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有序的骑队掠过平原,蹄声如雷,卷起黄沙漫漫,这支能在奔驰过程中保证步调一致的骑兵无疑是难得的精锐。
伴着一阵急促啸声,疾驰而前的骑兵放缓了速度,短时间内便从疾驰转换为小跑,虽然过程中出现了小乱子,但也很快平复。
但没过多久,主将再度下令疾行,奔出数里后再度减速……如此数次,队伍中有不少人都出现了脱离队列的情况,还好此时并非持枪冲锋,不然他们有可能被身后战友捅个对穿!
指挥者并未对这种失误发表评论或进行惩罚,只是那些失误者都感觉到自己的行动何等不协调,都躁红了脸,力求在接下来的行军中不出差错,如此一来失误倒是越来越少。
“好一个下马威!”一名与其他士兵披着同样黑甲,气质却与众不同的少年暗自感慨,此行并非急行军,此处也与目的地相距甚远,何故突然疾驰而又停下?无非是考验士兵的骑术与默契,作为一支磨合已久的精锐军队本没有必要进行这种考验,实际针对的正是新入军的外来者。
凌青云就是外来者,他没有被这下马威吓到,却着实钦佩这支军队的军纪与默契度,一路来满军肃穆,井然有序,整支军队呈现出非同寻常的肃杀之气,放在自家,只有大哥与父亲的亲卫才能与这等精锐相提并论。
这支部队便是南明学院四大军中的骑军。是的,作为公级势力,南明学院也拥有自己的军队,用于维护秩序,拱卫学院,关键时刻还能保家卫国。
南明学院共有四大军,分别为枪、骑、剑、弩,每军兵员皆为一万,总数四万人,这是一种颇为特别的军制,曾被人诟病太过单一,真遇上战斗不堪一击,但至今为止南明四军并未遭遇大挫。
以南明学院数尊天行强者坐镇、公级学院的实力地位来讲四万军队绝不算多,以其实力不说将兵力翻上十倍,翻五倍到二十万总是绰绰有余的,但南明学院始终将兵力保持在四万以示并无争霸之野心,将大部分资源用于教育,正因如此大武皇朝与各方势力才肯放心地支持南明学院。
即便如此,南明学院还是明白力量与话语权成正比的道理,因此这四万军队便被打造得精锐非常,青河大陆正规军的实力要求是千锻境,南明军的实力要求却是千锻六重,整整高了半个大境界,且其装备也比普通军队高了一个层次,更有学院先生教导兵士修炼与武技,曾参与过大战的名将为教官训练战阵,还有部分南明学子投军……这种情况下南明学院的四万军队俱为精锐,实际战力绝不会弱于正常的十万大军。
凌青云此时参与的历练内容便是编入这总数两千的骑军之内,赴往江州,平山荆族黄古瓦拉之乱。
“哼,这将军也太不像话,知道我们是新来的故意给我们难堪!”待安营扎寨,参与历练的南明学子聚集一道,有人低声抱怨,他们刚刚加入怎么可能摸清行军节奏?对其他士兵来说依令而行早已如喝水吃饭般习惯,可对他们来说却必须迅速判断并改变节奏,好在南明学子的骑术都不差,石魄境的反应能力也胜于常人,这才没出更大的丑。
“这虽是下马威,也算是锻炼了我们,没看大家的默契度都提高了吗?”一名书生气的少年轻笑道:“今天有一半人都出了错,老周你也别太在意。”
“说来这回的历练对手是山荆族的什么黄古瓦拉,这是什么怪名字?”有人疑惑道。
“是啊,这名字的确奇怪,再说江州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学院出兵平乱?”另一名少年也疑惑道。
见众人疑惑,洞悉此事的少年站出来解释:“山荆族乃是山中部落,文化习俗,取名习惯与我们不同,那古瓦拉乃是由他们的‘山语’音译为‘河语’,因此显得奇怪,至于黄这个姓氏便是他从我们的百家姓中随便找的,山荆族没有姓氏一说。”
“原来如此!”不少人恍然大悟,青河大陆可分为河语、山语、海语、狄语四大语种,但对大多数人来讲一生所用都是发源自青河流域的河语,自然不知这翻译奥妙。
“至于为什么要我们学院平叛,这还得从此事缘由,江州状况等说起……”那少年继续道。
山荆族是生活在江州山中的民族,此族性情剽悍,作战勇猛,曾作为雇佣军闻名天下,就在月前山荆族的长老黄古瓦拉掀起叛乱,却被山荆族族长击败率领三千残兵逃出大山,竟聚拢各路山贼、流寇形成一股肆虐江州的力量。
原本江州各大势力都有剿灭这群流寇的实力,可那黄古瓦拉却极其聪明地钻进几大势力交界处,那块地方争议颇多,出于此地的黄古瓦拉便不算招惹哪一势力,有谁出兵征讨甚至有可能会被其他势力视为侵犯己方领地,是以各大势力都嫌麻烦,任这群乱匪盘踞于山,谁也不肯出兵剿灭。
