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芳容不再浓妆艳抹的老鸨出来,开口就道:“八婆,你今儿倒硬挺起来了,敢叫我出来迎接,有了什么好货色不成——”看到萧青,她也呆了,八婆一把把萧青扯到身后,道:“老娘不是来跟你废话的,少五百两,免谈,我就带我侄女走!”老鸨不亏是见过世面的,立刻镇定,眯眼道:“五百两,你还真敢要,以为这儿是你八婆家账房么?这姑娘的确不错,不过,用不用我给她抖搂抖搂你这婶婶是干什么的?这是两百两,爱要不要!”八婆本也没希望要足,捡起甩在地上的那包银子,眉开眼笑走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老鸨扯起萧青的手,笑道:“小姑娘,进来吧!”
门合上后,一个乞丐寻气味到了这里……
院内,萧青忍不住道:“‘大妈’,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哥哥么?”
“大妈?”老鸨又是愤怒又是尴尬,心道:“这个八婆,早晚要你好看!”面上她还是笑道:“能,当然能,只要你今晚乖乖听大妈的话,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哥哥也能找到。”
萧青心道:“我的哥哥只有一个……”
一连几天万花楼大放消息,称有绝世清倌人一名,欲寻有缘者一度红尘初次,身携千金以下者勿至。一时间满城议论,直觉把这绝世二字跟那日街头见到的彩妆女子联想起来,只有那卖包子的老汉一声叹息。
开场当晚,万花楼座无虚席,无数豪客翘首企盼正主的出场,一人忍不住道:“妈妈,那清倌人呢?总得先见上一面吧?”老鸨笑道:“那是当然。”接着,一位被打扮过的彩装女子在两个妓,女的扶持下缓缓走到台上,在中心站定面向诸人,顿时,满场窒息,每个人的心在陡然加快,但那不是色,欲的疯狂,而是面对女神的痴傻。
这里面有哥哥么?萧青希冀地一个个望过去,一次次失望,满场过后,是无限的失落,但每个人都觉得她在注视自己,忽有一个人冲进来叫道:“姑娘,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是骗子!”
老鸨一看,是个疯疯癫癫的乞丐,眼神一丢,七八个打手围上去,揽住乞丐的嘴拖了出去,萧青心不在焉,根本不朝这边看了一眼,落寞地走向后台。
众人由乞丐那里回过神时,女神已经不见了。
第四百九十章
老鸨笑嘻嘻道:“千两起价,每次所加为百两倍数!”
顿时开始疯狂竞价,其中,一个富商和一个江湖人模样的竞得最狠,终是富商财力雄厚,以三万两最终胜出。富商大大咧咧在老鸨引领下上了二楼,进到一个房间,支开里面的丫鬟,笑道:“乖女儿,好好听这位王老板的话,明天之后,他就会告诉你你的哥哥在哪里,没准啊,还会带你出去找呢。”离去时,她拍进王富商手里一包药,递了个人所共知的眼神,走了出去。
王富商关上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搓手只知傻笑,那他以往的花丛笑乐经验,拿出来根本是亵渎。萧青虽然没有丝毫人世危急意识,但她有直觉,感到面前这个人与哥哥并无关联,不放心道:“‘王老板’,你当真知道哥哥在哪里么?”王富商笑道:“姑娘,你只要听我王得财的话,明天我就赎你出去,广布银钱,帮你寻哥哥。”
萧青皱眉,道:“王得财,你出去吧!”
没有哥哥的消息,她不愿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多呆一刻。
王得财也不理会她说什么,忽然双膝一软,跪倒道:“姑娘,我王得财富有四海,也曾见过无数佳丽,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让我动心的,姑娘,如果此夜能与你共度,日后小人的所有财产都供你支配!”他见过不少的楚馆名妓,也卖弄过不少次那不值一提的花言巧语,那些女子知道自己的命运,三言两语也就假应了,王得财如此低三下四,以小人自居还是首次。
萧青心道:“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她不愿跟不相干的人说话,没有回应,王得财表白半天,见她别过头不说话,以为是默认,兴奋欣喜加紧张的起身走过去,想摸萧青的手,萧青警惕一缩,道:“你做什么!”王得财嬉笑道:“姑娘,不必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这一遭的。”他又去抓,萧青躲无可躲,忽升起股蛇胎里带出的怒气,手一挥,把个王得财推出好几步,王得财心惊:“她怎么这么大力气……嘿,女神姑娘,不要怪我使用庸俗手段了!”
