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穴(二)

“你,是个怪人!”

唐盈瞪着男子,更是瞪着他的手中之物。

这个人,竟然像变戏法一样,手里多出了一截蜡烛!

而且还是一截又短又粗、大红色的蜡烛!如那洞房花烛夜的喜烛,刺眼地在他手中晃来晃去。

“正常的人在正常的时候,不会带着这种东西。”她瞅了瞅这个人的怀中——

“蜡烛,是好东西——”男子一笑,眼如醉眼流波,在周围暗色的映衬下格外明亮。

“喔?”

“好东西不防经常备在身上。”

“以应不时之需?”

“姑娘聪明——”

“那阁下岂非要装很多好东西出门了?”

“这里,的确有很多好东西——”男子对她的眼神视若无睹,拍了拍自己的怀里,笑得自在。

“那不是会很累赘?”

“累赘之物,关键时却有关键的作用,就如现在——”

说着,他又将手中之物晃了晃,那样子是让唐盈自己考虑接与不接。

唐盈当然迅速考虑过了,此人是个迷,但他亮出来的东西也显然派上了用场。稍一犹豫便接过手,点燃,将之置在地上。

熄了火折子,盯着蜡泪静静地流落,她很快发现这只蜡烛虽然只是普通蜡烛一半的长度,却燃烧得极为缓慢,似乎是经过了特殊地加工处理。照此速度燃下去,可燃十几个时辰!

而小小的烛光,即使只是照亮几尺方圆,都似在黑暗中点燃了心中的灯,带来了一些暖意。

“你,的确是个怪人。”

常人确实不会随身带着蜡烛,就算是江湖老油条,也顶多备个特制的火折子,从没听说过会有装着蜡烛的。

“姑娘不是第一个说我是怪人的人。”

“看来你平日里就很怪,才会让别人也这么认为。”

男子闭上了眼,双臂在颈后舒服地抱着,笑而不语。

“最怪的是,你原本可以走,竟然留了下来。”唐盈眯起了眼再一次细细打量此人——

他能在钢壁合拢的一瞬间,将那个孩子毫发无伤地抛送出去,自己岂不是更有机会逃出去?

虽然当时忙于应对阵法,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被扔出去的,但应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定会有孩子的痛叫声。而那时满天都是淬毒的暗器在飞舞,如雨密布,他

是怎么做到的?莫非——

不可能!

此人如此年轻,怎可能在内力上有如此修为?

习武人的内功至化境时,可在周身布下抵挡利器与他人内力的护身罡气,但江湖上能有此修为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将罡气过渡到他人身上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男子不可能是在那个孩子身上布下了护身罡气!不可能!

因为他太年轻!

曾听祖父说过,江湖中几百年来内力修为能达到在自身周围布下丈余方圆防身罡气的高手,绝不超过五人!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如果活着,也应该是百余岁了,而那几人中最早练到

那种境界的也是在五十四岁时。

五十多岁就能练到那种化境,已让当时的江湖人啧啧称奇。这个男子最多就是二十余岁,就算他来历非凡,有高人传授上乘内功心法,但怎么可能达到那种境界?并且还能过渡罡

气到他人身上?

一定是运用了其它取巧的方法才把那孩子送出去的!

可惜她没有看到当时情景,只能猜测。但不论此人究竟是何来路,先前所表露的武功已足够让她吃惊,一招间便能把云海棠逼得没有反手之力,那招法的精奇莫测不言而喻。

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可能根本不会看到他露出那么一手功夫,也依然以为他只是个吊儿朗当的年少人物。

“三人同进,却只我一人出去?”男子听了她的话,晃了晃脚丫子,“一人在外,怎及得上与你们在一起?”

“你的回答倒是有趣。”唐盈挑起一眉,“你可知你这一留下来,却是会把命也搭进来的。”

“我们还活着。”

“现在是活着,但此处无路。”

男子睁开眼左右看了看,点点头,“是无路。”

“如果找不到出路,与死有何异?”

“若真是出不去,那便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了,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若你当时追出,抓住那老贼让他解开此阵,岂不更妙?总比三人同时落了下来要强上百倍。”

“厅中机关一旦开启,即使是云海棠本人也无法再解——”

淡淡的声音传来,唐盈欣喜地看过去,是简随云在说话!

“你……你怎样了?”立刻跃了起来。

简随云微微一笑,淡淡的脸在烛光下如一朵浅色明净的花,“无防——”

唐盈小心地求证着,“你……刚刚是说那老贼设在厅中的机关如若开启,连那老贼也无法再破解?”

简随云点头。

唐盈的表情僵住。男子也一定是看出了这点,就算他出去也开不了机关再救出她们,只是此人与她们并无瓜葛,却也犯不着跟着她们进来,这不是跟着送死?

