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在景兴四年冬天的时候有着像杜橓卿,种五这样的遭遇,不过真要说起来,人数其实并不多,也不过数十人而已。
其中多数皆是如种五般的大族闲散子弟,身为将门之后的又占了多数,而其他,如杜橓卿般的落魄士子也那么几个,,这些人加起来,也就不到六十人罢了,虽说也为时人屡屡谈起,称之为奇闻趣事,但在朝野间却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自大将军折木清逝后,羽林中郎将赵石埋头于国武监事,一门心思的想要教书育人,这在许多人眼中,多数也是明哲保身的手段罢了,就算屡有出奇,也非什么大事,并不值得多加关注。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景兴四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像出现了国武监待考士子这种亘古未有的古怪称呼的新鲜事,和其他事件比起来,也就成了不起眼的小事了……
闲话少说,说起这事来,始作俑者赵石其实也是满心的无奈,本想着国武监这第一批生员,只招京军兵将,这些人久在军中,精通军务,身上或大或小有着官职,教导起来容易不说,将来从国武监出去,也暂时不用在这些人职务上费什么精神。
但想的是不错,真到做起来,却出了疏漏,为什么?人数太少尔……
若是不知就里的人就会想,几万人中间选个百十人还不轻而易举?莫非有人作祟?
事实并非如此,就像雄武军这里,指挥使李敢当自然是万分的不情愿,但最终也不能敷衍了事,一来,以赵石如今的位份,说话的分量也是不能不让人掂量一下,何况是召集各人到羽林中郎将衙门,郑重交待,二来呢,京军各部都要送人过去,这就涉及到一个颜面的问题了,若是选出来的人太差,在国武监表现的太过不堪,丢的可是整个雄武军的脸了,三来呢,这未尝不是一个梳理雄武军上下的机会,大将领兵,难免就要分出亲疏远近来的,赏罚分明也不过是个虚词,真正做到这一点的,自古以来,估计也没一个,既然分了亲疏,有了远近,那么……
所以,就算他与赵石深有间隙,也不会敷衍塞责,因为那般做了,不过是授人以柄,对于雄武军也没半点好处,没谁是傻子,手握雄武军兵权多年的李敢当就更不是了。
这样的道理过后一想就明白,也根本不用去同已身为枢密副使的兄弟去商量什么,不几日的功夫,雄武军这里就送上了名录,不过……送过来的名录上,也不过是二十几个人的名字罢了。
这可非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只这些人合适,里面的人官职最小的也是旅帅,官职最高的,已是六品校尉了,孤零零的,排在榜首,雄武军中军虞候,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人,或是有多不得人心,才倒霉的出现在了名录之上。
而这二十多人选出来,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根本没有普通军卒,除了那个校尉外,全都是一水的低级军官,官职不大不小,也正合赵石所说的诸般条件,尽力了吗?真的是尽力了,没了这二十多人,雄武军起码去了五分之一的战力,这就是低级军官的作用。
雄武军如此,羽林左右卫其实也是一般,右卫送来了二十几个,左卫多些,三十多个,几乎是清一色的显锋军旧人,赵石的铁杆嫡系,王虎可是半点也没客气,若非顾忌送来的人太多,会使羽林左卫消弱太过,人当然不只这些。
左右屯卫就不必提了,七拼八凑的,也没凑够十个人,其中还有几个是指挥使大人的子侄,如此光明正大的夹带私货,也可以想见左右屯卫之窘迫了。
就这般算下来,一共也只不到百人,到了这个时候,赵石知道他想的有些差了,可以说,这是个认知性错误,国武监不管是不是新建,却都是御口钦定,又有折大将军为祭酒,羽林中郎将为督学的官办武学。
而几位指挥使也就理所当然的将普通军卒排除在外,根本不予理会了,这个错误看上去只要他动动嘴,就能改过来,但事实上却并非那般容易,这个根本不用他自己去琢磨,已经身为人妇,家学渊博的种七娘就已直言不讳。
谁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军中本就等级森严,若国武监招普通军卒入内,之后将如何安置?若提拔过速,国武监岂不成了通天捷径?军中那许多靠着双手打拼出来的悍将会做如何想法?
