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浑身酸痛,尤其是难以启齿的地方,火辣辣的,让他坐起身来的动作都很不自然。
舒玖只觉得饿得头昏,前胸贴后背的,他刚坐起来,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查缚一身白衬衫西服裤子,领口打开连个口子,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看起来很休闲随意,看惯了严谨高冷派的冥主大人,偶尔这么随意的到让人眼前一亮。
查缚手上托着一个碗,碗里放了一只勺子,慢慢的走进来,看到他醒了,端着粥碗走到床头,然后坐下来,拿起勺子准备喂舒玖。
舒玖:“……”
舒玖眼皮突突直跳,一抬头正好还看见福禄寿喜舒鹤年排成一排,很整齐的趴在门口往里偷看,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阿福小声的说:“玖玖的脸色看起来好憔悴。”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所有人都能听见,而且是听见的一清二楚……
舒玖咳嗽了一声,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来,嗓子里干干的,再张嘴的时候,才发出声音来,却异常的沙哑,用阿福的话说,就是“好憔悴”。
舒玖说:“我自己来。”
查缚却没有放下勺子,而是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执意递到舒玖嘴边。
舒玖眼皮更是狂跳不止,门外面偷看的人都在嘻嘻的笑。
阿喜说:“没想到冥主大人这么体贴。”
阿寿看着阿喜,说:“我也可以这么体贴的,你看大家都完事了,不如咱们今天晚上也来吧。”
阿喜白了他一眼,说:“可是你连冥主大人十分之一都不及。”
阿寿死皮赖脸的说:“可是冥主大人只有一个,虽然我不及冥主大人的十分之一,但怎么看,我也是蛮好的,对吧?”
阿福很配合的点点头,然后说:“虽然阿寿不及冥主大人,也没有阿禄好,但是谁让你挑晚了呢,阿喜,我觉得阿寿还行啊。”
阿喜:“……”
阿寿:“……”
自从阿福恢复记忆又失去记忆,大家都感觉到阿福的插刀技能已经更上一层楼,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舒鹤年摸着下巴笑着说:“阿禄,我觉得你要小心了,没准儿你家阿福是装失忆。”
阿福只是眨着纯洁的大眼睛。
阿喜说:“为什么要装失忆?”
阿寿说:“这叫情趣,偶尔玩玩角色扮演。”
阿喜:“……”
阿福眨着纯洁的大眼睛,认真的说:“什么叫角色扮演?就像许诚一会儿老实,一会儿鬼畜吗?”
舒鹤年:“……”
门外福禄寿喜和舒鹤年在互黑,互相揭着伤疤,卧室里冥主大人很执着,只好张开嘴,老老实实的吃着查缚维果来的粥。
等一碗都喂光了,几乎花了半个小时,因为冥主大人每喂一口,都要吹一吹,然后试一试温度,一碗粥吃的黏黏糊糊的,周围都散发着米分红色的泡泡。
等都吃完了,查缚站了起来,但是没有马上走,突然一只手压在舒玖的耳侧,一只手捏住舒玖的下巴,然后俯下身来,舒玖被这种总裁范儿的动作吓得一呆,就在着一呆的时候,查缚的亲吻已经落在了舒玖的唇边,然后伸出舌尖轻轻一卷,一股酥麻从舒玖的尾椎骨“噌”的一下冲上脑袋。
舒玖脸上顿时像烧开了的水,可以从头顶冒烟,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冥主大人这才面谈着脸站直身体,然后拿着空碗出去了。
舒鹤年在外面看着,笑嘻嘻的冲舒玖说:“嘿,回神儿了!难道被做傻了?”
舒玖瞪了一眼舒鹤年,说:“许诚走了?”