“未曾想到三大名庄之一的庄主,竟是心狠手辣之辈,连自己的孙儿也不放过!”她的牙再度磨起。

“他只是在赌。”男子坐直了身子,不再是半躺的姿态。

“赌?的确,他是在赌!赌得很高明。那一瞬间如果你没有放弃追击他,那他非但逃不了,连孙儿也搭了进来!

“他赌赢了!”

“但我们却输了。”唐盈叹口气,轻语,“而你这人,在那老贼看来不是个坏人,至少的确改变了方向,去救下了那个娃儿。”

“谢谢姑娘夸赞。”男子笑得眯起了眼。

“夸赞?”

“夸赞在下不是个坏人。”

唐盈突然好笑,“莫非平日里没人说过你是个好人?”

“还真没有!”

“喔?那别人都说你是什么?”

“姑娘刚刚才称呼过在下的那个……”

“怪人?”唐盈见对方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那倒真是名符其实了。而你这个怪人在旁人问起你尊姓大名时,回答更是怪异。”

清楚地记得云海棠两次询问他的姓名,他也是两次都在回说自己是将死之人。

男子似乎明白她指什么,乐悠悠地回答:“对于云海棠来说,在乘上他马车的一刻起,我这号人物的确是列入了将死之人的名单。”

“对于云海棠来说?”唐盈听出些苗头,“你这话是指云海棠把你当成了将死之人,而非你本人是将死之人?”

“在下无病无痛,只要别人不来拿我这条命的话,活个百八十年应不是难事。”

“那云海棠便是想拿你这条命的人?”

“不错。”

“你与他有仇?”

“无怨无仇!”

“那他为何要杀你?”

“只要不坐上车同来此庄,他的眼里还看不上我这个无名小辛,更不屑于杀我这样的小人物——”

“无名小卒?”唐盈的眉挑得更高,这个人比起很多有名的人物来得更要高深,但这人,话中有话。

“你是说,我与简公子才是他想杀的人,而你只是横插了进来?”

男子不再接话,笑微微。

唐盈看了看简随云,却见简随云只是静静地望着男子,并没有搭话的意思。于是眉头拧起,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莫非设下机关大阵的人就是云海棠本人?他是为了引我们来此才故意摆了这么一局?只是,就算他欲不利于我们,又何必特意设下奇阵,搭上本庄人的性命?还有那云夫人当时被困房中,初见我们时的表情也不似做假,而那花亭红柱上也果然有暗镖射入的裂口,那份白绢也应该是被钉在那里的……这一切若只是为了引我们来此,也未免太费周章了,完全可以用其它的方法,最重要的是,我们与他也同样无怨无仇……”

她分析着,眼睛定在男子身上,“最奇怪的是,你怎知云海棠对我二人有杀意?”

“在见到他前,并不知!”

“喔?”

“听他说出请二位的意图后,突然想到,二位来这一遭恐怕会是多姿多彩了——”

“多姿多彩?”明明是凶险非常。

“云海棠靠机关出名……”

“那又如何?”

“却有人给他设了关,难住了他,这对他来说是最失颜面的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曾在很偶然的机会,听说过一些他成名前的事迹……”

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唐盈决定听他说下去——

“据传,在他未出师门前,一个与他同门学艺的师弟资质极佳,甚得其师父的看重,并且打算将压轴的技艺传授……”

“这与今日的事有何关系?”

“那个师弟却在要正式承传独门技艺的前几日,突然溺水身亡……”男子枕着双臂,就像在讲传说。

唐盈的眼一亮,“突然溺水身亡?”

“结果,他的师父痛失爱徒,此后多年都未再寻到资质更上乘的传人,而云海棠的资质也不差……”

“所以,他便得到了师门精湛的技艺相授?”

“也有了后来独步江湖的,‘妙手解连环’。”

“这么听起来,那个师弟死得还真凑巧。”

“是很巧……”

“莫非你认为是云海棠从中作梗,杀害了他的师弟,只为了得到师门的秘学?”

“呵呵……云海棠出师后不久,他的师父也突然暴毙身亡……”

“他的师父?听说是个隐世的高人,但一向不插手江湖事,你该不会也认为他的暴毙与云海棠有关吧?”

“江湖上这么传言而已,只是从那以后,他果然是天下第一了……”

“我怎从未听过这种传言?”唐家的消息网道可谓是天罗地网了,却从不曾听闻过关于三大名庄庄主之一的这般隐私,她狐疑。

“小道传言,偶然得如。”

“小道传言你也信?”

“现在的你是信?还是不信?”男子悠悠地反问。

唐盈怔住,叹了口气,“如果在来此前,我绝不相信此种传言,堂堂的云老爷交游广阔,以好客闻名天下,怎会是那种嫉贤妒能之辈?又怎可能阴毒狡诈到杀害师尊与师弟的境地?现在,却不得不怀疑了!”

