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他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苏樱的身体仍在发抖。
慕云把苏樱甩在人行道上,一直隐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
“苏樱告诉我,你凭什么可以这么无情?”
“是不是四年的感情你可以说扔就扔,满不在乎的抛下我,跑去答应一个不相干的人求婚。”
“是不是?”慕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已经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更有甚者干脆直接停下来欣赏这出好戏。
记忆中的慕云性格好的出奇,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发过脾气,整整三年的思念,却万万想不到二人再次相见竟是这般。
苏樱缩着身子,被慕云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脚下触到了什么,退无可退。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议论越来越不加掩饰,嚣张的几乎盖住了耳畔慕云的气息。
苏樱抬起头,无助的看向慕云,这样的眼神,或许更该说是祈求。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苏樱看到,慕云的神色动了动,随后胳膊便被拽住——这双曾为自己遮风挡雨,温柔拂过自己脸庞的手此时却如铁钳一样紧紧箍在她手臂上,别无选择,苏樱随着他走向不远处的宾馆,不管发生什么,她相信自己不会后悔。
被推进房间之后,慕云进来,重重的关上了门。
苏樱闭上眼睛等待慕云的怒气。
许久,空气中似乎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苏樱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染尽痛苦的眸子,昔日黑亮的眼睛此刻微红,晕着薄薄的雾气。
“对不起小樱,原谅我。”
“求你告诉我,你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
此生最感动的一刻,只怕,莫过于此。
始终隐忍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淌了下来,苏樱静静依在阔别多年的怀抱里,任凭泪水打湿他铁灰色的西装。
慕云牵起苏樱的手,竟是冰凉。慕云在床边坐下,把苏樱抱到膝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将苏樱的手握在唇边,一遍遍的吻着,语气里是声嘶力竭之后的沉苦。
“慕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苏樱像小猫一样窝在慕云的怀里,阔别三年的生离,真的是再也不想离开了,苏樱相信现在的自己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不要再计较这些年里彼此的走失,就像从前一样,重新开始就好。
三年的时间里,慕云曾以为虽然分离,可彼端的苏樱一定向自己一样坚定而思念,可她竟……
罢了,能够再次这样拥着她就足够了,不是吗?慕云长久的叹气,尽管质疑自己的胸襟,只是,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好!”半晌,听见背后传来慕云的声音,郑重且小心翼翼。
苏樱紧紧抱住他,知足,满意。只是重新回到这个踏实的怀抱里似乎老毛病又犯了——容易犯困——昏昏欲睡之时,后颈传来慕云游移的吻。
“慕云……”学生时候的他从不逾越,只是这次,苏樱不想拒绝。
苏樱伸手,环上慕云的脖子,回吻
……
痛!
可是幸好,至少属于他的时候还是完整……
迷乱的欢爱瞬间填满了空虚的心房。
黄昏时分,激情退却。苏樱趴在慕云怀里喘息,嘴角残存着笑意,这么霸道失控的慕云是她以前从不曾想象的。
双手被十指交握,扣在枕头两侧,或是俯身在她身上吮出微疼的烙印,或是炽热的大手肆意的游移……
脑海中方才旖旎的光影挥之不去。
此时慕云的大手正在她光洁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像是耐心哄着一个正犯困的婴儿。
“起来吧,去冲个澡再睡。”半晌,想着怀中的小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慕云在苏樱肩头落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好听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苏樱听到,但是不吭声,这么多年来,慕云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会管着她,以前时候还会笑他父爱泛滥,而现在,尽剩下感动。往他怀里蹭蹭,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偎着。
赖皮?小懒猪。对付她,慕云当然有的是手段。
“还是,我们一起……”
“唔,不用,我自己去,现在就去。”苏樱赶忙想翻身下床。
“怎么办——”慕云一伸手抓住来不及逃走的苏樱脚踝,搭在自己腿上,俯身过去,“已经晚了。”啄吻不由分说,密集的落了下来,
慕云声音哑哑的,温热的气息吹拂耳畔,苏樱呼吸明显急促,才褪去的情潮轻易便卷土重来,然后迅速蔓延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慕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樱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有些惴惴的看向正在擦拭头发的慕云。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慕云看到苏樱的样子,已经了然。
“哦。”苏樱掩饰不住心底的一丝庆幸。刚才慕云洗澡的时候,锦宁来了电话:
“苏樱,你回家了没有现在,你走之后,我替你向阿姨遮了谎,可你要是回家太晚露了底,可不是我不帮你啊。”
挂掉电话之后,苏樱就在考虑待会儿该怎么和慕云开口,他不会生气吧……
他还是聪明的像以前一样,只要看看苏樱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云送苏樱回家之后,开车回宾馆的路上,手机响了。看一眼,是同事,宣传部的经理——陈冲,为人不错,与慕云的关系一直很好。
“喂,慕云,前几天过来呢那个欧洲上市公司的开发商是你接的吧?哎,现在哪呢你?”
“嗯,在外地。”
“什么急事啊,那案子还剩一个尾巴就跑了,不是你一向的风格啊。”
“……”对于陈冲类似于抱怨的问题,慕云并不打算回答。
“算了,劝你还是赶快回来吧。路上慢点啊。”
“好。”
挂了电话,慕云拧拧眉毛,陈冲的性格一向温和,这次语气这么急,看来事情一定是比想象中的更严重。
“小樱回来啦,玩的开心不开心。”
“恩,挺好的。”面对妈妈一如既往温和的笑,苏樱心里瞬间满是罪恶感,始终不敢直视妈妈眼睛。
“下次韩钦再过来,让人家上来坐坐。”
“哦,知道了。”苏樱敷衍一句,赶紧回房。
韩钦?锦宁找个什么理由不好,偏得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谎言算不算是引鸩止渴。
说起韩钦,苏樱心里涩涩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真的是,没有勇气。
越是逃避,老天爷好像越是要与她作对。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来来去去都是和韩钦在一起的场景,他的得意、他的狡黠、他的体贴……
虽然心知肚明韩钦当初的资料上可能只有姓名和联系方式是真实的,比如韩钦心理医生的职业,直觉上便觉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心理医生的特质,何况她直觉一向很准。
不过真正有定论还是因为她在杂志社曾经做过一个与心理有关是专栏,或深或浅的也接触过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一次韩钦带她去海边二人光着脚踩在沙滩,人在心情放松的时候戒心是相对松懈的,所以苏樱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问及到他如何看待金庸笔下的人物康敏,韩钦说曾经读过天龙八部,见解也很独到很精辟。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龙博甚至佛洛伊德。苏樱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韩钦几乎一下子警觉,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她的试探,索性咧嘴对她笑笑然后沉默不语。
彼时夕阳温柔的光线洒在韩钦的侧脸,麦色的肌肤尤其突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樱似乎从他明媚的笑容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悲伤。
是因为她的不信任嘛?
是因为她自作聪明的试探么,应该是啊,的确无论哪个立场,似乎都没有怀疑他的资格。
想起昨日毫不犹豫的耳光,苏樱后知后觉的伸手捂住一侧的脸,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很用力的。
心底浅浅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