他悄悄的把那包药攥进手里,到桌前背着身子放药入茶壶,倒了杯茶,转身恭敬道:“姑娘,能结识你是我王得财今生最大的仙缘,小人激动无以表达,希望姑娘能喝下这杯茶,王得财失之交臂也无怨无悔!”萧青迟疑地接过,她总觉得,这里有不对的地方,但又对人世间的阴谋诡计一点不通,在王得财殷切的期盼下饮尽,道:“我喝了,你走吧!”王得财接过茶杯,笑道:“不忙,不忙,姑娘不妨说一说你那哥哥长什么样子,没准小人见过呢,就算没见过,日后见了也能告诉他你要找他。”
他想的是,过了今夜就把女神花大价钱赎出去,再装模作样时时做出一种代为劳愁的情态,迟早可以收归她的芳心。萧青心想,他原来是个好人,就描述道:“哥哥他穿黑色的衣服,比你高,没你胖,没胡子,见到他的时候,就再也不想离开……”没形容完,她就晃倒在床上。王得财一阵得意,看着彩衣的睡女神,又不知从哪里下手才不破坏这份美感,想了半天,不敢贸然亵渎,还是先解了衣服细细欣赏为妙。
他的手刚碰到萧青胸前的衣服,忽从那饰物一样的锁里传来一阵雷电般的力量,顺臂击向王得财,一下子把他甩出去,摔在地上晕去。
那锁中力量开始运转,一丝丝淡淡的轻烟开始从萧青身体上浮现又消散,这时,窗户一动,一个人跳了进来,小心地靠近,忽然见到了地上的王得财,一愣,又见半躺在床的心仪女神,顿时心生异样,原本是想张口喊醒的,却不受控制的抖索伸手想去触摸,手伸到一半,萧青忽睁眼醒来,道:“你是谁?”刚刚似乎做了个短暂的梦,梦里,一道闪电劈来,把她跟哥哥分开。
来人慌得跪倒在地,结巴道:“小……小人叫苟子,姑娘在后门见过的。”
萧青一想,像是见过,就道:“你要做什么?”苟子马上道:“小人是来搭救姑娘的,姑娘,老鸨她们都是骗你的,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你的哥哥,姑娘快跟我走吧!”萧青一点头,就要走向正门,苟子忙喊:“走窗户!”两人来到洞开的窗户前,苟子道:“小人在这里把风,姑娘快下去。”萧青看了眼梯子,一纵身,径直落地,苟子的惊叫都还没出口,爬梯子关窗户的过程中他想:“今夜我是不是多余?”
爬下后,苟子把梯子放回原处,带着萧青从后门逃出,可惜的是,放梯子时被一个龟奴看到了,等看到回合的人是萧青,他马上去通知老鸨了。
再说前场那个喝闷酒的江湖人,想到那么一个女神,将被一个胖商人糟蹋,越想越压抑不住火气,忽一把退开缠身的几个——女,蹭蹭蹭上了二楼,寻到那房间,还没闯进,门一把开了,那王得财满脸惊恐的正想说什么,江湖人一把送出握在手里的匕首,正中心窝,王得财满脸的不敢相信,直往后倒去,其实他一早醒来,发现萧青不见了,又想起那种突如其来的雷击,突然就起了恐怖的猜测,这个女子莫非是个鬼怪仙狐?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讲述了。
江湖人也呆了,他原先的想法只是弄开门用匕首威胁富商并将萧青带走,谁又想到刚到门前,王得财就急急往外送呢?江湖人四下找,不见萧青,无暇思索原因,慌乱的将王得财拖到床下,开窗逃之夭夭。
王得财的尸体是第二天被发现的,不久万花楼因命案被查封,当然,这是后话。
萧青和苟子行没多远,就被人追上,这时一个叫花子冲出来,叫道:“姑娘快跑,我挡着他们!”他横执一根木棍,倒是威风凛凛的,不过只阻了几下,就被打翻在地。
萧青停了下来,她原本就不想跑,只是苟子催得太急,就跟着盲目地跑了几步,这时见有人为自己被打,就转身回走,苟子急煞,赶在她前面,道:“姑娘,咱们快逃吧!”萧青摇头,那些打手见此猛扑过来,只那乞丐还死死的搂住一个打手的腿,头破血流也不撒手。为了挡住这波人,苟子也被乱拳打翻在地,这些人倒不动萧青,只把她团团围住,萧青心下不忍,急道:“你们别打了!”
无应,萧青看着这些正在挥拳踢脚的人,忽然就生出一股暴怒,手微颤,正要下意识做些什么,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赶来道:“乖女儿,还好你还没走呢!”是狂跑过来的老鸨,这可是棵无可替代的摇钱树,她无论如何也不容有失。萧青压下出手欲,望,道:“大妈,你叫他们停手!”老鸨手一挥,打手们退后,她笑道:“不打他们可以,乖女儿你要跟我回去!”乞丐和苟子喊道:“姑娘不要跟她回去!”
萧青面上忽生出冰寒来,道:“我跟你回去,放了他们,让他们走!”