能把自己的亲孙子当作护身符给抛出去,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但你莫非就是因为这种传闻,才觉得他必会对我二人起了歹意?”她又问道。

“他请二位破关,如果二位破不得,以他之性情会把此事的罪过怪在二位头上。但如果入关而无法破解,二位也是凶多吉少,但如果恰恰顺利破解了,他又怎会允许两个年少无名的后辈反成了他的救命恩人?并且是破解了他也破不了的机关阵?”

“照你这样说来,他设毒酒欲毒害我二人也能解释得通,而你与我们同行,参与了全过程,他想杀人灭口,也自然不会把你放过——”

“所以,在他眼里,我是将死之人。”

“不但你是,我们也是——”又叹了口气,原来江湖险恶不敌人心险恶。

但她突然又挑起眉,直直地盯着男子,“如此一来,那设阵之人便定然不是他了。若不是他,又会是谁?不但绘了我二人画像,且指示他等在路上截下我们,这个人非但见过我们,并且清楚地知道我们的行程……”

“姑娘怀疑我就是设阵之人?”

“你对阵法与机关的精通,比起云海棠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而你也偏偏出现在酒铺中,并且要求同行,还有一点,你对后面要发生的事情,似乎都

早有预料,包括这几只蜡烛的准备,这些难道都是巧合?”

“听姑娘这么一说,我确实值得怀疑。”

“你设阵的目的何在?”

男子笑得牙都露了出来,“姑娘既然认定了设阵人是在下,可以自行想像我的目的何在,此时我也同落此处,跑是跑不掉的,随便姑娘怎么猜想。”

唐盈一怔,这个男子太沉得住气了,“你不为自己辩解?”

“若辩解,姑娘可信?”

“不信。”

“那我不如省点力气,肚子空着也不方便再浪费口舌——”

他这一说,唐盈立刻觉得腹中饥饿。他们落下来究竟有多久了?在进入大厅前有一夜未进食,清晨的那一桌酒宴也一筷未动,而他们落下来后她曾昏迷过一段时间,又与此人对话

如此之久,腹中经此时一提醒,才觉出早已饥肠辘辘。

转看简随云,只见那双淡含清月的双眸正似笑而非笑地盯着她,似乎对男子与她的对答并不奇怪。莫非简随云并不认为设阵之人会是这个男子?又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是谁设下了这个陷阱?

咬了咬唇,她跃起身形,取下日月双勾走到石壁前,贯注内力于右臂,猛然向壁上挥去——

“当”的巨响传来,震得她耳朵嗡嗡声不断,一条臂膀也瞬间发麻,麻意迅速传遍全身。

再看石壁上,她大惊!竟然只是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印痕,她手中双钩的钩头却打了卷!

好硬的石头!

“你再使力,那条臂膀便会永远废掉。”男子的话传来——

她僵住,肩上的伤口伤及了骨头,如果再度裂开,这条臂膀可就真得再难恢复了。刚刚这一使力虽然用的是另一条臂膀,却因用力过度牵扯到伤口,此时痛感正一波波袭来。

“伤口若要愈合,需静养——”简随云也盯着她,缓缓语。

颓然地垮下肩,走回简随云身边无奈地坐下,“原以为这双钩虽非削金断玉的宝刃,但也是百炼精钢打造,贯注于我的内力应可破开石壁,都没想到这里的石壁竟坚硬如此。”

“此洞洞底至岩壁近十丈处,全为花岗岩。”简随云淡淡一笑。

“花岗岩?”

怪不得了,如果是普通的石头,凭她的内力虽不能立刻破开,但也不至于在贯注内力后只是一下子就把兵器给折损了,原来是硬度极强的花岗岩打造,云海棠为了此处可真是费尽

心机、花尽心血了。

“用花岗岩造洞,亏那老贼想得出来!”她咬牙切齿。

花岗岩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常见的石材,开取时也极有难度。可见此洞建造时费工又费财力,如果不到万一,那老匹夫估计也舍不得用这等阵势对付他们。也许正是看出他们三人中

有两个深不可测、常力难以除去的人物,才用上了压箱底的机关阵势。

“十丈下是花岗岩,十丈上便是普通石头了?”她抬头张望,但十丈的距离远非烛光所能达及,黑幽幽一片,心中不由寒凉。

明知十丈以上是普通石头又怎样?她们怎么攀上十丈处去打洞?就算凭轻功能跃到那般高度,又怎么在半空借力?何况三人中只有她一人携着兵器,又只是精钢所炼,如果有一把

上古的切金断玉的宝器,也许可以开一条路,

思索间,却觉得越来越冷,不由环臂抱紧自己——

“我烤鱼的技术不错。”

唐盈的嘴角抽了起来,没想到男子竟然在此时此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是看着简随云说的。

最可恶的是,这一句话使她眼前仿佛回到了当日与这个男子初见时,男子手中拿着几条肥嫩的烤鱼,正悠然自在地坐在潭边的情景——

“咕”的一声,她的肚子发出异响。

脸立刻红了,瞪着男子!

