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明叹了口气,依然坐着,说道:“麻法王,晚辈敬您是前辈,所以躲着、藏着、逃着,狼狈之极,丢人之至。
“无非是尊老敬贤之道。可是前辈如此阴魂不散,穷追猛打,也未免过分了,这叫欺人太甚。”
“小子,口气倒是不小。”麻七姑微现诧异,“遮莫你还敢与老身放对不成?就是你那死鬼老子在这里,也不敢对老身大言炎炎。”
“对子骂父,说明你品格上有问题,不配当前辈。
“你既辱及家父,我就代家父与你堂堂正正的一战。”
“堂堂正正?你也配?我知道你又想玩花招儿。
“好,有什么花样儿都抖落出来,老身就陪你玩了。”
张小明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苗玉贴在他胸前,在他耳边小声道:
“别使性子,这次可到绝境了,我不是逞英雄,还可以缠上她一时三刻的,你赶快逃命吧。”
张小明摇了摇头,脸上一副被激怒的样子,麻七姑和苗玉也分不清这表情的真假。
麻七姑其实也是刚刚追到,她自信在这个距离内,两人有什么花样也无法玩出,不过她口头上对天师府和张小明鄙夷不屑。
其实对张小明却是颇多忌惮。因为张小明一出手便破了她的看家法宝,所用的不过是一张鬼画符。
在她的心里自己已是输了一场。
所以她不急于出手,而是凭籍自己一生的威名重挫张小明的信心,要让她俩逃,直到他俩逃得精疲力竭,自己再手到擒来。
如果逼迫太紧,倒怕张小明再施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反倒弄巧成拙了。
不意张小明倒要代父决战,而不是亡命奔逃,倒令麻七姑既感诧异亦复失望。
“麻七姑,”张小明轻轻推开苗玉,掣剑在手,立好门户,“我既代父一战,就不称您为前辈了,请赐教。”
“张公子,你斗不过我的,何必多此一举。”麻七姑放缓语气,谆谆劝降。
“她说的对,没人斗得过她的。”苗玉几次欲冲到前面,舍身与麻七姑缠斗,均被张小明伸出手紧紧拉住。
“我是小辈,所以可以躲,可以逃,丢人丢脸也能忍。
“可法王一再辱及家父。在下不能不替家父出头,就算这一战必败无疑,也是势在必行。
“只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天师府虽不惹事,绝不怕事,在任何势力面前都绝不低头。”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麻七姑笑了起来,“张公子,人人都说你是油滑轻浮的纨绔少年。
“想不到转眼成了大英雄。可是想在美人面前逞英雄,装好汉,好赢得美人心?这倒也是男人的通病。
“不过我要提醒你,她虽是美人,可是野花有主了。”
“是名花有主。”苗玉纠正道。
“在这点上我倒是同意麻法王的见解。”张小明回头对苗玉一记怪笑。
“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苗玉又气又急,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浪蹄子真是男人的祸水,展眼间又勾搭上了天师府的少天师。”麻
七姑心里暗暗唾骂,又气又有些醋意。
“浪槎浮海,”张小明一声大喝,剑形横空,一道森寒剑气已直袭麻七姑面门。
麻七姑始终凝神戒备,留意张晓明手上的动作,眼见这两人正眉目传情,调笑无忌,不意张小明第一招竟是猝然间从背后出手,而且招法凶猛狠辣。
她两掌一错,左右掌力发出,迎住剑气。
张小明一招既出,后招便源源不绝,如长江大河般滚滚而出,所施的剑法正是天师府的镇府之宝——天雷剑法。
麻七姑对天下各派武功大都熟稔于胸,唯独对天师府这套天雷剑法比较陌生。
因为这套天雷剑法只有嫡传子弟才能习得,而这些人却鲜少在江湖上走动。
麻七姑见招拆招,掌法老辣精到,每一招都是攻守兼备,形神俱佳,张小明偷袭占得先机,一上手又都是不管不顾的泼命打法,却也仅能将麻七姑迫退三步,并未占丝毫上风。
张小明心中暗惊:这女魔头名满江湖,当真是名符其实,只怕爹爹在此,也难赢她一招半式。
她武功之高已入化境,绝非武功招式所能胜出。
麻七姑心里也暗暗叫苦:她闯荡江湖数十载,罕遇十招之敌。如今却被一小辈迫退了三步,传扬出去可是丢脸之至,她尽力撑持,也只是稳住半壁河山,居然讨不到半点便宜。
百招甫过,张小明托地后退,跳出圈子,朗声道:“麻法王,这一战可算平手?”
