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天男扮女装,原本就是迫不得已,看着这奇怪的衣衫,加着胡小灵的取笑,越发显得好不自在,满脸通红,窘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董矮子好似等得不耐烦了,嘀咕着不知说些什么。
胡小灵笑了一会,再细细打量剑问天,感觉好似缺少什么,拔下头上发钗,将剑问天的头发打散挽起,然后再发钗为他插上,一本正经道:“嗯,不错!不错!”看着剑问天那窘态,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两人调正姿态,走出柴房,却把个董矮子看得两眼发直,大赞道:“嗯,不错!不错!走路要用碎步,对了,就是这样。把剑给我。怎么?两个小丫环身上带着剑,做什么来了?”
胡小灵很不情愿地把剑递过去,心道:“他该不会私吞了吧?”
董矮子遂将南宫世家下人所必须了解的规矩大略说了,正色道:“那两个小丫环被我打昏,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你们自个小心为是。”身影一动,飘然而去。
剑问天望着他的背影远去,才忘记问他南宫玉住哪儿,暗骂该死,说道:“这两个丫环说是南宫玉召见去的,断不能不去,不然定会引起怀疑。罢了!灵儿,咱们走吧!”既然不知南宫玉在哪一间,便只好碰碰运气了。
再三检查,似乎已无破绽,两人这才放心,蹑着小步往前走。
庄院房屋本就极其相似,此番没有董矮子带路,两人便好象断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只觉每条走廊都一模一样,宛若进入迷宫,逛得晕头撞向,分不出个东西南北来。
这般走着,眼见日近黄昏,兀自找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暗暗焦急。
却听得有个女子声音轻喝:“给我站住!”两人心头一凉,只道已被发现,足下走得更快。
呛啷一声,想是拔兵器的声音,人影闪过,一个穿着粉红小褂的少女拦住去路,手中一把短剑,剑尖真指两人,喝道:“好大的胆子,本小姐的话胆敢不听!”
剑问天深怕一开口便要露馅,低着头不敢作声,倒是胡小灵见机得快,眼珠一转,陪笑道:“奴婢拜见小姐!”心道:“你年纪和我差不多,这声小姐,你赚大了。”
那少女妙眼一睁,仔细打量两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敢情是刚来的罢?好不懂规矩!”眼光落在剑问天身上,有些不悦道:“问你呢,见了本小姐,怎么连哼也不哼?”
剑问天憋得难受,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行,斜眼看着胡小灵,只盼她快些帮自己解围。
胡小灵道:“回小姐,奴婢叫小翠,她叫小娟,刚从乡下来的,怕生,不敢说话。”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又没问你,要你多嘴!”见剑问天仍然噤若寒蝉,对她的话竟然充耳不闻,不禁火起,便想发作,耳听背后一人叫道:“瑶妹!”那少女转身一看,立时色霁,喜逐颜开道:“仪表姐!”
她叫得开心,剑问天胡小灵两个却是暗暗叫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星空客栈见到的司徒倩仪。只是她现在黛眉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剑问天两人只怕被她认出,假意不知,悄悄把头别过一边。
司徒倩仪移步过来,柔声道:“瑶妹,下人不懂礼仪,你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胡小灵大为诧异,心中犹自不敢相信:“我不会听错吧?这是那个一句不合便要杀人的刁蛮司徒小姐?是日头从西边出来,还是她转性了?”
那少女名叫南宫瑶,对这位表姐的话仿佛十分顺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道:“表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让我好去接你。你见过我哥哥了么?我带你见我哥哥去!”
司徒倩仪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是和爹爹一起过来的。”
南宫瑶道:“舅舅和舅妈呢?”司徒倩仪道:“就在前堂和姑丈议事。”
南宫瑶拉着她的手道:“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啦!走,我们过去!”一瞥眼见正想偷偷溜走的剑问天和胡小灵,喝道:“你们往哪里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喝,却引起了司徒倩仪的注意,看着胡小灵似曾相识的样子,满脸狐疑,稍一思索,突然一瞥剑问天双足,黛眉一拧,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个!”
