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魏牟?”
凌风不曾听过嚣魏牟这个名字,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声音他却是耳熟无比。
“是他!”
凌风一瞬间就将声音跟人对上了号,恍然虎符上除了他之外,仅剩下的那个光印是属于何人的了。
“那个疤脸大汉,原来他叫做嚣魏牟。”
凌风想起来了,这个粗犷的声音,正是属于十三虎卫当中,那个身材魁梧,脸上有伤痕的大汉。
这个大汉之前有没有报过姓名,如果有的话那个姓名是不是嚣魏牟凌风就没有印象了,那也不重要!
“按声音来说,我们双方的距离当还在百丈之外,这个阶梯下面相当的深入。”
凌风按照先前听闻到的声音在暗中判断着。
事实上,无论是锁链声音还是嚣魏牟参见君上的声音,都是因为下面空洞回音,不然以双方的距离,凌风还不可能听闻。
“这个嚣魏牟能领先我这么久,这么说的话……”
凌风恍然大悟,“是了,他早就知道封禅台的所在,甚至连蓬莱仙山中的玄机他也知晓。”
“先前外面假山完好无损,明显嚣魏牟是通过早先就得知的机关得以进入的,并不是如我一般,暴力破坏进来。”
“速度其快,又通宵机关,这个嚣魏牟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至于他口中的君上,不可能是别人,定然是武安君白翳!”
凌风判断出这些的时候,心中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当静观其变呢,隐于暗处呢,还是下去里面,参与其中。
若是他进入的话,怕是很难瞒过下面的嚣魏牟和武安君,那样的话形势变化,真有危险出现的话,他未必能从两人的联手当中脱身而出。
“以现在的距离而言,我势必无法阻止嚣魏牟解救武安君,那样的话,我再下去,很可能就要正面对上已经脱困的武安君白翳了。”
凌风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再自负,也不会觉得自己能是这片遗失之地众口称赞的第一强者对手,怕是连在武安君白翳手中逃生都有困难。
遑论,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嚣魏牟。
想到这里,凌风不由得苦笑,谁能想到千辛万苦进入到这里,竟然会遇到如此情况。
进退维谷一词,就是为他眼前情况所设。
突然——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凌风陡然精神一振,就好像在漆黑的夜里,看到启明星从东方升起了一样。
“你怎么不过来?”
“你在怕我吗?”
一个坚毅,带着上位者威严,偏偏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刚刚传入耳中,凌风的脑海中就幻化出了一个白衣罩体,温和俊秀的中年男子形象。
偏偏,下面的嚣魏牟不是这么想的。
几乎在武安君白翳的声音传出同时,“噔噔噔”的回响声音传来,这回凌风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嚣魏牟如避蛇蝎般连退三五步的样子。
“两个人不对!”
凌风瞬间判断出这一点,之前的犹疑随风而去,当机立断,足尖点地,没入下方无尽阶梯处。
既然双方存在罅隙,那么对凌风来说,这就不是必死的绝地了。
但凡不是必死的绝地,但凡有一线生机在,凌风就怡然不惧,相信自己定然能以打破一条出路来。
有此信心在身,他当然要下去,不亲至现场,如何能清晰地把握一切。
更何况,越是靠近封禅台所在,凌风越能感觉到那种呼唤。
“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从原始界回到迷神天,犹自在九天罡风处时候感受到召唤感觉。”
“下方,应当就是引领我到这遗失之地东西存在的地方。”
凌风的残影消失在阶梯中的时候,在最深的地穴下方,一个洪亮的笑声蓦然而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哗啦啦~~~哗啦啦啦~~~~”
长笑声,锁链碰撞声音,在一个幽黯的空间中回荡着。
伴随着这两个声音,“蹭蹭蹭”地一团团火焰亮起,将整个空间,方圆数百丈左右的地方着得透亮。
那些火焰先照亮的不是其他,就是它们自身所在的地方。
在整片看不清楚轮廓的空间里,有上百个人形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灯盏,灯盏的下方有一条线直通人形的腹部。
“人油灯?!”
疤脸大汉嚣魏牟神色大变,脸上伤疤不住地扭动着,好像一条蜈蚣在钻入地下。
“怎么,吓到了?”
“这可不像是嚣大将军后裔该有的样子啊!”