“那一日,你只望着我手中的鱼,似乎比对我这个人更有兴趣,于是猜测,你,喜欢吃鱼。”男子却像没有感觉到唐盈的瞪视,依旧看着简随云笑眯眯地说着。

简随云淡淡地听着,淡淡地笑,也淡淡地飘出一句话——

“从前,是常吃鱼——”

唐盈怔住,她没有想到简随云会回话,更没想到会回答这么一句,不由仔细打量简随云,想从那淡然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怎么吃?”男子问。

“各种方法——”简随云的语音在洞中传来的回音中似花开一瓣又一瓣、飘然别致的意味丝毫不受回音的影响。

末了又顿了一顿,添了一句,“那时,也曾将之架在火上烧烤——”

唐盈想擦拭自己的眼睛,更想揉揉自己的耳朵,这个男子竟然与简随云在讨论吃的?而简随云的回答虽然言简意赅,却与平日的她有些不同,脑中不由回想当日——

山谷中,男子笑嘻嘻邀请她们一同享用他手中的烤鱼时,简随云的眼并未看着男子,但确实是盯在那几条鱼身上——

难道鱼的话题,勾起了简随云的一些回忆?

而简随云来自何处?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出了此处后,有机会时,定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男子的牙一闪一闪,左颊上的浅涡又露了出来。

“好——”简随云一字回答。

“请教阁下,我们应该怎样离开此处?”唐盈的眉在听到这里时几乎已是直立的,略含讥诮地笑问着对方。

“姑娘,曹操行军时有段‘望梅止渴’的典故,姑娘可记得?”男子乐悠悠反盯着她。

“自然记得,三岁小儿也知道这个故事!”

“望梅止渴意同画饼充饥,可惜此处无笔,画不得饼,在下说说烤鱼,肚子里似乎也饱了许多——”男子靠在石壁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唐盈愕然,这个人简直是不按牌理出牌!

眼角余光此时瞥到什么,回头一看,却发现简随云的一只手向她递来,而手中是两只瓷瓶。

“黄色药丸内服,白色药粉外敷——”

点点头,将瓷瓶接在手中,心里奇怪简随云为何要对她如此吩咐?

“我需调息几日,醒转前你须一日两次,及时更换药物——”说罢,简随云再度眼观鼻、鼻观心,合上了眼。

唐盈怔怔地看着简随云的面孔。

“她,是否是受了内伤?”咬着唇轻语,说不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身边的男子。

如果简随云不是为了帮她解阵,不出反进,深入了大厅内部,也可能已追着云海棠出了厅外。而落入这处死穴时,百丈余深的深度换再高的高手也难安然落下,何况在中途再一次

出手救了她,也许正是因对她施以援手才导致自己内息紊乱。

但先前调息已用时颇多,为何还要连着调息?难道几日中她都将不吃不喝,始终保持打座的姿态?

想到这里,不由变色,莫非简随云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她无事——”男子盯着简随云,眼里莹莹动人。

“数日调息,怎会无事?”唐盈已急得跃起身形。

“她的脸色并不苍白——”男子不急不燥,笑意不减。

唐盈顿住身形,仔细观看,简随云的面色果然平静非常,而且在烛光下,仍是淡淡的半透明,却没有丝毫气息不顺的模样。

“此处阴寒,你也不防专心调息——”

男子说罢,也合上了眼。

只余了唐盈一人,看了看男子,又看看简随云。

简随云是为了抵御寒冷才用功调息?但那个男子却又重新半躺在了那里,一点也瞧不出他着急的模样,仿佛还乐在其中,难道他不需要运用内力抗寒?

如果他不需要,简随云调息内力便不一定是为了抵抗寒冷了。

但这里的阴寒之气的确是越来越重,比先前阴冷几倍,身上的暖意正一点点被剥去,莫非外面天色已黑,夜晚加重了寒气?

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是一场暴风骤雨,雨幕冲刷着整座墨柳山庄,一连多日积聚不去,而山庄内正蕴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

但洞内陷入一片寂静后,她的腹中又传来异响。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即使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备着任何食物,但依然想摸出些什么来,指尖却突然到触到一件事物。

神情一怔,抽出的手中躺着一件小而精巧的东西,她低头盯着,心中一喜!

莫非,这东西真能救他们出去?

似乎又看到了一张露着金牙的嘴在对她们笑呵呵地说:“姑娘要记得,若有需要时,就吹响那只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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