剑问天连衣裙都穿上了,却偏偏足下那双男鞋一时大意,不曾换上,一下便露出马脚。
可是,没等司徒倩仪拔剑,剑问天早便运气在手,屈指疾点她的昏厥穴,一声哼叫,便即昏倒。与此同时,剑问天反手一抓,闪电般夺过南宫瑶手里短剑,回锋一转,抵住南宫瑶后背。
胡小灵拍掌笑道:“剑哥哥……剑姐姐真厉害,空手抓妖,以一敌二,手到擒来!”
南宫瑶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动弹,只怕一动,身上定会多了一个窟窿,惊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胡小灵道:“你叫吧!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
剑问天心道:“这丫头,到了这时还拿别人开玩笑。”强忍住不笑,板着脸道:“她说的没错,你要敢叫出声来,你的剑可也会叫出声来。”
南宫瑶颤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她长这么大,除了哥哥和父亲,从没和其他男人靠得这么近过,鼻子里嗅到的不是香水味,是汗味,而且还有点味道怪怪的,这味道,却足以令她心跳加速,心道:“他想对我做什么?”
wWW▲ тt kan▲ C○ 剑问天道:“你哥哥在哪里?”
南宫瑶惊道:“原来你是……我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不会看上你的。”心里不知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庆幸。
胡小灵忍俊不禁道:“剑哥哥,她以为你看上她哥哥了呢!”
剑问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瓮声道:“谁看上你哥哥了?你哥哥喜欢谁我哪会不知道?不就是这个司徒小姐么?”
南宫瑶舒了口气,拍拍胸脯,道:“那我就放心了!”
浑然忘了那把短剑仍抵在她背后。
被人威胁,还能这般自如,真是天下少见,直令剑问天哭笑不得。
胡小灵假意作愤怒状,瞪着眼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便将你的脸划成大花猫,让你以后嫁不出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孩子,这一恐吓果然奏效,想象自己白嫩嫩如花似玉的脸上多上几处伤疤,那不是难看死了?南宫瑶不禁脸色大变,几近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划我的脸好么?你们要什么,我答应便是。”完全没了适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
剑问天道:“嗯,这才差不多。我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便在你脸上划上几剑。”
南宫瑶看着眼前这凶神般的家仪,使劲点头。
剑问天干咳几声,道:“好!我问你:一、你哥哥在哪里?二、你爹爹请了多少帮手来对付有琴牧野?三、院中有没有埋伏?四、有琴牧野前辈来了没有?”
南宫瑶娈着身子,好不容易等他说完,悬着心一一回答,又道:“还有没有哇?”
剑问天想了想道:“暂时没有了。你带我们到前堂去,路上不准乱喊乱叫,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嘿嘿……”小剑在她脸上虚划。南宫瑶冷汗直泄,睁大眼睛,看看那明晃逼近眉睫的剑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剑问天暗自摇头:“这南宫小姐胸无城府,不谙世事,相比于她哥哥那般城府极深,心机叵测,简直如天渊之别。”不便再戏弄她,仍旧将短剑抵在她背后,由她带路。
有南宫瑶做免费游伴,走起路来,自然方便得多,也不会象先前那样,逛得团团转。
南宫瑶果然听话,一路上非但没露出惧怕之色,偶尔遇上几个下人,均以含笑相应,那些下人只道是她带着两个丫环,竟是毫不知觉。
不一刻已到一所堂院之前,抬头一看,但见上面匾上写有“三笑堂”字样。剑问天听说过当年风云笑的惊险传奇,心想这三笑堂之名,定然和南宫笑有所关联罢。
踏进大门,三笑堂中,两旁座位已坐满了人,僧道儒生参差有之,但是个个脸色庄重,整座堂中,静得几乎连落地的针声都能听到。
南宫瑶朝着以北明镜之下左首一个锦衣人轻轻叫道:“爹爹!”又朝他靠近两人叫道:“大伯!三叔!”
剑问天这才留意,那座上三人长相有些相似,都长得肤色皓白,脸上没有一点瑕疵,想必是久居江南之故,隐约有七分儒气,迥不似行走江湖的人。
那锦衣儒生,象极了南宫玉,明眸皓齿,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只见他抬起头来,朝这边一瞥,见到女儿身边带了两个丫环,只是眉头轻皱,便不在意,指着左边首座一男一女道:“瑶儿,快来拜见你舅舅舅妈!”
南宫瑶樱桃小口张了一张,却不敢径自走去,那把短剑仍抵住后背,实令她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