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昆仑,山圣王阐停止了和自己门徒讲述道理,他看向东方,那有一道剑光从东方划开,几乎让整个昆仑的积雪都要消融!
他听到了剑声,也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那是对他的呼唤,来自西昆仑!
“人王在呼唤,西王母之命,已经许多年没有降临东昆仑了。”
王阐的神情是极其严肃的,那道剑光转瞬即至,他如果此时离开东昆仑,他并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更可悲的是,即使他在这里,或许也做不了什么。
夏后也好,商帝也罢,周天子也放置……都不过是人王在不同时代的称呼。
有的人王为了隐藏自己,把自己变成神话传说,有的则是降格为地君……虽然王阐只能隐约猜测到一点点这样做的理由……
“你们离开,各自回山,不要走动,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走动。”
王阐遣散门徒,随后向着西昆仑的方向踏出十步。
每走一步,他的身影就虚幻一分,进入西昆仑不是随便就能去的,这十步自然也踏在十天干上。
自古以来,没有人能自作主张的进入西昆仑。
但是王阐觉得,如果自己不快一点,那道剑光是一定会比自己更快,进入西昆仑的!
十步走完,王阐眼中山川改变,他见到了西王母。
司天之厉及五残的人王!
“我在找伏羲的事情,被吐露了,我与钧天道尊的关系也被发现了。”
西王母是一个留着波浪头发的少女,戴着猛虎面具。
这副形象,与世人的影响,可谓大相径庭。
王阐听着,虽然他早就有所猜测,但是此时,依旧不免心神微震。
“如此看来……”
王阐道:“当年……不,历代进入黄厉原的人们,他们身后的圣门,都有钧天道尊的影子吧。”
“三晋是钧天的狗,燕国的闭国也有天上的影子,或许与昔年赵国攻打无终国有些关系……”
“周天子,也早就是钧天的玩物了,那么,只剩下齐,秦,楚,而这三国,恰好都曾经各自有一位天帝镇守……”
“只是没想到,我们昆仑,居然也是钧天的爪牙。”
“我本以为,王母是真正的人王,古老的圣王治世之景,原来终究是虚幻一场,本不该谋的。”
西王母的眼睛,透过面具盯着王阐。
“说爪牙并不妥当,应该说,是傀儡。”
“爪牙只需要残羹剩饭就会感恩戴德,但是傀儡,需要的是强大与好看。”
西王母:“现在有人来找我了,我让你来,是为了一件事。”
“我要给你一枚文字。”
王阐疑惑:“文字?”
西王母:“不错,这枚文字,这是伏羲窃取的文字。”
“你将与它合一。”
王阐看着西王母:“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西王母淡漠道:“但那道剑光来了。”
王阐:“我知道那道剑光是谁,但如果我不表态,大祭酒就不会杀我。”
“我为王母谋划,但不至于效死。”
西王母并没有太大反应,因为她本就明白,王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毕竟东西昆仑分离许多年,圣人早有异心,这对于两昆仑各自的主宰来说,都已经不算秘密了。
“但我有你不会拒绝的理由,这就是东昆仑最好的归宿。”
西王母说出话来,王阐则是失笑:“任何利益,在生命之前都不值一提,命在,大道依旧可攀登。”
“你错了,我给你的,正是你一直希望得到的东西。”
王阐愣了一下,随后忽然呼吸凝滞,他看着西王母,看着那个古老的少女,古老的人王,他开始激动,甚至身子都在颤抖.....
“这枚文字就是那片青史,也是你苦苦寻找的东西,我以这片青史为根源,追寻伏羲的踪迹。”
“这就是‘连山’中,乾卦三划中之第一划。”
王阐呼吸都要停止了,几乎当场激动的死去一般,震颤道:“这就是....这就是传说中,一画开天的那枚文字吗!”
西王母:“不错,这就是你毕生所希望得到的至高理想。”
王阐看着那枚文字,又看向西王母,神情扭曲愤怒起来:“王母啊,不愧是古老的人王,驾驭手下的臣子....真是诡计多端!”
“我苦苦追寻的东西,那至高无上的信仰,就在我的眼前....你却随意拿着,随手收起,仿佛弃之如蔽履!”
西王母忽然一笑:“因为,我不在乎这个东西。”
“它,只是我用来找伏羲,得到周穆王存在的青史的工具罢了。”
“它不过是我和钧天交换的利益,但是给你也无妨,因为最后,这枚文字,总归会回到我和钧天的手上,那么,对于你来说,朝闻道而夕可死,真的只是一种值得唾弃的行为吗?”
王阐怒不可遏,然而他此时真正的明白,为了这枚文字,即使是一向最怕死的他,也必然会做出“朝闻道”的事情来的。
只因为这枚文字,是乾卦三划中第一个比划,也是传说中一画开天的那一笔!
阳为“一”!得此一划,连山之威,已然尽知!
那世间最高耸的墙壁,也就近在咫尺!
即使很快就要死去......
王阐接过了那一枚文字,在他握住那一枚文字的同时,他抬起头,西王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上无穷而远无尽的白色墙壁,或者说...山!
离坚白!
于是,在下一瞬间,西昆仑的光辉被撕裂,西王母已经消失不见,而王阐抬起头来,他与程知远对视,这一瞬间,离坚白充斥了天地,二人从现实之中,一瞬间扭曲到大道的前方,在那片高大洁白的墙壁下矗立!
程知远看着王阐:
“山圣王阐...很久不见,不过,即使你是世间最高的圣人,也不应该看得见离坚白才对。”
“圣人距离道的距离,还有很远,更何况,你并不是立道圣人。”
王阐看着程知远,感慨万千:“是啊,我本见不到离坚白,别说是我了,杨朱,墨子都没有见过,甚至孔子他们都不曾目睹,世间见过离坚白的人屈指可数,天门中的仙人都未必看过....”
“但我看到了,我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我以往一切的询问,都得到了解答与回应。”
程知远听完,言道:“是么,那看来我的问题,比你的要困难一些,我的问题,离坚白,似乎没有办法回应我。”
王阐冷笑:“那是因为要悟啊!大祭酒,你的智慧虽然比起世人都要高,但是你的悟性,似乎远不如我啊!”
“你现在把我当做一个疯妖就好,因为我已经‘朝闻道,夕可死’了!”
他捏起一个印诀。
于是整个昆仑,都在震动!
程知远抬起剑,知道王阐是在为西王母争取退路: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