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音乐的加持,苏小北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开口回答,“哦,我刚才想说,你怎么在这?”
“约了朋友谈点事儿,正巧看到你了。”
“你呢,刚才想说什么?”苏小北接过话茬,问道。
“你是在这边上班吧?”
“嗯嗯,边上那栋独特的圆形大楼,23楼就是我们公司。”
“是做什么的?”
“我们是科技公司,搞互联网的。”
“你是负责哪一块?”
“我负责新媒体,文案宣传。”苏小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说的好听是策划,其实就是文员了。”
“那你文笔应该很不错。”
“还好吧,我本来也是新闻传播专业的,也算是吃专业饭了。”
“新闻?你怎么没去电视台试试。”
苏小北听到电视台,就头疼,“我之前待过,性格不合适,电视台太功利了,那种环境让我感觉很压抑。”
“嗯?怎么,这是有故事?”
苏小北叹了口气,“哎,那可是个long long story 了”。
“那你好好说说。”易烊似乎对她格外有耐心,饶有兴致地听她讲以前的过往。
“我读书那会,就是奔着电视台去的,想着成为一名记者,然后可以去帮助别人,或者揭露社会现实,弘扬正能量。但实际上去了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你只能在选题库里边找新闻线索或者不触及敏感问题的社会新闻,你能选择的范围是受限制的。”
“嗯,后来呢。”
“那时候我有个师傅带,一般是我早上去找选题,联系好当事人和摄像,师傅到了就出发采访,回来等师傅写完稿子,就把片子初剪好交到剪辑部,每天都很充实。”
“很累吧。”
“嗯啊,有点儿,但这都没什么,工作嘛,应该没有太轻松的。”
“那倒也是。”
苏小北继续说道,“我师父人也挺好,当时我也刚毕业没什么经验,就很相信她,但是后来有一件事,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怎么了?”
“那天有两条线索,一个是被皮包公司卷钱跑路,大家过年都没工资发,总计能有五六十万,包括项目款、工程款之类的,他们就像我们求助;另一个是市内比较大的一家集团被举报说市场环境很恶劣,晚上货车运送货又扰民。”
“我师父想也没想,选了那个大集团的线索,心里还想说师傅不像其他人,都不敢报道这些大单位。结果我们一起,集团负责这个市场的总经理就来接待我们了,在办公室招呼我们喝茶还安排午饭,去包厢的路上,秘书就给我们几个都递了信封,师傅和摄像大哥都笑着接了,只有我一脸懵,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好处费。”
“然后呢?”
“后来,采访完,师傅他们闲聊,掂量着信封的分量,熟练地打开数着钱,说这趟还是挺不错,大集团就是出手大方,摄像大哥也说,还是跟着静姐有肉吃。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是知道大集团有油水捞才选择这个的,而不是因为敢于得罪,报道事实真相。甚至有时候钱少的,她们也会私下嘲讽人家小气。”
“所以你就离开了?”
“不是,其实这个在行业内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了,是后来有个实习生跟着师傅出去,被饭桌上的领导揩油,那个实习生直接举报说记者收黑钱,闹到了上面,后来开会领导做样子杀鸡儆猴,我师父就把我供出去了,说我不懂事,没看住,收了别人的钱,以后一定更加注意。”
说到激动处,苏小北转过头看着易烊的侧脸,委屈地控诉,“我当时真的好委屈啊,我那么信任的人,本以为会维护我的人,最后却拿我出去挡刀,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工具人罢了。只是那会儿太年轻了,别人说两句自己的事,就觉得人把你当朋友,就付出真心,就像我前任。”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苏小北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哎,算了算了,都过去了。”
见她不愿意多说,易烊也没有再多问,安慰道:“别丧气,不是一路人总会散去,对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
“嗯嗯,我明白,所以现在身边的朋友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那挺好的。”
苏小北冲他笑了笑,那种感染力不由得让人卸下防备,易烊脱口而出。
“那你介不介意再多个真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