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恩透过被血水染成腥红色的视野,盯着面前这个瘦削单薄的帝国年轻军官,从此人幽黑的眼瞳和军帽下方压着的那络黑发,确认对方是名贵族甚至有可能是位皇族成员,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他强行压抑住心头的震惊,咳嗽几声后轻蔑说道:“虽然不知道像您这样的老爷,为什么非要坚持去联邦送死,但难道你以为要我送你过去,我就真的会送你过去?”
因为无所不在的宪章光辉,帝国根本不可能向联邦方面进行情报人员的渗透,同样,联邦公民因为须后的芯片,也无法进入帝国境内,除了曾经的许乐,但现在因为联邦军方和帝国地下抵抗组织的合作关系,隐隐间似乎出现了某种渗透的可能性。
木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颗墨花星球上会出现这么多帝国精锐部队,而组织的地下基地为什么会遭受到对方不遗余力的恐怖打击,迳一切都是帝国皇室和军方敏锐捕捉到宇宙中那条缝隙的缘故。
只有伪装成地下抵抗组织谈判成员,面前这今年轻的贵族军官才能进入联邦,木恩根本不去思考对方为什么昝冒这么大风险,便直接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这关系到联邦和组织间的长年合作,关系到帝国奴隶们血苦生涯的终结,他可以不在乎任何威胁。
“我叫怀草诗。”瘦削的帝国贵族军官平静地看着满脸血污的黑道大佬,背负双手缓声说道:“大部分人都叫我苏檬,我一般很少亲自向人提出请求,但只要提出来,就不会有人拒绝我。”
听到对方白报身份,木恩的眼瞳剧缩,不可思议地偏着头,试图让流入眼眶里的血水倒出来,免得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他死死盯着面前这位帝国人心中光芒万丈的公主殿下,沉就很长时间后,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拒绝。”
“我说过,没有人能够拒绝我,至少……在左天星域内。”怀草诗眯着眼睛,平静地打量着囚犯,忽然开口说道:“我不想用你的母亲,你的妻子,你的儿女耒威胁你。
这座城市是墨花星球上最著名的旅游日的地,以鸭黄和玫红为主要色调的城市建筑,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迷人,只可惜最近这几个月帝国与联邦军队之间的惨烈争夺、无数颗导弹爆炸,让城市最漂亮的海湾建筑带看上异常凄凉,时不时有巨大的豁口出现。
怀草诗顺着旧式石灰白漆成一色的石阶,走上海湾边一幢建筑的露台,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海上的白色海鸟平静无语。
在她身后的建筑内,木恩正承受着帝国军情署最专业的刑讯逼供,在更后一些的太空中,一艘高速战舰正从天京星驶来,上面有木恩的一家老小。
细柔的黑色发丝被海风吹的四处乱飘,怀草诗用手指胡乱地塞进军帽,然后取出淡褐色的瞳片放进自己的眼睛里,默然想着,临行之前还需要去把头发菜一柒,只是不知道菜什么颜色比较好看。
那位地下抵抗组织的重要头领会不会答应带自己去联邦?骄傲而面无表情的殿下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不去思考那些被押过来的木恩家人,只凭情报署老专家们非窜专业的手段,她相信宇宙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支撑的住。噢,除了那个小眼睛的男人。
怀草诗的眼睛眯的更小了一些,望着白色露台下那片白色的沙滩怔然无语,无论如何夸张也只能用清秀去形容的眉眼间,竟非常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忧虑沉重情绪。
浪间的海鸟吱呀飞舞破浪躲云而来,呼沙沙如墨点般落在近处,将白色沙滩遮了个严严实实,一粒沙砾都再也无法看到。看着这个画面,她默然想着:一朝擦肩,果然再会不易。
议会山恐怖袭击,联邦副总统离奇遇刺,前线战事连连失利,联邦英雄忽然成了通缉犯,如此种种故事,接二连三在宪历七十二年的首都星图上演,就如同一朵朵白云冷漠着脸飘了过来,垒在一起便成了欲破城的墨团,令民众们心情郁结,紧张悲伤且不安。那么总是需要有人出来负责。
在大选中失败的政治派别如此呼喊,这五年来日子过的不是太舒服的家族们冷眼推着前台的木偶呼喊,正在进行选举看情势必败的另一方总统候选人在集会在愤怒的呼喊,所有的联邦民众在自家餐厅里对着蛋白肉愤怒地敲筷呼喊。
谁来负责?联邦政府还是被通缉的许乐上校?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看法,如果要做一个模糊定义的话,那些年龄偏大更愿意相信政府,对联邦光荣发自内心热爱的民众,坚持认为与恐怖袭击嫌犯有染「与叛国贼余逢有故,并且拒联邦政府阳光召唤于不顾,坚持逃亡,让整个联邦社会陷入分裂状态的许乐,理所当然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然而对于那些满腔热血还未曾尽情地流,在临海州严寒天气里也敢打赤膊上街游行的青年和学生们来说,联邦政府迫害战斗英雄,构织乱七八糟的罪名,明显是为遮掩许乐上校那场新闻发布会暗指的阴谋从而掐出了另一个特他妈恶心的大阴谋,这个污烂的政府不负责不下台,谁负责谁下台?
激烈的争论发生在网论政治论坛上,发生在茶室和酒吧里,甚至发生在教室和家庭之中,德高望重的教技和愤愤不平的学生会主席竞选失败者,刚从蛋白肉工厂下班回来的中年主管和他刚上高一的儿子「无数场争吵爆发于联邦社会的每个角落里。
前线再次传来了失败的坏消息。大半个墨花星球全部落在帝国人的手中,联邦部队似乎要被迫放弃深春攻势,争吵中的人们陷入了沉就。
两日后,联邦三大工会和老兵协会宣布发起联邦史上规模最大的罢工游行,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全力支持联邦政府和前线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