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日落于金野

尺捡到了一个活人,只是当他把这个人背回家里的时候,他家的女人发了一通脾气,还以为他在外面又找了一个贼婆。

穿着嫁衣的男人?

尺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癖好,只是从城池回家的路途中,正好遇到神情慌张的嫂。

嫂向他说明了发生的事情,言她家的田埂上摔倒了一个年轻男人,恐怕是国内的士。

寡妇的家中不能收留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正好尺回来了,所看到这男人摔倒在田埂边上,脸色惨白,边上还有呕血的痕迹,有些可怜,尺去看了看,发现他的头很烫,出于好心,便把他带了回来。

尺是一个木匠,他的哥哥丰是老实巴交的农夫,然而前几年秦楚战争的时候,他的哥哥被楚国军队征调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尺知道,楚国的野人们从军之后,很少有活着回来的,他们一般被作为主力战场上的炮灰,而如今这里的野民,国人,其实也多数是当年逃亡到这里的。

春秋战国的时代,国人与野人要分清楚,野人多数从事农业,远离城池,而国人则是居住在大邑内的人,多数从事手工业与服务业,也指代士人与贵族。

国人可以参与政治,或者说,此时代背景中,不论是周朝还是希腊,国人(公民)似乎都具有投票权,但相比起西方,东方的国人比起公民来说,更具有政治权利,他们甚至可以驱逐国君,群殴到打死相邦,甚至参与国都迁移,这都是在春秋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周礼·秋宫·小司寇》中言:职询万民三政,即“掌外朝之政,以致万民而询焉:一曰询国危,二曰询国迁,三曰询立君”,绝非虚构。

“国人”在当时政治上所以有着这般重要作用,是与他们所依附的公社组织密切相关的。

“国”中的“国人”基本上是周族商族贵族的后裔及其平民,他们虽然也受当时统治阶级中“百亩而彻”的剥削,但在政治上却与统治阶级有利害一致的地方。

所以,晋国史苏说:“昔者之伐也,兴百姓以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尽忠极劳以致死也。”

氏族共同体的公社农民各有其权利义务,各人的生命权也不会随便遭到统治者的剥夺和危害,但是这样的公社农民,也就是居住在城池外部的野人们,地位很低,故而对于故国也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度。

因为不论是谁,都只是在头顶上换了一个人收税纳粮而已。

周代诸国称野人为庶人,或者野人,而山野之民则是根本不服王化的那一批,他们的居住地比起城池辐射圈来说更远,基本上和城里的君王没有任何交集。

当年晋幽公出城,据说是找点乐子,结果被强盗一拥而上乱刀砍死,这件事情也成为加速三家分晋的转折点。

而那些强盗,其实就是山野之民。

而在秦国,称野人为黔首。

早在春秋时,打仗这种事情还是轮不到野人的,国人们会带头冲锋,野人最多只是征调一部分用来运转物资辎重,而由于那时候打仗讲礼仪,所以也基本上不会发生后勤部队被攻击的事情。

而到了战国时代,国人们不再站在前面,野人们成为作战的主力炮灰,尤其在楚国,大贵族主义盛行的前提下,野人的社会地位进一步压缩。

尺的哥哥丰毫无疑问是从事农业之人,所以他被征调,然后死了,而尺作为木匠,他偶尔会来往于郊野与城池,所以他居然被视作半个国人而不予以征调。

尺对于楚国没有半点留恋,他的妻子挺着一个肚子在弄菜,而嫂子就住在他们家的不远处,一个人耕作着他哥哥丰所留下来的稻田。

而那片田,就是庚桑楚摔倒的田。

“今日旦时,嫂找到我,言兄的田野中,摔倒了一个男人,急急忙忙找我去帮.....”

尺对他的妻子解释这个事情,他的妻子很不高兴,又去怪他多管闲事,但是尺说道:“这个人来路不明,额头发烫,若是死在嫂的田里,回头里尹来问,怎么说呢?”

他的妻子脸色一下就有些白,呐呐道:“嫂的事情,你去管这闲事......”

