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倪嘉和楚乔几乎没怎么开口,他们坐在出租车里,各有心思。
倪嘉只觉得心烦意乱,现在,牌已经翻开,底牌握在自己手里,她突然害怕继续玩这个游戏,更不知道对方手里握的是什么牌,她慌乱了。
楚乔一脸平静,心里却波澜起伏,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机会,他不能心急,不能吓坏了她,绝对不能。
“馨!”
门一打开,倪嘉夸张的给杜馨一个巨大的拥抱,心里像挂了十五个吊篮,唯恐大家被她带来的“惊喜”吓倒。
“楚乔!”杜馨一把推开倪嘉,一个大步迎过去,眼睛里有一丝不明的东西,脸上却是温暖友好的笑容。
楚乔挂着迷人的微笑,礼貌的和她握手,倪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交谈,杜馨说时间过得真快,楚乔说她一点也没变。
楚乔的话让杜馨笑得花枝乱颤,她推着他,热情的把他呈现给屋里的其他人:“许延,看看谁来了?”
趁楚乔和其他人寒暄之际,倪嘉在杜馨耳边窃窃私语。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似的,”
“如果说,你不愿意提前告诉我他的名字,”她低声回答:“这个世界上,除了楚乔,我想不到任何其他人,小嘉,我希望你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她调皮的笑了:“只是肚子饿了,来混顿饭吃而已,”
许延的反应相当激烈,不是因为见到楚乔,而是不敢相信自己老婆的精确预测,同样的,倪宣也相当震惊,他一边和楚乔握手,眼睛却死死的盯在倪嘉脸上。
欧阳海和楚乔第一次见面,大家客客气气,一板一眼,从最基本的问题开始交谈。倪宣走到倪嘉身边,拥住她的肩膀,小声抱怨:“我让你乐观一点,开心一点,可是……你现在这样,也太离谱了,”
倪嘉嘀咕:“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是一张王牌,”
“王牌?你最好祈祷陆子誉手里没有炸弹,他最好不要气急败坏,破釜沉舟,弄个鱼死网破,”倪宣不赞成摇头:“小嘉,你这是玩火,小心引火烧身,”
倪嘉语气里有几分挑战:“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气氛刚刚融洽,门铃就响了。
“还有其他人?”倪嘉问。
“呃……许延的姐姐,”杜馨说:“许延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过生日本来只是想找个机会和几个好朋友聚聚,他大姐非要过来凑热闹,说自己唯一弟弟的生日,一定要买礼物过来,她那眼光,买什么我都看不中,”
倪嘉露出一巨大的微笑,看着杜馨前去开门。
客厅里,几个男人的话题已经非常世界性了,从中东的局势到北美的石油危机,从英镑的贬值到中美贸易顺差,正当他们把话题转到阿富汗时,许凤的到来刚好制止一场恐怖言论战——倪嘉觉得她的出现很及时。
许凤,四十二岁,许延的大姐,两年前离婚,是某外企公司的客户部经理。倪嘉经常听杜馨说起自己的这个大姑,实际上她只见过许凤一两次。从她一身打扮——夸张的妆容,五颜六色的服饰
搭配,过多的珠宝首饰,倪嘉多少明白为什么杜馨不喜欢她。
“倪嘉,”她看了倪嘉一眼,蓝幽幽的眼皮上下抖动:“我们以前见过面?”
“好多年了,杜馨和许延的婚礼上,我们见过一次,”倪嘉说:“后来好像还有一次,我记不太清楚了,”
“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杜馨最好的朋友,”她兴奋的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许延,大声宣布:“延延,看看大姐给你买了什么?”
许延——安静,斯文,简单,和许凤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老虎形状的丝绒抱枕,脸上迷茫的几秒,然后露出一个孩子般欣喜地笑容:“大姐,你还记得我喜欢这种抱枕,”
“那当然,我可是你唯一的姐姐,”许凤骄傲的说:“延延小时候有一个老虎抱枕,他每天睡觉都不离手的……”
“许延三十几岁的人了,还送老虎抱枕?”杜馨在倪嘉耳边嘀咕,走过去对许凤说:“谢谢大姐,我们家还真缺一个老虎抱枕,”
许凤一高兴,叽里呱啦的从许延三岁的故事一直讲到他三十三岁,大家似乎都听得很有兴趣,倪嘉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一抬眼刚好和楚乔的视线相撞,他冲她挤眼一笑,眼神里有几分暧昧,她轻轻抿嘴,脸微微一红,刚垂下了眼帘,就听见杜馨站了起来,对她说:“小嘉,帮我去摆桌子,”
到了厨房,杜馨的一对美目就瞪得和金鱼眼一般。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她扶着冰箱,手按在胸口,似乎呼吸不畅:
“我到底做了什么?”倪嘉明知故问,一脸无辜状。
杜馨连连摇头:“别装模做样了,你完全疯了,竟然把楚乔带到这里来,”
“小声点,人家会听见的,”
倪嘉说着,眼睛朝门口瞟过去,就见倪宣和欧阳海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轻轻地把厨房门关在身后。
“小嘉,老实交待,你和楚乔什么时候开始的?”倪宣神情严肃,语气命令:“你们偷偷见面,陆子誉知道吗?”
