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教邪门法术甚多,若是暗中做下手脚,甚或给小女洗了脑,我这笔买卖真就不是亏赚的问题,而是净赔了。
“这样的买卖不做也罢。”
“这……”荣智既感骇异,亦复敬佩无已,“沈庄主,难怪您创下如此大的家业,在骨肉亲情上算盘还打得如此精细。”
“没办法,和贵教打交道若不精细些,我这点家当够赔上几回。”沈家秀平静的说,好像真是在谈一笔买卖。
“这事荣某做不了主,要回去秉明教主请示定夺。”荣智心里又有些发慌。他知道沈小姐中了麻七姑的独门瘴毒,至今仍像僵尸一般,不动亦不能语。
这种瘴毒除麻七姑外,连教主也无法解毒。而麻七姑又不知身在何处,若让沈家家人看到,怎样掩饰也无法不露马脚。
“好吧,我静候荣圣使回音。送客。”沈家秀说完,端起了茶杯。
当夜亥交子时,四个黑影从庄墙上偷偷溜下,然后如幽灵般闪过庄墙和魔教值夜武士之间的一箭之地。
走在前面的是外罩魔教黑袍的张小明、苗玉,中间则是大智神僧和许飞扬。
此时正值月亮钻进一块乌云里,天光骤暗,值夜的武士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一阵疾风掠过,向后看时,却只看到苗玉的背影。
虽然也觉得这背影过于婀娜了些,毕竟是自己的人,便依然把眼睛盯在庄墙上,兀自笑自己是疑心生暗鬼。
原野中营帐林立,一处处篝火燃烧得正旺,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
魔教武士们得到命令:除了值夜和巡更的人外,其余人都可以饱食酣眠,所以人人吃饱后都钻进营帐大睡起来。
这也是欧阳震旦得到荣智回禀后,觉得交换有望才发出的命令。
只要能寻回魔印,他并不想多生枝节,所以始终没有发动攻击。
至于沈庄的要求却着实让他头痛,却又无法回绝,只好一面拖着不予答复,一面派人骑快马去寻找麻七姑,命令她即刻返回。
欧阳震旦的金帐并不难寻,所有营帐中只有这一顶是金线绣织而成的,里面灯火通明,入夜后益发金光耀眼,分外醒目。
张小明等四人在营帐间伏身疾行,很容易就避开了巡更的武士,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已然赶到了金帐附近。
金帐周围环立着几十名持戈武士,金帐内却寂静无声,四人向金帐左面看去,那辆马车赫然在一团散发淡红色光泽的气雾之中。
“铮”的一声,许飞扬鞘中宝剑又自行撞开卡簧,这声微响在静夜中却显得格外响亮,立时惊动了不远处的武士。
“动手。”许飞扬低喝一声,率先从藏身处冲出,径直冲向那团气雾。
大智神僧紧随其后,两道宽大的僧袍扬起,登时把几个冲过来查看究竟的武士高高抛起。
许飞扬一剑刺入那团气雾中,却觉得如刺入一堆棉絮中,同时一股大力向外反弹,要把他刺入的剑反弹出来。
他几乎立足不住,身向后仰,却死命抵住。
“
用力!”大智神僧一声低喝,同时伸左掌按在他颈后“大椎穴”上。
许飞扬蓦感一股热流从“大椎穴”流入全身,登时精神一振,口中大喝一声:“呔!”剑尖向上一扬,正是他最新研练而成的那一式“剑涌澜沧”。
一道森寒剑气冲天而起,那团淡红色的气雾也随之被带起,如同流星的尾焰一样,那辆马车却安然不动。
“克星就是克星。”大智神僧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唯恐许飞扬破之不尽,复发一掌,把那团红色尾焰击入空中。
“有人劫营!”登时喊声四起。
几十名武士过来围攻,却尽被大智如罡风般的掌力抛起,如扔稻草般抛向远处。
大智久已不染红尘,更不欲沾染杀孽,这些人虽一时被震得窒息,却无性命之忧,后面几人见难以逼近,便吹起竹哨报警。
许飞扬抢上一步,打开马车,果然看到一个女子仰靠在车椅上,“是沈姑娘吗?”他自己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发颤,几不成声。
苗玉也疾奔过来,把头钻进车厢里,晃燃火折照亮车厢,狂喜道:
“小姐,我是苗玉,我们来救你了。”
张小明看见禁制打破,便抖手打出一枚响箭,这是通知庄墙上待命的沈禄和高炳勋出庄策应的信号。
他对车内的人并无兴趣,只是用身体护住许飞扬。
大智神僧左右开弓,不听发出掌力,如同两道飓风把两侧攻上来的武士拦在两丈开外。
竹哨声未息,又是金鼓齐鸣,魔教营地中登时乱成一片。
“沈姑娘怎么了?不会是中了他们的毒手了吧?”看到要救的人不动亦不语的样子,许飞扬口干舌燥,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不会的,好像是中了毒了。”苗玉仔细端详着说。
