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一跃而出时,黑衣人已快速的向前飞跃而去。
燕南飞一提真力,身形一拔,竟施展起了武林近乎失传的绝顶轻功“燕子三抄水“,速度比之黑衣人已更快。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逐渐接近,脚下的树还在飞快的后退着,天上不知何时已升起了一弯明月。
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及一丈时,前面的黑衣人突然停在了一棵树前,燕南飞在空中身形猛的一顿,凌空一个翻身,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他左手的青筋已突起,剑握的更紧。
黑衣人脸上蒙着一片黑巾,只露出一双刀锋般发光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柄窄而长的剑。
燕南飞的眼神更冷,更静,身上的气势更加凌厉。
两个人的精神,气力已凝聚到了巅峰状态,手都放在离剑柄最近的位置,也是能最快拔剑的位置。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黑衣人的脸上已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燕南飞的鼻尖上也出现了细细麻麻的汗珠。
谁也不敢先动,他们都在等机会,等对方出现破绽,这时机或许只是稍纵即逝,谁能把握住机会,谁就能活着。
月已渐升渐高,他们的身体已有些麻木。
一阵风吹过,树上忽然有一个黑影落下,当黑影落至他们的上空时,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笔直的调落到了地上。
随着这一声惨叫,燕南飞和黑衣人身上的杀气突然消失于无形,他们同时喘了口气,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也已被冷汗浸透。
“燕南飞不愧是燕南飞。”黑衣人的语声低沉,飘渺。
“你是谁?”燕南飞目光灼灼的盯着黑衣人,冷冷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并没有恶意。”黑衣人似乎在笑。
“你没有?”
“当然没有,做你的敌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的剑法很好。”刚才他们虽然都没有出手,但已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种杀气,那是经历过很多生死存亡的战斗而形成的。
黑衣人叹了口气,道:“但我却没有把握能杀你。“
“我练的本就是杀人的剑法。“杀人的人若是杀不了别人,就只能被人杀,这些话燕南飞并没有说出来,但黑衣人理解,他们岂非也是同一类人。
“希望我们不要有成为敌人的一天。“黑衣人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说完这句话,燕南飞就已转身而去。不管他是谁,燕南飞都已不愿再去想,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知道黑衣人的身份的。
燕南飞站在庙前,看着空空的庙堂,冷静的心里已有一丝不安。
庙中并没有打斗过得痕迹,难道是江上飞出事了?
他了解江上飞,也知道他的武功,不管是什么突发情况,都不可能令他毫无还手之力,而被人抓走,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功不知深浅的不戒大师。
想到这些,燕南飞的心又冷静下来,或许他们是发现了什么,而立刻追踪下去,才会来不及留下讯息。
灰炉下的纸条也已不见,这本就在燕南飞的意料之中。
夜已很深,已将近子时。
燕南飞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中,转过前面的街角,在走两条街,就可以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不知道江上飞回去了没有,是不是已有了发现?
燕南飞想着这些,抬头向前看去,在街角处的阴影中,赫然竟出现了一条人影。
燕南飞的眼神已变得锐利,瞳孔已收缩,握剑的手因用力而使得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凭直觉,那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走江湖的人,大多都有一种敏锐的感觉,可以分辨哪里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就像是野兽能够感知危险一般。
燕南飞已距离那人不到一丈,他已准备出手,那人却突然开口道:“来的可是燕公子?“
一听到这个声音,燕南飞全身的肌肉已放松,他已听出那黑影正是才分手几天的欧阳明。
“不错。”
欧阳明已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你总算来了。“
“欧阳先生难道是专门在这里等我?“
“不错。”
夜色凄迷,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在明亮的的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
这里本来是一处荒弃的宅院,燕南飞还未进来时,就已能想象到里面的破败景像。
但现在他已有些佩服欧阳明,因为这里已完全不像是一个废置已久的地方。
地面上并没有枯枝落叶,反而很干净,花园中的花也开的正艳,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大堂中的家具竟也很齐全,十几盏明亮的白纱宫灯将整个厅堂照的更亮。
欧阳明的几个手下正分散坐着休息。
燕南飞刚进门,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已传了过来:“你竟然才来。”
听见这个声音,燕南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看见了江上飞,还有不戒大师。
能看见江上飞毫发无伤的坐在这里,还能喝酒,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
“不戒大师,好久不见!”燕南飞对这位少林高僧还是有着几分尊重。
“燕大侠依旧是英姿不减。”不戒大师合什行礼道。
“不戒大师过奖了。”燕南飞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上飞抹了抹嘴,道:“当时你离开后,我忽然发现,还有一个黑衣人在跟踪监视我们。”
“是什么人,你可查到没有。”燕南飞惊奇道。
江上飞叹了口气,道:“没有,我一直追他到城中,接着他就忽然消失了。”
“消失了?”燕南飞脸上带着深思道。
“不错。”
欧阳明忽然开口道:“那人会不会柳叶的人?“
燕南飞道:“很有可能,或许就是因为有柳叶的接应。他才会忽然消失。“
欧阳明道:“柳叶组织当真严密,我来这里这么久,竟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燕南飞道:“正因为他组织严密,才会成为江湖中规模最大,也最神秘的组织。“
江上飞喝了口酒道:“那我们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戒大师忽然开口道:“各位又何必灰心,只要有信心和决心,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燕南飞道:“不戒大师所言甚是。”
“其实我们还有一条线索。”燕南飞顿了顿道。
欧阳明道:”什么线索?“
燕南飞道:“一剑震九州,孟平川!”
“对啊,我竟然把他给忘了。”江上飞哈哈笑了两声,已忍不住要跳了起来。
欧阳明道:“就是那个八年前,以一柄长剑连挑长江乌蛟帮二十四寨的孟平川?“
燕南飞道:“不错。“
不戒大师道:“连孟大侠这样的人竟也会有人暗杀,唉,阿弥陀佛。“这位高僧的脸上已露出了悲戚之色。
“像他这样的人,仇家本就太多。“燕南飞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忧伤与无奈。
他理解孟平川,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所以他在为孟平川忧伤,也是在为自己忧伤,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大多数江湖人的悲哀。但走上这条路,他们已别无选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岂非正就是所有江湖人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