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谜团昭然若揭,肖青山喜极而涕,道:“晓锋,我的外孙,原来你还活着!”
无名草依然不解,肖青山道:“你背上有块龙头型的胎记,果真是人中之龙!”他拍了拍手,接道:“当年黑风三煞杀上天山,只怪我去迟一步,他们杀了你父母,将你抢走,却没有对你下毒手,苍天有眼啊!晓锋,你爹段正雄,你娘肖玉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果真生了个好儿子啊!晓锋,好外孙!”
无名草实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本来扑朔迷离,怎料竟与亲人相逢?如今真相大白,心中百感交集,喜悦、激动、懊悔、愤怒、仇恨,叫他不能自已。立时泪流满面,大叫道:“我叫段晓锋?!外公,原来你是我外公!”二人深情相拥。
老妇对这一老一少爷孙相认,如此得意忘形,当真是旁若无人,心中暗自好笑。薛人魔的大呼小叫,三人听而不闻。她一时觉得,这老的大失体态,荒涎不经,少的目无尊长,更是肆无忌惮,若非亲人相认,又怎会如此相见恨晚呢?
“无名草,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若再逃下去,定会自取灭亡!”薛人魔的声音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震得房屋顶蓬“哗哗”作响。她必已闻声来到荷花池附近。
段晓锋道:“外公,你们快走吧,我无名草……不,我段晓锋来对付那个大魔头!”他已知自己的真名实姓,一时说起来朗朗上口,心中反复不停地念着。
肖青山笑道:“好外孙,大可不必担心。那薛人魔不是已经中了你一剑吗?她的‘天魔大法’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一般兵刃暗器是不能伤她分毫的。不过你这位婆婆却是一位名见经传的施毒高手,大可防她来袭。我毕生以来研制出一套至快至劲的神功,名为‘飘渺神掌’,我这鼻子就是因为练功造成的。你现在内力雄浑,天资过人,我相信不到一个时辰你便可彻底学会,拿来对付此时的薛人魔,定然绰绰有余。”
他望向老妇,老妇连忙道:“师兄大可放心传他武功心法,我现在便用刚买回来的盐作暗器,再施加毒药,哼!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定叫她毙命于此。”
段晓锋心下一惊,道:“盐巴也能作暗器?当真是奇了。”忽又想起往日在天山上受鞭打之苦,确也尝到了盐巴的厉害。转而又想到欧阳一剑,问道:“外公,欧阳一剑现在是天山派掌门,那他真的是我爹的师弟了?我却全然不知。”
肖青山微微点头,他并不知十八年前欧阳一剑的一切罪行,如今不理世事,对于他的种种卑鄙行径,也实为不晓。段晓锋更是一无所知,而且还引咎自责,后悔当初险些错手杀了他,还好他平安无事。不过他那般胆小懦弱、无耻阴险,着实不像好人。没想到黑风三煞才是自己真正的大仇人,自己还为虎作伥,实在愚昧之
极。此时与亲人相聚,已然欢天喜地,对于这些事情,也便不再多想。
老妇将一袋白盐和于一碗紫色毒浆之中,然后用一张布将盐紧紧地包裹成了一颗球,冷冷一笑,道:“这次就让她瞧瞧我秋若水这‘五毒散’的厉害!咱们就坐在这儿等她来,以逸待劳。”然后坐于桌前,显得信心十足,十八年来未施过毒,此次定要大显身手。
肖青山便舞动双掌,对段晓锋道:“外孙,我这便将‘飘渺神掌’传授给你,待会儿畅通经脉,真气贯穿全身,必可大有所成。我怎么练,你便依样画葫芦,以你现在的功力,练习起来是得心应手,呵呵。”
段晓锋点了点头,心想这又是外公又是师父,当真有趣。二人立时便互教互学,掌风呼呼,人影飘飘,激荡得屋内气浪滔滔,烈焰熊熊。桌旁之窗户都被震得“啪啪”作响,似是有人在故意敲打一般。“飘渺神掌”博大精深,若非段晓锋一身强劲功力,一时半会儿是决计学不会的。肖青山又断了双腿,因材施教,却又大打折扣。
忽听外面一阵凄惨鬼叫:“无名草,你拿命来!”声音难听之至,似要穿破耳膜。秋若水忙出了门,来到木桥之上,游目四顾荷花池周围,凝神倾听,手握盐球,欲找出那魔头所在。忽见左前方三丈之荷花丛摇曳不定,立时飞身而起,如贴水而驰之翠鸟,瞬间跃上,竟然立足于一朵鲜红荷花之上,却是丝毫不动。
