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六)

程九阳一愣,突然松开手,退后一步道:“你为什么不运功反抗?你可知我若是再使一点劲,你全身的武功就都会废掉了?”

程破天擦去脸上的汗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破天没有保管好‘神灵剑’,兄长本应处罚。何况我是兄长一手抚养长大的,兄长对于破天来说就好比父亲一样。如果兄长真的要废我武功,破天决无怨言。”

程破天这一番话似乎触及到了程九阳内心深处的情感。他退后一步,原先脸上的怒气顿消,反是被一种伤感忧愁的神色所取代。但那神情只持续了片刻,随即程九阳脸一长,怒色又返,严厉道:“那人是谁?快说!”

程破天答道:“他自称克天阳,好像是‘九阴剑法’的传人。”

程九阳一愣,道:“克天阳?‘九阴剑法’?”

程破天点了点头。

程九阳道:“是他?”

程破天吃惊道:“兄长知道他?”

程九阳摇头道:“我和他虽从未见过面,不过有关他的一些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上一次在群龙宴上坏我大事的人也是他,对不对?”

程破天又点了点头。

程九阳背过手去,眉头紧锁,思索过后,道:“其实为兄已经派人追踪他很久了,但却一直杳无音讯。他手中那把‘鬼冥剑’听说与我程家的‘神灵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程九阳在山洞中左右徘徊起来,自言自语道:“但他夺走‘神灵剑’不知有何意图,难道他也在打十二把宝剑的主意?不过他如果真的意图称霸武林,那日在群龙宴上为什么没有…?”程九阳突然看了看程破天,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连忙把话打住。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这样也好,反正为兄无论如何都需要他手上的‘鬼冥剑’,如今我正好一箭双雕,这样也省得为了争夺宝剑影响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程破天听程九阳这么说,胸口一酸,心想:“兄长你虽如此说,但你又怎会不明白自从你决定迈上这不归之路,你我兄弟的感情便注定不会与之前一样了。”跟着,程破天猛然想起那天夜里克天阳与自己的一番对话,连忙道:“对了兄长,我记得那天夜里克天阳曾发誓一定要和你决一高下。兄长你千万要小心,他的剑法只怕不在兄长之下。”

程九阳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轻敌和藐视之意。他跟着道:“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为兄自从出道以来,还不曾逢遇敌手,料他一个克天阳也绝非我‘九阳剑法’的对手。”

他走到一把剑身为淡紫色,剑柄上雕刻着一片片浮云的宝剑旁,说道:“那日我派人去轩辕派抢夺这把‘紫云剑’的时候,本以为‘轩辕剑法’一定不可小视,说不定还得我亲自出马。谁曾想,那轩辕派掌门人不出五十招便被西天虎的‘震山吼’震得五脏具裂而亡。‘剑仙’要是知道自己的剑法如今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说着,程九阳又来到另外一把宝剑旁。他伸手抚摸着宝剑的剑柄。但见这把宝剑与刚刚那把‘紫云剑’相比,要稍微细一些,而且长度也偏短。阳光打在宝剑身上,使得它通体泛着淡蓝色的幽光,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心如止水的平静感。

“至于这把‘太极剑’,为兄倒是废了不小的力气。”程九阳将宝剑从地上的缝隙中抽出,拿在手里边挥舞边道。程破天惊奇地发现,当这把‘太极剑’在空中舞动的时候,所过之处,总会留下一道幽蓝色的影子。剑速越慢,则剑影逗留的时间越长。而一但挥舞快起来的时候,宝剑则会留下一系列的剑影,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剑生出万剑一般。程九阳接着道:“但最终,那太虚道人的‘无虚剑法’纵然再强,不是照样不敌我的‘九阳剑法’?”他抬头道:“所以,为兄巴不得那个克天阳能自己找上门来,也省得我再废力气了。”跟着只听“唰”的一声,程九阳已将‘太极剑’插回到地缝之中。

程破天突然回忆起在程府时,恐智大师曾提起有关‘太极剑’和他的好友太虚道人的事情。看来太虚道人果然已遭‘天人’毒手,但程破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这个‘天人’就是自己的兄长。

这时,只听程九阳突然道:“来人呐!”话音刚落,山洞左右两扇石门瞬间打开,跟着两对侍卫跑到‘天人’跟前,肃立左右,躬身道:“属下等恭听‘天人’号令!”

程九阳看着程破天,口气徒转道:“程破天,我如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共创大业?”

程破天挺胸抬头,双目炯炯地注视着程九阳,斩钉截铁地道:“‘天人’的盛情固然难却,但还是恕在下难以从命。”

程九阳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尔等将此人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

程破天没有想到自己刚从朝廷大理寺的锁链下挣脱出来,却又落入了另一个牢狱。而且这次命令将自己抓起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兄长。想不到程九阳真的能够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已经变得六亲不认。这一切的变故都来得太突然。程破天只觉得脑袋一蒙,也顾不得反抗或是求情,便被侍卫押着而去。他回过头,望了望程九阳。程九阳已经转过了身去。程破天此时心如死灰,就算押着他走的是牛头马面,而自己要去的地方是阴曹地府,程破天恐怕也无所谓了,因为他知道如今自己在这世上所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也将自己抛弃了。

待侍卫将程破天押走后,程九阳转过身来。张重德这时从山洞一旁的一座石门中走出。看他此时身着一件黑袍,背系一件黑色斗篷,已经换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装束。他慢步来到程九阳跟前,躬身不语。

程九阳开口道:“左护法,如今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交给你来办。”

张重德道:“‘天人’尽管吩咐,属下一定不辜负‘天人’厚望。”

程九阳点了点头。他上前拍了拍张重德的肩膀,道:“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若不是有你的帮助,只怕我的大业也不可能这么快便要实现。”

张重德低头道:“‘天人’恩威无限,属下愿为‘天人’肝脑涂地。”

程九阳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你这次任务完成,我便将‘化骨丹’的解药给你。从此,你再也不用为这个而担心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忠于我的。”

张重德跪地道:“‘天人’的大恩大德,属下永生难忘。不知此次‘天人’有什么任务要交给属下?”

程九阳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去找一个叫克天阳的人。”

张重德一听‘克天阳’三字,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跟着微微一皱眉。虽然他很快便稳住自己,但自己适才的反应仍然没有逃过程九阳的观察。只听程九阳道:“怎么?左护法知道这个人?”

张重德忙道:“属下确实听说过此人。听说上次出现在群龙宴上的那个少年便是他。”

程九阳背过手道:“左护法果然消息灵通。听说此人乃是‘九阴剑法’的传人。” 张重德惊道:“什么?”

程九阳道:“如今‘神灵剑’和‘鬼冥剑’都在他的手上。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找到此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在十天之内将两把宝剑送到我手中,那‘化骨丹’的解药就是你的了。而且从此以后,你的地位只会在我一人之下。左护法,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张重德起身道:“多谢‘天人’如此信得过属下。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程九阳点头道:“那就好。记住,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如果你十天内无法将宝剑带到这里,那解药恐怕就…”

张重德低头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属下告退。”说着便退出了洞口。

待张重德退下后,程九阳转过身来,他望着自己身前地上的八把宝剑,自言自语道:“破天,你等着。为兄一定要你亲眼看到我一统武林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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