一瞬间,有一丝残暴由她目中闪过。
老鸨松口气,笑道:“好,好,放他们走,乖女儿,你想通了就可以。”
“咳……咳……”忽有一个佯作咳嗽的人出现,老鸨和众打手转过头,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走来,他身后还有两个老者,两个汉子。近了,年轻人怪腔怪调道:“呦,我说是什么人在这夜里乱叫乱嚷,打扰爷逛花街的兴致,原来是你们这群夯货!“
老鸨把不准对方来路,陪笑道:“老婆子代他们向公子道歉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年轻人不耐烦道:“别想着探爷的底,你们这些光天化……夜明目张胆强抢民女的,赶紧给我滚蛋,麻溜的!”老鸨强忍笑道:“公子说什么话来,老婆子的女儿夜里跑了出来,老婆子只是想带她回去的。”年轻人笑骂:“真当爷是笨蛋了,青楼楚馆爷我去得多了,那里的老鸨、龟奴、打手个个跟你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赶紧把人全放了,不然爷亲自放!”老鸨也怒了,道:“原来是个故意找茬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娘这万花楼的后台是谁!”年轻人懒洋洋道:“谁啊?”老鸨道:“他是为白云城主牵马坠镫的家将!”“是么?他姓什么?”“万!”“哦,那他完了。”老鸨冷哼,道:“分出几个人来把这个小子教训一顿,也别太惨,打断条腿就够了。”年轻人失笑:“鹰老鹤老,张彦成继,你们说咱们这次算不算是招惹了是非呢?”张彦笑道:“二少,是是非招惹了咱们。”年轻人点头,道:“你们四个守住四角,一个也别让他们跑掉,爷我今晚要拿这些小鱼小虾练手!”鹰老鹤老道:“少爷小心。”
四个高手把持四角,谁逃就踹回去,年轻人冲入人群如猛虎擒羊,惨叫声声,不久,所有人都叠罗汉一样被扔到了一处。
这个年轻人当然就是赵舍,他五人自萧云离开后本来与任九重在一块儿的,哪知几个月前任九重也突然留离开,连个原因都没告诉,赵舍带着四人到处的找萧云,倒是听说了萧云杀人无数成了月魔教魔头等等,赵舍哪里肯信。没有对等的人为伴,鹰鹤两人又屡屡限制他的行动,赵舍实在憋够了。
那老鸨四顾无路可逃,早就吓瘫了,见赵舍邪笑着走来,马上磕头如捣蒜一样求饶起来:“老婆子知罪了,求公子开恩。”
赵舍叹道:“刚才你如果也这么求爷,我怎么有机会动手呢?”他小鸡一样提起老鸨,想向上甩力量却不够,喊道:“鹰老鹤老,爷我想做一件事,怎么办?”他抬头看着一棵树,鹰鹤会意,笑道:“属下明白!”一人伸出一臂,抵在赵舍身上,赵舍立刻察觉体内真气澎湃,大喝一声把那老鸨送上天空,正好挂在那棵树的分叉处,笑道:“等人明天来救吧!也体会一下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在老鸨的恐惧和人堆的呻吟声中,赵舍走向萧青,又咳了一声,道:“小——”萧青正照看乞丐和苟子,两人原本伤很重,在萧青手上发出一股古怪的力量后竟然好了大半。等赵舍来搭话,她才起身面对,却把看清她容貌的赵二少惊呆了,赵舍痴痴想:“怎么会,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有这么让人心动的女孩子,既有天仙子的纯净,不染纤尘,又有狐怪精灵一样魅惑,连她这身明显自裁的衣裙,都是这么时尚,我以前莫非是头猪?怎么会看上常飞燕那个男人婆?”
这人怎么这么盯着自己看?萧青蹙眉,并不以他刚刚的行径感动,人类中,她只信任哥哥。鹰鹤张成四人也惊了一回,不过不像赵舍这么神魂尽丧,张彦一扯赵舍衣袖,道:“二少,仪态!”
“哦!”赵舍总算清醒,抹了把口水,道:“这位小妹妹……不,小姐……不,不,是姑娘,这位姑娘,敢问芳龄……不,芳名为何?”他心道:我怎么也这么庸俗了?
芳名?萧青没反应,张彦提醒道:“姑娘,这位少爷是问你什么名字。”
萧青淡淡道:“萧青。”她是越来越不愿理会这些人了,被老鸨逼迫的瞬间,她忽然想通了这几日的事情,像启智一样,对人世间的险恶有了一个初步的意识,唯一相信的只有哥哥。
赵舍大叫道:“啊呀呀呀,青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啊,我那结义大哥就姓萧!”他都没问是草字萧还是生肖的肖。萧青还是不理他,赵舍抓耳挠腮,忽也学着萧青一样去眼看两个伤者的伤,心不在焉对那乞丐道:“你叫什么?”
乞丐想了半天,苦笑:“大概是苏七,太久没人问这个问题,想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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