诚然,若如此作为,必将有使许多人趋之若鹜,但细想一下,又会招致多少人不满嫉恨?甚或是打压?所以,此事于人于己,皆为下下之策……
于是,赵石三思过后,便也明白,这口还真就改不得,也许以后,国武监必能招收普通军卒入内,但肯定不会是现在,现如今国武监要什么没什么,断不能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后世许多东西是值得借鉴,但操之过急,只能适得其反罢了,无补于事,而万事开头难,也正是这个道理了。
有了这些原因,也就逼得他不得不另辟蹊径,在京军之外想办法了,最终,也就有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而将这些门阀闲散子弟以及落魄士子招进国武监,到底是好是坏,会有什么结果,也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景兴四年东日在雪花飘飞中结束了,在这一年冬天,大秦景帝陛下立下了太子,西夏来使在途中受袭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然两国征伐百年,仇怨已深,所以这个消息对于大秦来说,除了快意之外,实在得不到什么同情,在大秦朝堂之上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
而在这一年的秋天,遥远的东北草原上也是风起云涌,战乱不休,两年多的休养生息过后,随着乞颜部的壮大,已经与铁木真反目成仇的札木合终于按捺不住,再次组成了十二部联军,与乞颜部激战于阔亦田草原。
这是遥远的东北草原上第二次大战,蒙古战士的鲜血再次将肥美的草原染作赤红,但这一次,面对制定了初步的军事制度,在蒙古贫苦牧民中声望越来越高,真正具备了王者之姿的铁木真,由蒙古贵族们发起的十二部联军在不到一天的激战中迅速崩溃了开来。
辽阔的阔亦田草原上,十二部联军土崩瓦解,在乞颜部战士的追击之下,像惊惶的兔子一般纷纷逃窜向西方,札木合在混乱中不知所踪,并未如历史上一般,投靠克烈部,而是带着残余部众投向了更加遥远的乃蛮部。
这一战,乞颜部完胜,铁木真的名字在蒙古各部中间传唱,与克烈部王罕,并称为草原双雄。
借此大胜之机,铁木真召集各部,会盟于斡难河源,正式自立为成吉思汗,东北草原上蒙古各部中,双雄并立的格局渐渐成型,和历史上有很大不同的是,克烈部王罕选择了退让,并未接收那些战败了的蒙古部落,但乞颜部的崛起依然使两个强大的蒙古部落之间本来友好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克烈部不再帮助乞颜部对抗来自塔塔尔人以及蔑儿启人的攻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西方,乃蛮部所占据的更广阔,也更肥美的土地上面。
而在这一年当中,身处云外草原的汪古部与北方的乃蛮部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大,随时皆有可能演变成刀兵相向的战争,更遥远的西北草原上,盘踞在那里多年的西辽也在隐隐窥伺着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
随着强大的金国的没落,金国贵族们再没有了与他们那残暴的性情相匹配的勇武和远见,河套草原,东北塔塔尔人的不断进袭,南边汉人国家的虎视眈眈,以及内部的争权夺利,和如同野草一般,铲之不绝的各处义军,貌似依旧强大无比的金国正在耗尽他们最后一点精力。
而金国衰弱的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对于草原各部的掌控的消弱,归根结底,草原上的风云激荡,英雄并起局面的形成,皆与金国的衰颓有关。
以往威名赫赫,不可一世的霸主已然老迈,那些后起之秀以及以往的仇敌们张着或是年轻无畏而又野心勃勃,或是充满敌意和仇恨的眼睛在时刻的注视着他,只要他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软弱和可欺,立时便是群起攻之的局面,西夏人,塔塔尔人,蒙古人,汉人,甚至是龟缩在西北的契丹人都在盯着,瞅着,曾经强大的帝国在步履蹒跚中前行,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沦为他们的猎物……
而在北方草原风起云涌的这个冬天,坐拥蜀地,秦川的大秦却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平静中慢慢积蓄着力量,让天下为之震动的力量……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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