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已快划头而过,群龙宴终于正式开始。程府里最大的花园中已坐满了人。椅凳摆为两排,每两张凳子间一张桌子,桌上也摆满了吃饭的家伙,都是金银打造。少林方丈,丐帮帮主,五岳剑派的掌门人都已入坐。华阳帮,飞狗帮帮主也都相继入席。各个掌门,帮主背后都站着三四个徒弟,显然都是得意门生,想必不是最早的入门弟子,便是师父最欣赏的人才。此次众人参加群龙宴,都知道高手名士云集,所以谁都要精心挑选陪同人员,方可不给自己的门派丢脸。但见那些站着的人一个比一个挺拔矫健,威严耸立,似乎想在站坐间就让别人不敢小觑自己的门派。
人群中还有一个长须道人,腰间悬着一柄长剑,端坐在飞狗帮帮主的下手。此人一脸阴冷之气,眉头微微皱着,一双眼睛里放着寒光,仔细一看,正是天剑派的严森道长。这还是天剑派自成立后,他第一次被邀请参加群龙宴,所以严森道长此次着装打扮十分讲究,华丽的长袍,新制的银冠,连鞋子都是新作的。而他背后此刻站着的两个人便是马术鞍和崔削谢。
程咬金这时带着程破天走到院子中央。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二人身上。程破天已感有些不自在。他一眼看见了马术鞍,两人眼睛一对,马术鞍立刻弯腰在严森道长耳边嘀咕了几句。
程咬金刚要说话,就只听严森道长破口喊道:“原来你就是程破天。我师徒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四个徒弟?我-”
程咬金瞪了严森道长一眼,随后道:“道长可知老夫这群龙宴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在老夫说话之前,不许他人先开口。老夫念你这是第一次参加,就不予追究了。现在请你让老夫先把话说完。之后,道长愿意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程咬金之所以不为严森道长所说惊到是因为程破天适才已将那天林子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他自然相信程破天,所以早已准备好了为程破天辩护。
而更让人不敢相信的却是他说话的口气。好一个“在老夫说话之前,还不能有人先开口。”竟然将少林等大帮大派的人都给包括了在内。可却没有一个人看上去不服或是不悦。这不光因为程咬金官位显赫,也因为大家都清楚他向来说话就直,而且为人豪爽。再加上他又是主人,而客人本就不应该在主人开口前先说话。
严森道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所做却是太过鲁莽,坏了礼数,所以当下立即坐回到原位上,闭上了嘴,但脸上仍是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
程咬金待严森道长坐下后,朗声道:“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群龙宴。程某在这里欢迎各位了。老夫本来正想介绍我这位刚认的侄儿给大家认识,既然严森道长都已经替老夫介绍了,老夫看也就不必再重复了。”
严森道长听他这么说,分明是在奚落自己。他虽心中愤愤,却也不敢吭声,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程咬金接着道:“破天,我来给你引见引见。这位乃是少林方丈恐智大师,这位则是丐帮朱帮主,刚才你都已经见过了。”
程破天忙躬身道:“晚辈见过两位前辈。两位前辈的大名晚辈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见,晚辈深感荣幸。”
丐帮帮主朱安龙微笑道:“程少侠多礼了。想不到程少侠竟然是程大人的侄子。如今两位叔侄相认,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庆祝一番。”
程咬金哈哈笑道:“朱老弟说得太对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说着他又引着程破天向前,边走边介绍道:“这位是华山派庞掌门,泰山派田掌门,恒山派千明师太,衡山派宏掌门,嵩山派宋掌门。这里还有华阳帮狄帮主,飞狗帮谢帮主,染刀门黄门主,金牛帮蒙帮主。哦,当然了,还有天剑派严森道长。这些可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程破天拱手道:“今日能有幸见到众位武林前辈,豪杰们,实属破天三生有幸。”在坐的都点了点头,有的笑了笑。唯独严森没有表情。
程咬金又开口道:“老夫之所以每年举办这群龙宴,就是为了能和当今武林中的英雄豪杰共聚一堂,大家一起切磋武艺,喝酒畅谈。不过做什么事情都先要酒饱饭足。我看大家应该都饿了,咱们不如先吃午饭。老夫已为众位准备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绝对是众位平日里吃不到的。”他转向恐智大师,道:“大师不必担心,老夫也为大师特意准备了素酒和素食。”
恐智大师忙道:“大人费心了。”
就在这时,严森道长眯起了眼,道:“程大人不会是要袒护你这个刚认的侄儿吧?他与我们‘天剑派’可有着深仇大恨。”
程咬金瞥了严森道长一眼,道:“道长说老夫侄儿杀了你的弟子,有何证据?”