尺手里的刨子停了下来,他之前在做木凳子:“嫂一个人,她嫁给兄没有多久,兄就死了,我作为弟弟,不能照顾好嫂,是失去了孝与义,也是没有了道德。”

“嫂被人说了闲话,被人栽赃,若是说那个男人和她有苟且,你是想看着嫂被生生吊死?然后我们家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嫂的事情,就是我们家的事情,兄的田,也是我们的田。”

“你去熬汤,我在回来的时候,恰好找了些草药,给他喝下去,不要再多说胡话。”

尺的妻子低着头,有些委屈的去煮汤,很快,一碗黑乎乎的不明汤药被端来,大着肚子的妻把汤药喂给庚桑楚,那很多都流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庚桑楚醒了,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真的因为药起了效果。

他咳嗽着做起来,这时候距离喂药已经过了有一个时辰,他从昏迷中清醒,而天色已经到了正午。

尺出去耕地了,他的家里同样有田需要打理,而大着肚子的妻子不敢和这年轻人待在一个屋子里,即使他很好看。

庚桑楚发着呆,小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勉强从边上的破窗向外看,这里稀稀疏疏的坐落着七八个小屋,而更远的地方,还有同样的一片屋子,在这些屋子的中间,夹杂的,是一片又一片广阔的田野。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腔,只是在床榻上坐着,这样一坐就是半个下午,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的田,因为已经到了秋季,所以很多田地都呈现出金灿灿的美丽样子。

日落的余晖洒在田野上,从狭窄的窗户内照进窗口,落在庚桑楚的身上。

“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和他说话,是他在自言自语,在自己问自己。

他看到了弯腰躬耕的尺,看到了在收拢稻谷的尺嫂,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更远的地方,每一块田上,都有一两个弯腰的黑点。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天下。”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天地之迫,聚于罡炉第四百一十三章 狂妄之徒第六百二十一章 圣人化天,仙人奉礼!第四百六十三章 先生可为少良造!第三百四十七章 白驹烈马,忽然而已第三百二十五章 程与素第一百零七章 相马记(二)第六百六十五章 世间尘埃与蝼蚁(上)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意可平山海第五百九十二章 冲突之始第六百三十八章 诛圣(下)第二百二十章 大难临头第三百一十四章 半数天下皆白首第一百八十五章 择碑记(五)第六百七十一章 邱山毫黍第五百四十六章 天下无双(上)第七百七十八章 太上座下第二百四十七章 甘棠见龙素?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断走偏的道路第四百三十二章 庚子与程子(上)第四十一章 山花烂漫第六百八十三章 岂有同类相食?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地游龙(下)第一百六十六章 斩鬼!第六百三十七章 诛圣!(上)第六百七十章 绝望(下)第三百零一章 二姑娘,献青鱼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自稷下学宫的鄙视第四十三章 河丘榆次,三位剑士(下)第二百三十一章 放匣(下)第二百九十五章 梦 · 圣皇启第七十二章 论如何感化邪教第六百三十章 进一步,海阔天空!第三百四十五章 天地之迫,聚于罡炉第三百零五章 六气转,王为生第六百二十章 搅局者第七章 白虹飞舞,青蛇嘶鸣第八章 缘起缘灭第三百五十五章 强买强卖第四百零五章 无能剑者(下)第四百章 天叫之哀第五十一章 不要问,问就是干第五百四十一章 食帝者!第三百四十七章 白驹烈马,忽然而已第七百零一章 东皇与太乙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圣驾临!第六百三十七章 诛圣!(上)第六百三十九章 鬼门关开!第七百零三章 借口第三百五十九章 敢问鬼神何存焉第三十四章 神人主天,圣人主世,仙人主风雨(下)【求收藏求推荐啦!】第四百六十一章 睚眦在此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乃最佳第六人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圣驾临!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觉得你是个妖第六百三十五章 天庭之主第三百零九章 十寒变,所欲明第七百七十八章 太上座下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学藏经七千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子无章玺第二百七十五章 凤凰不如鸡第七百一十八章 天似盖笠,地法覆盘第五百零四章 黄金大道第五百八十五章 霸宫乱法第五百零五章 你被录用了第五百二十九章 四贵之祸第一百五十章 陆地剑仙(下)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等分的计较第五百八十五章 霸宫乱法第三百八十四章 庐山震第六十七章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第七十八章 望帝布,甘丹刀第五百六十三章 中原人的开窗艺术第七百三十五章 无论何人第六百六十一章 侠祖、女妖第四百七十一章 君之贪婪第三百四十四章 歧路亡羊第三百四十五章 天地之迫,聚于罡炉第六百九十九章 摧天剑!第二百六十一章 太学的神秘题目第四百二十八章 三鱼宴上第五百九十六章 烛火(下)第一百八十一章第二百一十二章 昏暗的前兆第四百九十一章 梦 · 虚假的“逍遥游”!第三十七章 仙人失去了什么第三百八十章 大周朝第一实验田第一百一十章 剑势,白刃银屏第七百六十二章 剑荡祁连(三)第六百七十八章 过去开始的地方第五百六十八章 我乃最佳第六人第七百一十二章 天子的资格第七十三章 子张之儒第七百零六章 世间最大的诡辩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认你当大哥第四百九十二 血海剑国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时大祭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圣驾临!第二百八十九章 梦 · 稻花香第四百三十九章 人间世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