舒鹤年笑着说:“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走了。”
舒玖:“……”
冥主大人把碗放出去,很快又回来了,对舒玖说:“你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
舒玖干笑着说:“我又不是坐月子。”
查缚挑了挑眉头,语气很平淡的说:“如果你想怀鬼胎的话,也不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舒玖顿时跳起来,打断他的话头,说:“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想怀鬼胎了?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他一动,身体立刻抗议起来,下面火辣辣的疼,腰也很不对劲儿,不禁“嘶”了一声。
查缚赶紧过去把他扶着躺下来,说:“睡一会儿吧。”
舒玖干脆就躺进被窝里,笑着说:“冥主大人今天怎么黏黏糊糊的?”
查缚看着舒玖的双眼,点漆一样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波澜,却像平静的水面下掩藏着无限的漩涡,查缚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舒玖的耳后,说:“只是觉得……你受的苦太多了。”
舒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说:“你都记起来了?”
查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过了很久,舒玖都快睡着了,查缚才又说话:“许诚在追查当年挑拨天界和冥府的上仙。”
舒玖想了想,这确实是许诚的性格,纵使他为了舒鹤年高兴,不要那两魂,也不可能放过曾经陷害过他的人。
查缚又说:“我答应了助他一臂之力。”
舒玖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查缚说:“什么一臂之力?”
查缚也看着舒玖,只说了六个字,“燃犀角,剔仙骨。”
冥主大人一直等着舒玖睡着了才离开的,他已经在舒玖家里呆了两天,冥府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批示,不可能一直呆在舒玖家里。
舒玖一觉补充了很多体力,睁开眼竟然天黑了,一看表七点。
舒鹤年他们在外面开饭呢,看见舒玖起来,说:“嘿,睡狮一样。终于醒了?冥主大人真的这么厉害吗?”
阿喜笑着说:“是啊,这样看来许诚逊爆了。”
阿寿说:“可能因人而异吧,许诚是体谅爷爷年纪大了吧。”
舒鹤年跳起来,说:“呸,他才是老妖怪,他的年纪比我大多了!”
阿福眨着眼睛说:“可是许诚还没有到三十岁啊。”
舒鹤年:“……”
舒玖也看了一眼舒鹤年,说:“是啊,你也算是老牛吃嫩草。”
舒鹤年暴跳的说:“到底谁吃谁啊,我才是被占便宜的!”
舒玖吃了点东西,身体虽然还酸软,但是庆幸的是下面已经不是太疼了,他去洗了个澡,时间已经八点了,舒玖刚睡饱不想睡觉,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竟然是佘青打过来的。
佘青说:“舒玖,你有时间吗,现在过来一趟?”
舒玖看了一眼时间,说:“现在?已经天黑了,很着急吗?”
佘青的声音说:“有点不好说,你过来吧。”
舒玖想了想,反正也睡不着,就说:“那行,我现在过去。”
舒鹤年看他挂了电话,说:“谁啊,你要现在出门?”
舒玖说:“是佘青,他说有事情,不太好说,只能当面说,让我过去一趟。”
舒鹤年笑着说:“八成是关于怀孕的事情吧?”
舒玖抹了把汗,说:“如果是怀孕的事情,我也搞不定啊。”
舒鹤年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舒玖说了一句“没义气”,就穿上大衣,出了家门。
舒玖到佘青小区的时候还挺早,因为过了晚高峰,没有人和他挤,交通也很顺。
他上了楼,还没有敲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佘青站在门后。
门突然打开,吓了舒玖一跳,说:“你以为自己是幽灵啊。”
佘青笑了一声,说:“快进来。”
舒玖走进去,说:“任晟勋呢?他今天没在吗?”
佘青说:“他去他表弟家里了,我才让你过来的。”
舒玖说:“哦,你说什么事情,快点说完,我还得赶末班车回去呢。”
舒玖说着,往里走,想要在沙发上坐下来,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倒在沙发后面,竟然是任晟勋,舒玖愣了一下,就在他怔愣的当口,舒玖的脚下突然显出一个散发着白光的阵法,“唰”的一声,无数条锁链从阵法中冲出,一下将舒玖的四肢和脖颈缠住。
佘青站在门边,看着舒玖瞬间被牢牢桎梏住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却不是佘青以前的声音,无论是阵法还是声音,都有些像夺了灵泉掌门肉身的那个人……
他顶着佘青的肉身,慢慢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舒玖诧异的眼神,笑着说:“舒玖,没想到吧?”