之前那个笑声的主人淡淡地说道。
嚣魏牟强行收敛心神,从那些神态安详,却又代表着无尽残忍的人油灯上移开目光,转而落向人声传出的地方。
那里,一个白衣中年人安详地坐在地上,双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光鲜无比,仿佛是坐在将军大帐中发号司令,而不是理当是的囚徒。
看到白衣人的样子,嚣魏牟又是连退三步,几乎退到了前来的阶梯尽头。
一直到感受到阶梯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才心中稍定。
嚣魏牟重复了之前的话语,躬身行礼:“嚣魏牟,参见君上!”
即便是在行礼时候,他的额头始终是抬着,目视着白衣人,显示出了他对这个白衣人的忌惮之深。
白衣人好像没有看出这一点来,以一种怅然无比的口气道:“当年嚣大将军,抚南荒域,两杆独角铜人杀得血流成河,将南荒域贵族尽数制成人油灯,摄服不臣,班师还朝,受始皇帝褒奖,携车同行。”
“嚣大将军要是有灵,看到子孙如此不成器,不知道到气成什么样子?”
“哐当”一声,却是嚣魏牟心神震荡,手中兵器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响。
他的兵器,赫然就是一具独角铜人!
“你竟然真的在怕。”
白衣人摇头失笑:“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武安君的这句话似乎激起了嚣魏牟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道:“君上,嚣魏牟是救你脱困,还是拍拍屁股就走,不看其他,还得看君上自己。”
他紧接着举起独角铜人向着上头一指,道:“现在身处地下,嚣魏牟感应不到君上虎符,不过想来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当也死去了才是。”
“即便是侥幸没死,除了我们几大将军后人,其他人决计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
“所以,君上英明,当知道除了嚣魏牟外,君上没有其他的选择。”
嚣魏牟越说越觉得底气十足,腰杆停止,战战兢兢不见,甚至最后还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是吗?”
白衣人,也就是武安君白翳大笑出声,笑声又戛然而止,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才肯救本君脱困?”
嚣魏牟精神一振,道:“我要秦皇征**时候的青铜战车:八荒**独尊辇!”
“你想要它干嘛?”
“我要靠着它飞跃凶兽无数的无尽林海,要到外面去!”
“我要告诉你八荒**独尊辇早就损坏了呢?”
“不可能!”
嚣魏牟激动之下似乎尽去畏惧之心,独角铜人举起,遥指武安君白翳,怒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一定出去过!”
“三十年前,我们大秦遗族当中忽然出现了很多神秘武学,弥补了大秦武库中残缺的部分,让我们的实力大幅增长。”
“谁不知道,肯定是有人出去了,从外面带回来了。”
嚣魏牟激动之下,甚至他上前了两步,喝问出声:“除了你这个当年的大秦第一高手,谁能做到这一点?”
“八荒**独尊辇只有秦皇嬴氏和你们白氏,还有蒙氏几支带领我们大秦遗族退入这方遗失之地的人知晓。”
“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哈哈哈哈~~~~”
武安君大笑出声,状极欢愉,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样。
好半晌,在嚣魏牟脸色黑如锅底的时候,他才止住笑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出去,不就是想要去找到大秦遗宝吗?”
“为了大秦遗宝,或者说,为了能安心,本君就是告诉你了八荒**独尊辇的所在,你难道还真会救我脱困?”
嚣魏牟又上前一步,狞笑道:“武安君白翳,你还有选择吗?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嚣魏牟日后自然回来救你脱困,若是不然,我就先杀白蒙,再拿他人头向嬴政请功!”
“没有选择吗?”
武安君的双目中祥和安宁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向着嚣魏牟望去。
目光相接,嚣魏牟忽然惨叫一声,好像看到数十万的人头在落地,看到血海飘杵,看到了无尽的杀气无尽的怨恨,无尽的冤魂在索命。
“啊!”
嚣魏牟惨叫一声,独角铜人落地,整个人好像瞬间被万刃加身,被五马分尸一样,身体炸开,化作了一团血雾散开。
武安君白翳,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杀了实力绝对不弱的嚣魏牟,其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哎!”
“既然怕,就怕到底;若是不惧,就不惧到底。”
“再说,蝼蚁岂能知大鹏之视野,嚣魏牟啊嚣魏牟,你比当年的嚣大将军不如远甚,你又怎知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呢?”
“你说是吧?”
武安君白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脸上又重新恢复安详宁和,冲着楼梯口处如是说道。
他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凌风脸色带着几分苍白,一步步地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