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战事如火如荼,在秦军如迅雷一般的攻势下,加上楚军并没有抵挡之心,很快便全面溃败,而神道的军队并不算多,在拼死斗争之后,基本上都被如狼似虎的秦军砍下了脑袋。
神徒的疯狂让被誉为虎狼之军的秦人也感到一丝凉意,这些家伙为了自己信仰的神灵能够献出一切,不仅仅是鲜血与生命。
白起站在淮西第十城的城头上,还有六座城池,整个淮西全境就尽入秦军手中。
要地而不要人,秦王翻脸发动的攻击,是建立在楚国的有效盟约上的,乘着神道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拿城,否则等到神道回过神来,这纸盟约便没有了用处。
说到底还是要打一场,只不过这一次,秦王做足了准备,早早把秦国大军开拨到了淮西附近。
劳师远征自然耗费粮草无数,但是有青玄与南世交界的函谷关在,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啃下淮西这片地区,那么进攻东南方向,拿下楚国全境,吴越大地,乃至于齐国的前线基地,就已经完成了最初的准备。
白起一脚踢翻了一具尸体,那是神道的神徒军,死时面色狰狞,但现在也只是一个无头尸体罢了,他的脑袋已经被某位士兵割下来,当做换取战功的筹码了!
“世人皆言我秦乃虎狼之国,被甲百万。山东之士被甲蒙胄以会战,秦人捐甲徒褐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闻战则喜,山东六国闻风而丧胆。”
“秦卒之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也;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也。以孟贲、乌获之士,攻不服之弱国,无以异于堕千钧之重,集于鸟卵之上,诸国必无幸矣。”
“但我看来,这些神徒之兵则更为骇人,我秦军是闻战而喜,但这些神徒之兵,是闻死而喜啊!”
“秦军胜了有军功取,败了则有军法裁,历我秦国四代君主之治,方使秦中百姓怯私斗而勇公战,但这些神徒之兵,死了什么也得不到,只有一份空洞的信仰,但那些鬼神又真的回应了他们么?”
白起的衣角被风吹起,他踩踏在如山的尸骨中,神徒之兵难以留下活口,这不是他想留就能留的,这些家伙是报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和秦军死战,且绝不溃退,所以要击败他们,只有把他们斩尽杀绝!
也是因为前面七城的神徒军在失去根据地之后开始涌向后面的城池,所以白起打到第八城时就遇到了阻力,并且第九城,以及这第十城,阻力是最大的。
并且神徒军每次都会有一部分人“逃走”,聚集向下一个城池,告诉他们秦军的作战风格以及信息,而诡异的是,白起三次都没有找到这些人是从哪里逃走的。
越是看到这种景色,白起就越是对所谓的神道信仰恐惧一分,这些神徒军哪里还算得上是人,明明就是半人半妖的怪物。
只有妖才会执着追逐着一件事情,并且向死而不回头,因为妖就是因为对这件事情过于执着而变成的。
就像是火童子是为了“杀”,雨霖铃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这种扭曲的执着也是使得人变为妖的根本原因之一。
破了这座城,下一个目标,其余地方的诸城已经可以直接拿下,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攻平靖关。
但在此时,有简牍送来,白起过目之后,眉头微皱:“云中君来了。”
诸神之中的三把手,大神云中君,当年淮西秦楚大战,秦军被楚军击破,就是因为云中君的动手,他鼓舞了低落的楚国军队士气,同时增强了他们的力量与防御,又施展迷雾之阵,犹如上古时代风伯起漫天雾沙,遮蔽黄帝大军视野一样的手段。
这家伙是秦国的老对手了,不过白起还没有和他交过手,那第二次是在楚王逃窜之后发生的战争,故而白起当时并非在看守此十五城。
“我第一次攻南郡时,云中君未敢出面,待我收兵离开,云中君才开始夺城,我与他未曾战过,如今来了,却是正好。”
白起的语气很凝重,并无骄狂与蔑视,因为云中君确实是一个不得了的对手。
淮西,淮北的土地既然重新回到了秦国手里,那就没有轻易吐出去的道理了。
只是云中君发来的信息,当中言明自己早已对武安君仰慕已久,只是以往未尝得见,如今云中君正在平靖关设宴,招待秦王孙,如果武安君赏脸,可以前来一叙,没有必要打打杀杀。
这封信件,按照云中的性格来说有些反常,故而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倒也不出程知远的预料,只是白起对于云中君的性格仅仅是“听闻”过些许,不能完全清楚,但他对于诡计的嗅觉极其敏锐,当然知道,这是宴无好宴。
而且招待秦王孙?
有意思,这是要让自己投鼠忌器,不可攻伐平靖关么?
倒也是占据了大义的高地,确实是有些两难,云中君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自己的手上还能这么快想到对策,并且赶到平靖关,阻拦住自己进攻的势头,确实可以当得起神道三把手的地位了。
不过他这次所犯下的错误在于,从开始他就不应该绑架秦王孙。
白起的副手,一位名为何蹇的将军,此时在边上被白起点名,而白起告诉他,自己要去赴会,在这段期间,这一路军马就由他来统帅。
白起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自有计也,你且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