但见眼下一方池水气泡连连,碧水由浅至浓地竟变成了一片乌黑,肮脏恶臭,越积越厚,似在膨胀,似在污染,激起一圈圈滚滚波浪,似要沸腾,已然喷薄欲出,像是什么妖兽即将由此诞生,可怖之极,实乃一般凡人所不能为。
秋若水面不改色,高举盐球,大喝道:“魔头,休得装神弄鬼,尝尝我毒仙子秋若水的厉害吧!”立时脚尖一挑,纵身跃起,将那盐球抛向半空,然后双掌合十,再互绕一圈,便似捥了一朵荷花,然后“砰”的一声打向盐球,盐球爆裂,但见密密麻麻的一片紫色毒盐,如狼似虎般喷击向了那方污水之中。顿时水撒满天,花若雪飘,纷纷扬扬,实乃佳妙之景,数十年来难得一见。
但薛人魔却是不动声色,隐没其踪。秋若水从空中飘扬轻舞的荷花花瓣间穿梭飞回了木桥之上。只见荷花池之水竟又一如既往,清澈明朗,只是一大片娇艳芬芳的荷花却化为泡影,被毒盐熏死过去,成了这一场花雨于晴空之中落下。
秋若水心想:难不成她连话都来不及说,便被我那“五毒散”击毙?她不敢大意,瞪直了双眼,摆好架势,预防那魔头暗袭。
此时她实可谓“静若处女,动如脱兔”,在抬头的刹那之间,顿觉足底酸麻,似有硬物撞击,立时闪身避开,已急跃至屋舍之外,同时右掌向那桥上扫出,一道如同利剑般的红色
烟雾喷出,“嗤嗤”数响,那木桥竟被腐蚀掉了一大片,冒着红烟。
此招已是快如电光石火,但薛人魔却已从她背后呈一团黑气射入了窗户,张开双爪便欲抓向段晓锋的头,这一瞬间正是秋若水退跃至屋舍之时,出人所料。
秋若水急吼一声:“不好!”却不料一声“啊”的惨叫,竟是由薛人魔发出。房顶立时喷出一柱杂草烟尘交错的碧色气焰。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似颗炮弹般被打上半空,四肢僵直,头发散乱,顷刻之间便被段晓锋的“飘渺神掌”激射到了百丈开外,重重地跌落于树林之中,凄惨地厉吼道:“无名草,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秋若水冲进屋内,见二人喜笑颜开,心情方定,笑道:“晓锋果然资质过人,片刻之间便将神功学会,而且挥洒自如,叫那薛人魔从天上跌了个大跟头,她定然命不久矣,哈哈哈……”刚才满以为自己百发百中,却是两次出击皆落空,已对段晓锋的武功暗暗钦佩,他实乃武林之中的后起之秀,必然大有作为。
段晓锋谦虚地道:“全凭外公倾囊以授,否则我是不会学得这么快的。”
三人吃过午饭,秋若水对段晓锋道:“晓锋,适才你昏迷之时口中不停念叨婉儿,那姑娘定是你情之所钟吧?她是不是与你走散了,叫你如此牵挂于她?”
段晓锋刚才一时情绪高涨,加上学习神功不可分心,倒未想起此事,听她提及,忙道:“对了,我差点把她忘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想我父母英明神武,竟被恶人所杀,如此血海深仇,我作为他们的儿子又岂有不报之理?黑风双煞尚在人间行凶作恶,连同伴柳一花也杀,我不将他二人铲除,誓不为人!”他又想到自己认贼作父,十八年来铸成大错,不由得深恶痛绝。痛定思痛,只觉人生坎坎坷坷。
肖青山也甚想与之同行,道:“我虽行动不便,却有师妹照料,那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收拾东西,先上天山拜祭你父母,再行下山斩恶除凶去!”不一时三人便已出发。
段晓锋习得“飘渺神掌”,精力旺盛,便将外公背着,飞驰而行。秋若水紧跟其后,实因为年迈体衰,轻功却是大大不及他快。三人渐行渐歇,转眼已过两日。
四周穷山恶水,烈日当空,甚是燥热。放眼望去,前方忽然出现一家客栈,竟是门庭若市、觥筹交错。剑客于客栈之外的坝子上摆了十余桌,沸沸扬扬,尽是天山弟子。他们个个耀武扬威,口吐狂言,神采飞扬,已然仗着人多势众便故意虚张声势。
此客栈正是“福运客栈”,那日段晓锋初来乍到,便是于此店受骗于薛人魔的两名弟子。如今又来到此地,段晓锋怒气顿生,想那店小二定是与他们蛇鼠一窝,今日定要教训其一番,以泄心头之恨。于是落下地来,三人一同上了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