舒玖挣扎了一下,眯眼说:“原来你第二次抓走佘青的时候,就已经操控了他。”
顶着佘青肉身的人说:“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着,顿了顿,开心的笑了起来,说:“舒玖,交出千机盒,我会放过你,还有你的这个蛇妖朋友。”
舒玖看起来很镇定,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你说的话,算数吗?”
那人说:“当然算数……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讨论算数不算数,你就是砧板上的肉,无论是现在,还是做散仙的时候,我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你永不翻身。”
舒玖盯着他,淡淡说:“原来许诚找的人就是你。”
那人笑着说:“是啊,就是我……不过可笑的是,恶果认我做师父,给我卖命这么多年,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舒玖表情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说:“你承认就好。”
那人说道:“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最主要是,你如果拿出千机盒,我就可以饶你一命,让你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如果你冥顽不灵,我会让你体会体会比剔仙骨更痛苦的事情。”
舒玖笑着说:“你没被剔过仙骨,怎么知道有多痛苦?”
那人突然皱起眉来,表情狰狞的说:“舒玖,你不要和我臭贫,也不要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
他说着,本身躺在地上的任晟勋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竟然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顶着佘青肉身的人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说:“不可能!你怎么……”
他还没有说完,“任晟勋”笑着说:“不可能什么?任晟勋不可能醒过来?还是你不可能是我的好师父?”
任晟勋说着,他的容貌竟然慢慢的扭曲起来,五官慢慢的变化位置,转瞬之间竟然换了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就是许诚。
顶着佘青肉身的人先是惊吓,然后又镇定下来,说:“许诚?是你又怎么样,舒玖在我的阵里,我还有佘青做人质,你想让舒玖和佘青一起给你做陪葬吗?!”
许诚耸了耸肩,说:“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倒是你,死了也孤孤单单,没有谁能陪你。”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那人顺着许诚的目光看像舒玖,只见他就像阿福一样,竟然徒手就将缠在四肢和脖颈上的锁链全都扥断了,还活动了活动手腕。
那人惊恐的大叫着:“不可能!”
那人还没从震惊里挣脱出来,但觉后背有风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哗啦”一声金属的撞击声,一条带着蓝色冥火的锁链已经牢牢锁住了他的脖颈。
查缚面上没有喜怒,站在门口,手上是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锁链。
这时候舒鹤年也从外面慢悠悠的走进来,说:“啊呀今天好热闹,人鬼仙妖都聚齐了,我也来凑凑热闹吧。”
他说着,伸手往口袋里掏东西,先掏出一个黄符,上面写着恭喜发财,舒鹤年啧了一下舌,顺手贴在了那人的脑门上,然后又去掏黄符,又掏出一个早生贵子,舒鹤年又不耐烦的贴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那人被查缚锁住脖颈,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羞辱自己,嘴里嘶喊着。
舒鹤年最后掏的很不耐烦,说:“咦,难道没带吗?”
许诚走过来,笑的很实诚,递给舒鹤年一个黄符,说:“舒前辈,用我的。”
舒鹤年很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的结果许诚的黄符,食指和中指夹着,手中掐诀,嘴皮微微动了动,只见黄符无风自动,“唰”的绷直,那人脚下忽然显出一个金黄色的阵法,散发着刺眼的金色光芒。
舒鹤年布了阵,那人嘶喊的声音更大了,说:“难道你们要连佘青一起净化吗!你们不可能连佘青一起净化!”