江州州牧为此大感头疼,这一州州府孱弱,府军竟不过两万人,在保证防御州城的情况下能挤出的兵力非但剿不了匪很有可能反被匪剿,这种情况下江州只好对外求援,立场中立的南明学院将这一重任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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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位渊博的少年将来龙去脉说完,见识较浅的一群人目瞪口呆,方才知道出一次兵还有这诸多奥妙,有人感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人怒骂江州势力只顾利益不愿剿匪,有人疑惑两千骑兵能否击败黄古瓦拉的上万人马,有人压根不信江州的朝廷力量衰弱至此,非要亲眼确认。
但更多少年早就知道状况,对此也没太大反应,渊博少年——钟明松微笑着坐下,他这讲解多少也结了善缘,这便足够了。
凌青云则坐在一旁独自思考,但有的人明显不想放过他。
“凌青云,这回是军阵作战,你的剑术可派不上用场。”林谦诚走了过来,一如既往地神情桀骜:“这回胜利定是属于我们的。”
“这倒未必。”凌青云起身直视林谦诚,满脸从容不迫。
“你就嘴硬吧!”林谦诚耸了耸肩便离去,看那神情分明吃定了这场较量。
按照学院要求,非紧急情况只能使用军中配发的制式兵器而不得使用自带兵器,不然战功按无效处理甚至还会倒扣,这项规定确保学生更好地配合军阵作战,学会团结协作,服从指挥,这便是本次历练的目的。如此一来凌青云的佩剑就成了摆设,在林谦诚眼中这规定自然限制了最擅剑术的凌青云发挥,而身为体修的自己则大占便宜,岂不是胜之当然?
凌青云明白林谦诚的想法,也承认其中道理,但他的能力并不会因此荒废,且战局瞬息万变,胜负又可在此时定论?
三位社团之主为这场较量定下的规则是每个社团从参与者中选择十人为代表,加和这十人在这场历练中获得的总分作为各社成绩,以此分出高下,划分那青龙山异宝的贡献值。此外,这十个人都必须是参与过青龙山历练的学生,不然让姬乐这些实力绝强的学长出手影响便太大了。
如此一来黑羽阁无疑是占据优势的,他们这边有林谦诚、楚玉龙两员大将,金钟殿却只有凌青云,纵然他在青龙山剑退金身也无法改变这场较量不容乐观的事实。
“这是利益之争,也是意气之争。”凌青云默念,各大社团为一点利益争论不休在许多人看来未免太小家子气,但他明白这种争论是从成员利益出发,同时也是定位三大社团实力的全面较量,唯有争得厉害众人才会关注,其中的胜者才能受人瞩目,被所有人认可领先于对手。
十万金分配下的贡献值说多也不多,一场激烈的争辩较量或许只是令份额从三成提升到三成半,也有可能减到二成半,可这较量却对三大社团至关重要,取胜者等若赢下今年的头彩。
也正是这个原因,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钟殿殿主终于露面,诚恳郑重地对凌青云等人委以重任,凌青云同样郑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老实说,这位名叫钟明翰的殿主似乎很难算是人如其名,凌青云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奶油小生,甚至听闻开学时令他不能到场的私事竟是风流债……对此凌青云一度担忧钟明翰是否能处理好社团事务,出乎意料的是这很有花花公子风格的殿主在公事上确实展现出足够的能力与态度,这使凌青云对此人略微改观。
“不必担心,黑羽阁虽然战力更强些,但我们也有他们比不上的优势。”钟明松这时凑了过来,充满自信地说道。
“什么优势?”凌青云笑道。
“那便是团结!”钟明松肃然:“我们金钟殿互帮互助,团结不只是口号,也成了一种习惯,这个习惯也会带到军中,在讲究团队协作的军阵作战起到重要作用——哪怕不能多杀敌,也能令我们少扣分!你可以回忆一下,刚才行军中我们金钟殿出差错的次数是不是比黑羽阁、紫云宫少得多?”
“的确如此。”凌青云眼睛一亮,钟明松说得不错,金钟殿团结互助的传统竟在此时派上用场,看来黑羽阁虽有强将,这边也完全有能力与其争上一场!
“此外在下虽然不才,所学枪法倒能用于军阵。”钟明松微微一笑,他也是一员天骄,换上最趁手的兵器有自信与林谦诚、楚玉龙一较高下!
“说来‘紧急时刻’未必不会到来,林谦诚与楚玉龙的兵器沉重,战马难驮而未曾带上,又是我们的一大胜机。”凌青云摸着系于腰间的剑鞘,露出狡黠一笑。
“正是如此!”钟明松露出相同笑容,两人击掌示意,都对接下来的较量充满自信。
也就在这时,一阵有力的鼓声响起,与之同来的还有传遍全军的号令。
“新兵各自归队,接受将军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