“落在麻七姑手上的没有不中毒的,”张小明气得几乎跳起来,这当口两人还有闲心研究这些,“先把人救回去再说,再迟我们就都陷在这里了。”
许飞扬这才惊醒,他把人单手抱在怀里,右手持剑,大喝一声道:“撤。”抢先向前杀去。
正在此时,金帐已无风自起,升起在空中,同时一团黑雾从金帐中疾风般飘出。
“何人破了本教的禁制?”空中声音响起,既震惊又狂怒。
“欧阳震旦,你的魔法并非无人可破。”大智神僧收回掌力,运势使神功,布成一道白色雾墙,遮住自己四人。
欧阳震旦一连数道闪电从空中击下,均被融化进这道薄薄的雾墙里。
“剑仙门许飞扬在此候教。”许飞扬一剑挑起一名魔教武士,大声喝道。
“剑仙门?”那声音又是一惊,旋即那团黑雾从空中疾掠而过,落到许飞扬面前。
“你报的什么名号啊?”张小明一边出剑应付武士的进攻,一边埋怨着,“被他整天惦记着,比被阎王喜欢上还麻烦。”
欧阳震旦全身落地,众武士都停止进攻,专候教主示下。
两旁火把照耀下,许飞扬看清面前所站之人
身材魁梧,气度不凡,深穿金袍,头戴金冠,只是这金冠样式有些古怪,中土的皇冠,王冠都是冠冕制式,中间是梁,前后垂旒。而他所戴的金冠则是一道帽箍,束在额上,上面还有几个尖角,怪模怪样的。
欧阳震旦也上上下下打量着许飞扬,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禁制竟然会毁在一个稚子手上。
中土正邪两方最顶尖的人物,因魔印而过早的相遇了。
沈禄和高炳勋见到信号后,迅即率人从庄墙上出击。
沈禄和高炳勋直飞而下,不待值夜的武士有所动作,已冲到面前。二人掌势翻飞,飘闪如电,片刻工夫已将十几名武士打翻在地。
随后精选出的一千名侍卫缒墙而下,跨过那道丈许宽的壕沟,已突入魔教营地。
沈禄和高炳勋各率五百人分左右向前推进,意欲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接回许飞扬四人。
这一千名侍卫人人养精蓄锐,又抱定必死之心,个个如出笼猛虎一般,锐不可当。仓皇间聚集起来的魔教武士又被击溃得四处逃散。
两支队伍推进神速,不多时已和许飞扬这里遥遥相望,荣智和车子胤正随侍教主左右,拦截许飞扬四人,听到背后如炸了营一般,已知不妙,回头看去,却见沈禄和高炳勋率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冲杀过来。
荣智险些气炸了肺,他从沈庄回来后对教主回禀沈家秀交换之意甚诚,此事有望和平解决,致使防卫松弛,被人乘虚而入。
他不待教主示下,拔足迎了上去,车子胤向教主脸上望去,欧阳震旦微微点头,他便随后跟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抵住沈禄和高炳勋二人。
两人一劫,远处畏惧观望的武士们也又聚拢过来。
“阁下就是当今剑仙门门主?”欧阳震旦微笑着问道,对身后的变故好像浑不着意。
“正是,在下许飞扬。阁下可是中土魔教教主欧阳先生?”许飞扬左手抱着沈小姐,右手持剑,初次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武林第一大魔头,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本座欧阳震旦,忝任本教中土区教主,许门主年纪轻轻已坐到门主的位子,英雄出少年,果非虚语。”
“咦,欧阳震旦,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逢人说好话了,这倒是天大的新闻。”大智笑着说。
“大和尚,本座有正事要办,没工夫和你纠缠,别以为本座怕了你的九阳神功,改日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随时奉陪。”大智说,“只是要光明正大的斗,不许使奸使炸。”
“使奸使炸?本座还不屑为。”欧阳震旦冷哼道,“大和尚,你也不过修成了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而已,莫以为就真的是金刚了。
“就是真金刚,本座也会让他化成铁水。”
张小明和苗玉二人一见到欧阳震旦,便吓得躲到大智身后,全然忘了要保护许飞扬两侧的安全,也不是两人吓破了胆,而是欧阳震旦周身散发出一种怪异的力道,虽远隔一丈,依然心头惊悸,如芒刺在背,躲到大智身后,心里才平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