵欠,说:“卫公子和原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谢陛下关心,我们睡得很好。”我平视步华,说道。
玄桢脸上有了一点笑意,说:“那就好,朕还担心两位使者会不习惯,看来是朕多虑了。”
“恕卫玠斗胆高攀,卫玠在陛下这里就跟在朋友家一样,自然不会不习惯。”我挪开看步华的视线,看向玄桢,淡淡说道。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我是将你当做朋友,当做自己的人,并非当成敌人,我已经主动示好,下面就要看这位皇帝和步华昨晚上到底商量出了结果没有了。
玄桢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笑容在他脸上僵了一下,但他又很快恢复镇定,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朕昨晚上做了个梦,说朕今天去狩猎会有所收获,朕生性喜欢热闹,不知道卫公子愿不愿意作陪?”
“能陪陛下狩猎,是卫玠的荣幸。”我微笑着说道。但心里已经把这老狐狸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妈的,不想谈判就直接说,找这么多理由不嫌累吗?
玄桢大笑抚掌:“好,好,步将军,你去安排一下。”
步华领命,去吩咐人准备东西,步华高大挺拔的身影,冷傲坚定,而龙椅上的玄桢看着步华的背影,眼里满是柔情宠爱,这种柔情宠爱,断非君臣所有,而是恋人才会有的。如此看来,这两人果然是有私情的,虽然玄桢隐藏得很好,但我可是在机关单位练就出来一双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玄桢的动作表情,我可以看得清楚明白。于是我心里更是坚定,这玄桢,并非等闲,看来我回大楚的希望,又少了几分。
狩猎的东西很快准备齐全,或者说,玄桢早就命人准备好了这一切,我们出发时,还仿佛听见远处有厮杀声,我心里一时震动,楚彻,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按时换药、喝药,有没有••••••
转眼我笑自己太过婆妈,他是王爷,自然有人关心这些事,我在这里也是白担心,不如打起精神,好好盘算,如何才能让玄桢站在我们这一边。
玄桢一身骑装,倒跟平日里窝龙椅上的他判若两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步华微笑着看着玄桢,玄桢含情脉脉的回望,那种虽千万人,却能一眼就能看见所爱之人的情,委实难得。
我看得心里有些发酸,玄桢和步华同样身为男儿,即使行军打仗,也能守在一处,而我和楚彻,若非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向芸晚,又如何有机会来得边关守在他身边,我有时候会想,若有一天江山与我要楚彻做选择,他会选择江山,还是选择我。
号角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玄桢坐在马上,扬起马鞭,高声宣布:“出发。”
同玄桢一起去狩猎的,除了我和原峥及一大堆侍卫太监,还有几个长得很剽悍的将军,据我所了解,这几人都是步华手下的得力干将,深得步华器重,步华此刻将玄桢的安危交到他们手里,几个将军却淡定自若,并无骄躁,我一时感叹,大玄有步华这样的奇才,真是难得啊。
我原本是不会骑马的,坐马车也不方便,便只好由人给我牵着马,我慢慢跟在他们后面。对于我不会骑马,步华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我是以军师的身份出现的,不会骑马,倒实属正常。
离开大玄军营,行了段路程,便到了一处林子,玄桢兴致勃勃的狩猎,我待在林子下面等得实在无聊,原峥倒是很自来熟,自己去打猎了,根本就不管我,我郁闷得快发芽了,连数地上跑来跑去的蚂蚁这种小女儿做的事我都做出来了。
直到太阳快下山,玄桢才意犹未尽的狩猎回来,宣布回军营,这一天就算如此过去了,自然是无什么收获。原峥的收获倒不小,猎物打得最多的就属他,他隔着老远,拎着一只火红的死狐狸兴冲冲的和我说:“晚晚,这个狐狸皮剥下来给你做件小袄子怎样?”
我见那狐狸皮子的确不错,心里也喜欢,便笑道:“恩,这袄子做出来,我回头给肉.团子穿着,肯定暖和。”
原峥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拎着死狐狸,问道:“肉.团子?”
我想起小胖子是我自己给楚昭取的,平日也没拿出来说,原峥自然是不知道的,便改口说:“就是楚彻的儿子,楚昭。”
原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晚晚,你竟然给堂堂大楚庄王的世子取小胖子这么俗不可耐的名字,你太搞笑了。”
我瞪他一眼,这货真是逮着机会就找我茬儿呢,我不理原峥,让人扶着上了马,头也不回的和原峥说:“你仔细把那狐狸皮弄好了,到时别吓着小胖子了。”
原峥也不计较,自己将狐狸拴在自己马鞍上,勒马和我一起回军营,玄桢并没等我们,自己拍马绝尘而去,玄桢走了,我才觉得自在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原峥聊天。
等我们回到军营,天已经黑尽,因为白天打了这许多猎物,玄桢请我们今晚去点将台参加宴会。原峥倒一直兴致勃勃的,我累得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这向芸晚的身体,确实太虚弱了点。不过累归累,玄桢有请,我还是装着很开心的赴宴。
点将台地势很开阔,我们到时,篝火已经烧得很旺了,篝火上架着铁架子,伙头军正忙着烤猪烤羊,点将台中间自然是有歌舞助兴。我一看这个阵势,头更痛,看来这群王八蛋今晚是准备群魔乱舞了。
点将台摆了约二十张小矮桌子,桌子上瓜果酒馔一应俱全,大玄的一些有声望的大臣都到场了,那个顾文正好也在,步华仍旧坐在首位,神态自若。
玄桢喝了酒,脸颊微红,见我和原峥到了,朝我们笑着说:“卫公子原公子来晚了,众位爱卿说,是不是该罚?”
下面立刻有人附和说是,这群王八蛋,就知道溜须拍马。
“好,一人罚三大碗。”玄桢脸上的笑意扩大,他自个儿也端着酒猛灌,步华仍然镇定的坐着,淡淡的饮酒。
玄桢发了话,太监很快就端了酒上来,原峥脸色有点难看,这明摆着的难堪,原峥不是笨蛋,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伸手拉住原峥的衣袖,朝他微微摇头,然后端起酒,笑道:“卫玠来晚了,该罚,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