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孩子来郡主府上学,必须先考察好这些孩子的家庭与父母的品性,如果父母品性不端,哪怕孩子再聪明都不能要。
这事儿樱宝想自己亲自去看。
于是,新一年三月份时,她带着五个月的女儿暖暖与四岁多的无悔,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去乡间踏青,顺便查看被拟定的几个农家子。
这些农家子有贫有富,父母与族人大多数都很勤劳能干,心思也淳朴,即便有些小毛病也无伤大雅。
更让她放心的是,他们都是五好家庭出身。
自从樱宝在乡间颁发五好家庭牌匾,并且每年甄选一次,各乡的乡民忽然都友善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但凡家门口挂着五好家庭牌匾,不仅每月能领到三十斤米粮,半斤盐巴,家中子女也更容易嫁娶,长辈出去吃席,都经常被请到上首坐席。
就连里正与小吏,也对这些家庭客气很多。
这种尊荣,让乡民们羡慕无比,同时也暗暗修正自己的言行,努力让下一轮的五好家庭甄选落到自己家头上。
樱宝踏青回来,同时也带回六名七至十岁的小童,将他们安置在郡主府内一个院中,并给他们每人选派一名小厮,照顾他们饮食起居。
除此之外,樱宝还给他们每人一贯钱的月钱,留给他们日常零用。
这六人住三间屋子,也就是两人一间屋,大小搭配居住,方便大孩子照顾一下小孩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单独床铺与单独柜子,可以上锁的那种,孩子们可以将重要物品锁起来。
一应日常用品与衣裳鞋袜等,也都是统一样式,蓝色袍子白色里衣,像县学秀才们的澜袍。
这种装束不仅区别于府中仆人,也告诉仆人与婢女婆子等,不可慢待他们。
无悔可高兴了,他真的成了小师兄,于是就将自己的零食用衣摆兜了,送给六个师弟吃。
他本来还想跟他们一起住来着,但姨姨不让。
转眼到了七月,暖暖已经九个月,京中忽然来人,说是吕家的仆人,向樱宝提出要接无悔回家。
樱宝坐在高椅上,打量着来人。
两名肌肉虬结的仆人,面相很凶悍,不像普通奴仆。
“你们是吕家哪房的?”樱宝端着茶盏轻轻吹一口浮沫。
仆人一顿,似乎没想到郡主会问这个问题。
领头的仆人迟疑一下,说:“我们是吕氏旁支的,并不是京城本家。”
樱宝哦一声,说:“孩子不能交给你们,还请你们回去吧。”
领头仆人急了,叉手道:“郡主,我家主子非常想念小主人,还请您放行。”
樱宝冷笑一声:“你家小主人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
领头仆人愣住。
他只知道来周河县郡主府要人,却并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主人并未说小主人名讳。”
樱宝放下茶盏,冷声道:“既如此,你们要的人并不在吾府中,回去告诉你主子,若来接人,需得圣上旨意,否则,吾定将尔等当成拐子论处!”
说罢,让侍卫们带人出去。
两名仆人面面相觑,只得出府。
但他们并没有离开周河县,而是找个客栈住下,白日不时在郡主府周围转悠。
这些事,都被人告诉给了樱宝。
“他们不像是接人的,好似别有目的。”魏湛对妻子道:“要不要将他们赶出周河县?”
樱宝犹疑:“先弄清楚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再说。”她可不想每日防贼一样防着这些人。“你写封信问问京城吕氏,他们是来接孩子的,还是来超度孩子的?” 魏湛皱起眉:“会不会太直白?”
樱宝笑了下:“有什么直白的?顺便再加一句,让他们将无悔的医药费送来,一共五千两银子,八百匹锦缎,少一个子都不行。”
吕氏,真是太不要脸!
第二天,一匹快马自郡主府出发,一路朝京城驶去。
二十天后,游荡在县城里的两名仆人忽然离开,同时从京城来了好几辆马车,吕大公子亲自来赔礼,并送上五千两药费,以及八百锦缎,外加两箱珠宝首饰。
樱宝也没客气,直接笑纳,并提出,无悔以后就是她的义子,不到成年,不准备让他回本家。
当然,也是因为无悔并不想回去。
樱宝本想问问吕大公子,无悔的亲身父母到底是谁,后来想想没必要。
能将亲生孩子送去宫内做替死鬼的,又会是什么好货色?如今用不上了,就想将这个累赘处理掉,可真黑心啊。
吕大公子走后,无悔才从他的屋子里溜出来。
“你肚子不痛了?”樱宝问:“要不姨姨帮你扎几针?”
无悔连忙点头,又摇头:“不痛了,已经好啦,不用劳烦姨姨了。”
樱宝轻笑:“那你还不赶紧去上学?”
“嗯嗯!”无悔蹦跳着跑去学堂,跑到半路又回来,恭恭敬敬朝樱宝一叉手:“多谢姨姨!以后无悔给你养老送终!”
“好啊。”
瞧着这个刚刚四岁的小不点一本正经的样子,樱宝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忽然,玄武在她脑海叫道:“喂喂!告诉你一件稀奇事,你生的那个孩子遗传了你的能力,她也生了一双神瞳。”
樱宝笑容渐渐消失。
站起身,匆匆往清心院走去。
这个院子是自己给暖暖布置的,等她长大后就在此居住。
每日白天,奶娘与木丹就带着暖暖在院子里玩耍。
刚走进院子,就见暖暖坐在院中紫藤树下的席子上,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在摇晃。
瞧见樱宝,暖暖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朝她伸出胖胖手臂。
樱宝弯腰抱起闺女,转头扫视一遍在场的四名婢女与一名奶娘。
她们全都一脸慌张,眼神闪躲。
“发生什么事了?”樱宝问。
木丹跪坐在地上,低声道:“刚才奴看到小娘子眼睛里发出金色光亮,所以、所以有些好奇。”
其余女婢跟着跪下去,瑟瑟发抖。
樱宝知道她们害怕什么,不过就是怕被自己灭口罢了。
樱宝看一眼闺女,见她眼神黑亮黑亮,毫无异常,心里松口气。
转头对木丹几个道:“今天日头烈,暖暖手里又拿着拨浪鼓,想必是拨浪鼓上的金铆钉晃了眼。”
木丹立刻道:“是,是奴看错了,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其余婢女也附和。
樱宝又道:“你们无须大惊小怪,暖暖是我女儿,生来便与别人不同,这本就没啥稀奇,不过,此事不可讹传,若被我发现有人无中生有,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