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那么多干啥,反正师父在外面是不忌口的。”
张闵将一些食盐搬下来,抱着往一个茅屋走。
樱宝跟在身后,四下打量此处。
几个小孩子好奇地望着她与张闵,其中一个还跟张闵说话:“你是张闵吧。”
张闵咧嘴笑道:“是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小豆子。”
被称为小豆子的少年嘿嘿一笑,“我差点认不出你了,你长胖不少。”
张闵:“我没长胖,就是长高了。咦?你好像还是那么矮。”还瘦。
小豆子黑了脸,辩解道:“我哪里矮了,是你自己长胖了。”
两人边说话边进了茅屋。
屋里狭窄,墙面黑黢黢,里外间都砌着土炕,炕上铺着破了边的芦苇席子。
周无常与两位老者已经坐到炕上,开始聊天。
张闵将一大包食盐与糖霜放在炕上,说:“师父,我带师妹出去转转。”
“去吧。”周无常点头同意,叮嘱道:“别走远。”
“不会走远,就去石头山瞧瞧。”
张闵两年前曾在这个村子住了半年,与村里的小孩子混的很熟,后才跟师父师兄去了琴川县。
之后师父被聘请为医署阴阳科的教谕,他也在医署学习至今。
“樱宝,我带你去瞧瞧这里的岩洞,可好看了。”
张闵:“那里冬暖夏凉,还有一个地下河,这边村民的吃水都是洞里挑的。”
樱宝也好奇。
她还没见过有水的山洞呢。
小豆子与两个七八岁女孩子也跟过来,他们手里各拎着一个小木桶。
他家来了客人,父亲让他与妹妹去取水煮茶。
几个孩子来到离村有两里路的一个山坡,顺着一条小路爬上去,来到一个岩洞口。
岩洞里黑漆漆,却有一股股清澈泉水从里头流出来,汇聚在一个水洼里。
两个女孩蹲下身,拿葫芦瓢舀水进水桶里,小豆子则将水桶直接摁水里灌满,再拎上来。
张闵朝洞里探头探脑,对小师妹道:“樱宝,想进去瞧瞧不?”
“不想。”此处山洞狭窄,脚下又有水流流出,自己虽好奇里头什么样,但一点都不想进洞。
张闵有点遗憾,用脚踢了一块石子进水里,转头问小豆子:“小豆子,你带火折子没有?”
他想弄个火把,自己进山洞去,因为他曾经在山洞里藏了一样东西,这会儿瞧瞧还在不在。
小豆子摇头,“没带。”
谁没事带火折子在身上啊,那玩意一不小心就能点着衣裳。
樱宝蹲下身,用手撩了撩水,心里好奇。
这里是半山腰,山洞里竟然能出水,简直不可思议。
一旁一小女孩盯着她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樱宝。”樱宝也冲她笑笑。
“我叫翠花,她叫翠兰,我爹是枣树村的村正。”
翠花说着话,用一根竹棍穿在水桶把的眼子里,与妹妹将水桶抬起来,说:“咱们回去吧,等会儿太阳下山,这里会有野狼出没。”
小豆子也拎起一桶水,慢慢往回走。
张闵见他拎的吃力,主动与他抬水。
樱宝无所事事,边走边打量四周。
此地良田极少,山上也没什么大树,甚至连灌木野草都极少,一片灰秃秃,植被稀少的几乎没有。
如此贫瘠的地方,连东陈村的南坡都不如,也许这就是他们村贫穷的原因。
前头那一对姐妹,一身衣裙补丁摞补丁,这么冷的天气,脚上竟然还穿着草鞋。
那个小豆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裳袖子丝丝缕缕,这样子,不用刻意打扮,就能去集市讨饭了。
他兄妹三个竟还是枣树村村正的孩子,简直不可思议。
几孩子将水抬去灶房,樱宝这才看到,翠花家的水缸里有水,但水质不怎么好,有点儿混浊,不像是山洞那边的水。
翠花看出她的疑惑,说:“咱们平时吃的是村里的土井水,今儿是将军来了,阿爹才让咱们去山洞取水的。”
樱宝:原来如此。
她从随身包包里掏了掏,掏出几块饴糖递给翠花与她妹妹翠兰。
翠兰高兴地接过来,赶紧塞了一块进嘴里,笑的眉眼弯弯。“真甜!”
翠花接过饴糖道了声谢,将它小心揣进衣兜里。
随后她洗手开始和面做饭。
樱宝瞧翠花的年纪不过九岁左右,她妹妹翠兰也只是六七岁的样子,两人做起家务来十分麻溜。
樱宝一直没见到这家女主人,不由好奇:“你娘呢?”
翠花边和面边道:“娘不在了。”
她口中的不在,就是指去世的意思,樱宝秒懂。
正不知说什么时,忽听外头有人叫她:“樱宝,樱宝你过来一下。”
是大师兄的声音,樱宝连忙跑出灶房。
“啥事?”
大师兄没事是不会叫她的,肯定是师父又让自己拿药丸子出来了,或者是给谁看诊。
果然,就听周昊道:“师父让你去瞧一个病人。”
樱宝只得去马车上取药箱子。
师父曾说,行医也是一种修行,他让自己每到一个地方,若有可能,就在当地看个义诊。
所以这一路上,樱宝也给几个重症病人看过诊,还赠了他们一些药。
因为师父说过,这些药钱由他出,但必须等回去以后。
樱宝能怎么办,只能答应。
可师父不是禁咒大师么?为啥还要自己这个徒弟给人把脉看诊?
来到正屋,在灯光的照耀下,就见炕上躺着一个人,他面庞瘦弱苍白,似乎命不久矣。
周无常朝小徒弟招招手:“徒儿过来瞧瞧他,还有没有救?”
樱宝走过去,给此人把脉。
又对站在一旁的人说:“跟我说说他的情况。”
旁边这人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子,认真地说起此人的病情。
“…他箭伤一直未好,如今已经流脓腐烂,还请小郎中救命。”
络腮胡说着,几乎哽咽。
樱宝揭开此人身上的毯子,就见此人上身赤膊,肩膀处有碗大的伤口,已经溃烂,还发出浓郁臭味。
检查一遍后,发现此人只有肩膀处有伤。
她望一眼师父:“他这情况,必须请疡医来给他去除腐肉,之后用药才能有起色。”
周无常淡淡道:“没有疡医,全由你来做吧,实在不行,就让你大师兄给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