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成为公孙我并不意外,程夫子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云中君都被他算死了,不论从任何方面来说,与各方势力都有交好的异人,无疑比起我们来说更为适合公孙的位置。”
在安国君的交代结束之后,有几个子女向嬴渐靠拢过来,他们或是试探,或是询问,但是嬴渐都一一回绝,表明了自己的中立立场。
他不想牵扯进任何多余的纷争,任何一点都不想有,这种手足自相残杀的情况,为了一个公孙之位....呵,德不配位的人,只会死的更快而已。
再说了,当着如今的局势,还想着为自己谋取公孙之位?
嬴异人也决计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羸弱少年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这些子女们,这些兄弟姐妹们,以为自己在安国君的庇护下,已经是有所成就,他们的出生比起异人来说,无疑是高贵的,然而....
不能接受一个庶子的崛起吗?
嬴渐停下了脚步,安国君从后面走来,严肃道:“我有事情要你去做。”
嬴渐行礼:“父亲,儿已知道,这便前去夏夫人的住处。”
安国君沉默了一下,嬴渐这个小子虽然平时很不靠谱,在天下剑宗中也只是排在最后一位,但是出奇的从没有掉下去,这么多年,挑战天下剑宗者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但嬴渐却终究能稳稳当当站在那里。
只不过这一次回来之前,安国君听说,常年不湿鞋的嬴渐,也跌到沟里去了。
他输给了一个东极来的女剑师。
安国君对这件事情不置可否,挑战的胜负历来皆有,天上的浮云虽高,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之后没有重来的心。
“去夏夫人处之前,你先去华阳处一趟。”
嬴渐显得有些疑惑,安国君道:“有华阳的口谕在,那些人会收敛一些,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们,内斗是一个比一个在行,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
安国君道:“那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蠢材,还有我!”
嬴渐道:“儿明白了,王上的意志不容许旁人阻挠,如果出了事情,父亲会再度丢掉太子之位,毕竟大伯还没死。”
“当年王上也同样是在赵国为质,后来才被接回,大伯与父王,谁都有可能是太子。”
安国君点了点头,目送嬴渐离开。
他回到府邸,着人更换衣裳。
“今日相邦的封侯仪式还进行吗?”
安国君这句话是明知故问了,但边上的侍卫又不能不答,只是如实言道:“王上说向后推推,或许要到法儒之辩之后了。”
“程夫子啊,初来秦国便造下这般大的动静,不愧是能在楚国计杀云中君的狠人,说起来,今日我能得太子之位,倒也要必须感谢他。”
“若不是他力保异人,将对方从云中君手上救回,异人也难以得到王上的器重,而我,更大的可能依旧是醉生梦死。”
“只是一觉之后,乾坤颠倒,岁月也换,让人难以清醒啊。”
边上有侍女过来为安国君更换衣裳,安国君却也不避讳她们。
因为只有自己的话传出去,很多人才能过的安心,太过有秘密的人容易遭到猜忌。
这就是安国君自己的处世之道,圆环如肉球,软硬都能吃。
“作为异人的先生,他是不世之才,王上还想让他为秦国相邦,这或许让范睢有了些危机感,这两个人遇到,听说武胜关的羞辱,范睢还没有讨要回来,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对程夫子用阴计呢。”
“不过,他或许也有顾忌,有些时候,对方又有武力,又有智力,油盐不进的人最是可怕,也最难对付。”
“我要去见一见这位程夫子,作为异人的父亲,理应和异人的夫子联络联络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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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如何?”
华阳夫人和蔼的征求嬴渐的意见,而后者则是思索再三,诚恳道:“让异人认您为母亲...但那只是养母而已,这没有什么用处....”
华阳夫人道:“夏姬依旧是他的生母。”
嬴渐拜了一下:“还是需要征求夏夫人的意见....嗯,华阳夫人勿怪,我在外久了,不习惯说绕话,可能有些直言不讳,让人心烦。”
华阳夫人摇摇头:“不必在意,我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话,你说的是对的,毕竟是夏姬的孩子,我想要让异人作为我的养子,我不瞒你,这也是为了我的未来考虑。”
嬴渐的目光动了动。
华阳夫人道:“不久前,有一位很年轻的半圣见了我。”
“他知道了我的苦恼,便是膝前无子嗣,于是一言便点出了我所担忧的实际问题所在,我如今虽然年轻貌美,但终有一天会老去,朝颜易逝,没有子嗣,才是病根所在。”
“如果我没有依靠了,恐怕我的下场,也不会比之前的夏夫人好上多少,或许我更加接受不了山峰与谷底的颠倒,会自杀,会....会做出很多我现在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异人作我的养子,我不仅不会阻挠他与夏夫人,相反,我还会建议王上,让夏夫人得到应有的待遇,我只是想找个依靠,找个可以依靠的孩子。”
嬴渐行礼:“华阳夫人的话,我会如实带给夏夫人听,想来夏夫人深明大义,应当也会同意华阳夫人的提议。”
“毕竟,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只要不是鼠目寸光,都会去做的。”
嬴渐放下手,忽然又问:“那么那个所谓的半圣,究竟又是谁呢?”
华阳夫人也并不避讳:“他自称,是吕不韦。”
嬴渐沉默了几个呼吸,道:“吕不韦最擅长做生意,而且一般的买卖,还入不了他的眼睛,如今他来这里做生意,提前和您通气,又正好赶在程夫子入秦之前.....”
“他是前不久,在洛邑包下了天子酒水,太青红云的买卖还不够,这又想揽一笔更大的活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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