“是的。”麻七姑以认输的口吻说道,“张公子,你小小年纪能在百招之内与本法王战成平手,即令张天师全力施为,也不过如此,可谓是雏凤清于老凤声。
“假以时日,必在武林中大放异彩。”
张小明心中沾沾自喜,他虽对麻七姑恨极怕极,却也知此老武功见识俱超人一等,得她金口评定,真是荣于华衮。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张小明问道。
“当然可以,请便。”麻七姑一挥手,“不过你们走到哪里,我便追到哪里,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老身奉陪到底。”
“你……”张小明气得险些窒息,“法王也是得道高人,高人也有这般老辣无耻的吗?”
“死小子,”麻七姑厉声喝道,“你们暗施奸计,劫走了我的人质,弄得我有家难回,有教难归。
“不着落在你们身上找回人质还待怎的?”说到最后,两眼似欲喷火。
张小明见她动了真怒,心中也自畏惧,低声道:“前辈,我们乱趟浑水固然不对,可您的什么人被劫走了,委实与我们无关,天师府还没有敢做不敢当的事。”
“空口说白话无用,你说与你们无关,拿出证据来。”
“前辈,捉贼要赃,捉奸要双。您又没证据说明是我们作的,焉能以疑似入人之罪?我们既然没做,那里有什么证据?”
“小小年纪连捉奸要双都知道了。”麻七姑鄙夷的一笑,“是狼狈为奸还是男女成奸我不知道,可是这个‘双’却捉到了。”
“麻法王,”张小明大怒,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
旋即又压低声音,“做人要厚道,口头要留德。”
“这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麻七姑桀桀怪笑,“你们两个孤男寡女怎地这样巧,在这荒山野岭走到一起了?那你自己说:是天师府与黑风寨狼狈为奸,还是你们两个没廉耻的狗男女密约期会,勾搭成奸?这两‘奸’你认哪一条吧?”
“辱人太甚!”张小明一挺手中剑,便欲抢攻,一直在他身后的苗玉却拦住了他,说道:“小明,你中了她的奸计了。
“这老虔婆打不过你,怕了你了,所以才血口喷人,要激怒你。
“你心神不属,她便有机可乘,你说她老辣无耻,那是再对没有了。”
麻七姑脸上一热,暗道惭愧,自己自负老谋深算,殊不料被苗玉这小蹄子从旁看破,一番心机尽付流水。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张小明立时憬悟,不过还是感到头痛:
这女魔头看来也真是急了,居然把老脸也豁出去了。
“战之不胜、甩之不脱,若任她如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跟随下去,保不住何时一个疏神,便又成了她爪下猎物了。
若无对制良策,真不知将伊于胡底。
你还不知道,”苗玉又娓娓道来,“这老虔婆一直尾随我们,既不战又不捉,说是要讨回人质,实则别有不可告人的心事。”
“是什么?”
“你这个烂蹄子,我看你有何说?”麻七姑在心里暗暗骂道。
“这老虔婆据说依然是处女之身,别人都说她是冰清玉洁,其实是面丑如鬼,没男人肯要。
“所以她表面上对男女情事厌恶透顶,其实是想的快发疯了。
“自己既做不了,便极欲一睹为快。
“她一路尾随我们,非为别的,正是想一睹为快。”
“苗玉……”麻七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明,她既认定我们是勾搭成奸的狗男女,我们便做一对快乐的狗男女给她看看,也让这个变态的疯子知道知道男女间事是何等美妙。”
张小明一直在凝神戒备麻七姑,防她猝然出手伤人,对苗玉的话听的半明不白。
他尚未有所反应,苗玉已转到他面前,一双柔软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紧紧偎贴上来,口中喃喃说道:
“郎君,妾身想煞你了。”
麻七姑和张小明都怔住了,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苗玉一边连连亲吻张小明的面颊,一边柔声艳语不绝:
“郎君,亲亲,香香,妾身是你的人啊。”
麻七姑如遭蜂蛰,脸如巽血,想骂已张不开口,想打身子已麻了半边。
张小明更是吓了个半死,一迭声道:
“别胡闹,会闹出人命的。”
苗玉却置若罔闻,口中艳语迭出,声音益趋柔靡,整个身子如蛇一般贴在张小明身上蠕动不已。
麻七姑耳闻其言、目见其状,既无力举手掩耳,也无力合上眼睛,更做不到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只觉周身血液如湍急的河流般从脚底直涌上头顶,霎时间心脏如鼓,头几欲炸裂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