舒鹤年白了他一眼,说:“谁说我们连佘青一起净化的,舒玖,快点干活,别偷懒。”
他说着,舒玖就笑眯眯的走过来,说:“你既然想看千机盒,那就给你看看。”
舒玖一边说,手心微张,掌心中散发着幽幽的白光,不刺眼,非常柔和,一个像魔方一样的木盒子飘在舒玖的掌心上,散发出幽幽的香气,沁人心脾,盒子同时转动起来。
随着盒子越转越快,那人在阵法里突然哀嚎起来,显出痛苦的表情,最后不得不从佘青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许诚看着从佘青身体里脱离出来的人,笑着说:“你已经亲口承认挑拨天界和冥府的事情,剩下的,就由冥主大人来决断吧。”
查缚的眸子里还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先看了一眼舒玖,然后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那人,说:“剔仙骨,然后再交天界问罪。”
舒鹤年咂嘴说:“先斩后奏,这个我喜欢。”
许诚站在舒鹤年身边,说:“舒前辈,你要说喜欢别人,我心里会很不舒服的。”
舒鹤年:“……”
“听说了吗,十殿冥王终于要大婚了!”
“是嘛,宋帝王终于要结婚了啊。”
“是啊,据说宋帝王喜欢一个男鬼,那个男鬼要考上冥府公务员才会结婚,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考了八百年……”
“……那冥王也够能忍的。”
宋帝王余寿终于要结婚了,据说这次排场很大,毕竟等了八百年,也真憋太久了。连冥主大人也会参加婚礼,为了伴娘的事情,妲己和褒姒还打了一架,最后胜负未分,所以就一起当了伴娘……
伴郎是点点,八百年,足够点点从一个小鬼头长成一个灵力高强的大鬼了,点点现在也算是冥府的高官。
婚车是加长型的,非常豪华,阿寿先从婚车上下来,然后亲自给阿喜打开车门,两个人都是一身笔挺的西服,冥府个大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们都堆在门口,婚车一来闪光灯就咔咔咔的闪着,几乎闪瞎了一堆鬼眼。
记者迫不及待地说:“请问宋帝王,您等了八百年有什么想法?”
“请问宋帝王,您觉得八百年等待的是否值得?”
阿寿:“……”
阿寿还没有说话,结果记者群里有一个声音说:“啊,那边,冥主大人的车来了!”
声音一落,就看记者们“嗖”的一下全都蜂拥的围堵冥主大人的车去了。
查缚亲自开车,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他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男人的面相很柔和,头发留长了,束在脑后,正是舒玖。
冥主大人的车一停下来,记者们就全都涌过去,又开始连珠炮一样的发问。
“冥主大人,您对这次八百年等一会儿的婚礼有什么看法?”
“冥主大人,您为什么百忙之中可以抽出时间来参加婚礼?”
“冥主大人,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您伴侣的消息?”
“冥主大人,听说您的伴侣是您亲手做的一盏花灯,请问您是不是有养成癖?”
舒玖:“……”
查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突然探过头去,轻轻在舒玖嘴唇上一吻。
会场一下就寂静了,然后是闪光灯暴起,咔咔咔的猛闪……
舒鹤年看着闪光灯闪烁的架势,就好像春节放烟花一样,说:“冥主大人不愧是暗骚的行动派。”
许诚笑眯眯的说:“舒前辈,听说阿寿这回定的冥府酒店里面有蜜月水床,咱们试一试吧?”
舒鹤年惊恐的瞪着眼睛,说:“试你个头!不行,绝对不轻,我的老腰!”
阿福眨着纯洁的大眼睛,说:“哇,阿禄阿禄,有水床的,一定很好玩。”
阿禄摸了摸他的脑袋,面瘫着脸,说:“嗯,晚上玩。”
阿福使劲点头,说:“好啊好啊!”
阿喜:“……”
阿寿看着冥府的个大报社电台八卦杂志的记者们都去蜂拥的围堵冥主大人和舒玖,说:“等了八百年,说好了让我当一回主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