严森道长阴笑道:“我的这位弟子当时就在场。他亲眼看见程破天杀了我的徒弟四人,还有徒孙十人。”说罢给马术鞍递了个眼神儿。
马术鞍连忙道:“师父说得不错,当时我就在场。是我亲眼看见程破天无缘无故,就为了帮助一个女子,几剑就把我的师兄们都给杀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必死在他的剑下。”
彩霞此刻正好领着陈惜月走来。陈惜月早就听到严森道长的声音,当下冲了过来,喝道:“姓马的,你好不知羞耻。人是你杀的,竟然来诬蔑程大哥。”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道:“我就是程大哥从他们魔爪底下救出的。严森道长当初为了夺我这把‘仙女剑’,派他的弟子来追杀我。若不是程大哥及时出手相救,我此刻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他们说的那些人都是这个姓马的亲手杀的,为的就是要嫁祸于程大哥。”说着指向了马术鞍。
马术鞍被她一指,一时倒是不知何言以对。严森道长却接起了话道:“照这位姑娘所说,程破天当时确实在场。可他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而谁都知道我的这位徒弟武功不如唐稀洪,又怎能杀得了那么多人?不是程破天还有谁?再说我验过了尸体,剑痕的宽度绝对符合他的那把‘神灵剑’的宽度,这又做何解释?”
不等程破天开口,少林方丈恐智大师已道:“阿祢佗佛,恕老纳多嘴,但不知道长你的徒弟当时是不是真在追杀那位姑娘?”
严森道长万没想到他会开口,更没有料想有人会问这个问题,一时只能道:“当然不是。”
恐智大师又问道:“那请问他们在做什么?”
严森道长一时惶恐,含糊道:“他-他们…”
恐智大师道:“那你是说程施主无缘无故杀害了你的弟子?”
严森道长忙道:“不错,他就是无缘无故。我这才想找大家评评理。”
丐帮帮主朱安龙这时也开口了。他可谓是至今丐帮数代帮主中 ‘服虎三十六拳’练得最炉火纯青的,而且明辨是非,言出必行,对弟子更是规矩森严。他出来说话很少有人不听,威望已不在恐智大师之下。
只听他道:“可据我的弟子所说,程少侠曾经与你的三个弟子交过手,不要说杀他们,连伤都没伤他们,就让他们走了。他若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又怎会一再忍让。还有,你说的剑痕,要想诬蔑一个人,在死人身上拿个宽度一样的剑戳几剑并不难。”
严森道长此时脸已通红。他万万没想到这帮人都会为程破天说话。要知道,之所以少林方丈和丐帮帮主会站出来为程破天辩解不光是因为严森道长理亏,也是因为看在程咬金的面子上。再说他们一直对天剑派四处寻找十二把宝剑感到反感,认为对方正在公然挑起武林争端。若是放在平时,他们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江湖小事。武林本就是以武功说话的地方。你要是武功精湛,只要不是犯了危害武林的大事,杀几个人没人会管,要管也管不过来。可严森道长急于想要迫害程破天,没有把事情想清楚。他更没有想到程破天竟然会是程咬金的侄子。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岔儿算是找错了。
严森道长碰了一鼻子灰,颜面扫地,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卫士冲了进来,跪道:“大人,吴大人领着人来了,说是非要见大人一面。”
程咬金眉头一皱,问道:“哪个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