“从上个周末开始,……我们也就见了一两次而已,”倪嘉坦言:“陆子誉当然不知道,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他,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和楚乔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老朋友,见面叙叙旧,仅此而已,”
“鬼话连篇,”杜馨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你们差一点就拜堂成了夫妻,怎么可能只是聊天叙旧?他到底是怎么找到你的?”
“呃……通过许延的舅舅,楚乔和凌谦是高中同学,那一天他打电话,正好是我接的,后来他就找到我在丽景的家,”
“我的天!”杜馨悲叹哀鸣:“这全都成了我的错,要不是我给你介绍这份工作,现在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出来,可是……小嘉,这件事情陆子誉一旦知道,会怎么样 ?你想过没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背着我和那个刘娟偷偷摸摸,我能把他们怎么样?”倪嘉忿忿不平的说:“他才是那个先劈腿偷情的人,就算我和楚乔——”
倪嘉停顿了,面前是三双震惊的眼球。
“什么?”杜馨惊呼:“你们不会已经有一腿了吧?”
“没有,当然没有,”倪嘉不悦的大声反驳:“我只是想说,就算我和楚乔见面吃饭,聊聊天又算什么?他只是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倪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男人和女人之间,朋友的身份只存在认识的最初阶段,一旦跨过那条线,永远也回不到单纯的朋友关系,你和楚乔早就跨过了那条线,你们之间,我老远就能闻到那种暧昧的味道,他看你的眼神,是一个男人看裸体女人的渴望,”
倪嘉面红耳赤,突然觉得很恼火:“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这么不信任我,难道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女人?”
“那倒不是,”欧阳海同情的看着她,轻言:“只是,你一直呆在陆地,从来不知道暴风雨的威力,海上起风的时候,是很容易翻船的,”
“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抵挡不了楚乔的魅力?”倪嘉怒气冲冲:“简直是过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完全可以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摆桌子,准备吃饭了,”
倪嘉雄赳赳的走了出去,背后三个人依旧小声的嘀嘀咕咕。
晚餐很丰盛——杜馨只是煲了一个汤,其他的都是外卖,气氛也相当好,几个男人很快就喝光了一瓶白酒,三个女人的红酒瓶也即将见底,突然,许凤惊呼一声,对楚乔说:“想起来了,难怪我觉得你的名字很耳熟,”
她凑近倪嘉,气息里满是酒味:“你们当初是不是准备结婚?结果婚礼临时取消了,”她把脸转向杜馨:“是不是?馨,我记得你给我讲过这个事情,”
房间里是死寂般的安静,杜馨脸色难看得像焖坏了的黄瓜。
片刻后, 许延打岔:“姐,你上次相亲的那位,最近怎么样了?”
许凤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她一脸晦气:“唉……不怎么样,否则今天我就把他带来了,”
晚上的良好气氛由此慢慢的走了下坡路,喝到最后,大家话也少了,菜也没有了,是时间回家了。
道别时,倪宣拍了拍楚乔的肩膀:“楚乔,今晚看见你,虽然很意外,但也很高兴,我们都应该把那一页给翻过去,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只是我绝对不希望看见小嘉再受到任何伤害,”
楚乔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他和倪宣握手道别:“倪宣,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有时间,我们再聚,”
杜馨把倪嘉送到楼下,多喝了几杯,她脚步有点不稳,说话也含糊起来:“小嘉,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就不多说了,”她眯着眼睛看楚乔和欧阳海握手道别,小声呢喃:“也难怪,这个男人和八九年前一样的迷人帅气,最性感就是他的屁股……你如果不动心,我会非常奇怪,你曾经爱他爱到骨子里,”她摇晃了一下身子,在倪嘉耳边清晰的说:“不管怎样,今天晚上,如果他要送你回去,你一定要摇头,”
“好,知道了,”倪嘉晕晕乎乎的说:“我会自己打车回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