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原,一片纵横玄良洲跨幅数千公里的死地。
这里的天,永远都布满了乌云,阴沉沉的笼罩起无边的压抑。这里的地,都是黑的,黑土、黑石还有乌黑犹如腐朽的枯木、草丛。
不时间,一只黑鸦扇动翅膀飞过,留下犹如孩婴哭泣的呱呱之声。
黑幕原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说是坑,更像是一口硕大的井,只是井口就足有百丈方圆。
天空中两只黑鸦或许是出于好奇,一头向着深井扎了下去。
可还没等它们下降百丈,一股凛冽的罡风突兀的从井下喷涌而出,刹那的功夫,两只黑鸦已经被肢解的支离破碎,挥洒下一片血光。
或许是错觉,那两只黑鸦在临死之前,明明从深井的深处,看到了几点亮光。
镜头不断拉大,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深井冲刺而去。即便以这种速度,也足足花费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触底反弹,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原本井口的直径就达到百丈,却不知,越往深处,越发的宽阔,而到了井底之时,赫然耸立着一座城镇。
圆形的城镇规划的错落有致,条条笔直的道路,将其分割成数不清的区块,每个区块之上都盖有建筑,风格古雅,尤其是城镇的中心,更是拔地而起了一座足有九层的殿宇。
殿宇的门楣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天邪殿”三个古篆大字。
天邪九层,最高处便是整个天邪宗的权利核心。
幽深的大殿,即使墙壁浮雕之上嵌满了夜光珠,都无法抵御那冻撤心扉的阴寒之气。大殿的上首,一座由数之不尽的黝黑眼镜王蛇互相纠缠而成的王座,就像一颗夺目的明珠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尊主到。”随着一道尖细如同鸭嗓的唱喝之声,一抹黑影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大马金刀的坐上了那不断蠕动的王座之上。
“儿臣觐见父尊。”整齐的声音从大殿的每个角落传出。
王座上的尊主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那七个从残虚之地带出来的孩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小七回来了吧,出来见见为父。”尊主向着某个阴暗之地望去,果然,很快,就从那里走一人,赫然是之前,跟在君迟身边的女子。
“儿臣拜见父尊。”女子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只露出清秀的娇颜,声音依旧那么动听,犹如黄鹂歌唱一般,只是其中多了些清冷。
“嗯,不错,这次出去,你提升的很快,想必用不了五年,就能完全消融掉湮婆子的玄印了。”尊主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翻,大为满意的笑了起来。
“父尊谬赞了。”女子清冷的回道。
“事情办的如何了?”尊主点了点头,问道。
“那个人,死了。是我亲自出手。”
“嗯,那人如何?”尊主想问的其实是那个人比之自己收拢的七人如何。
作为唯一一个逃脱了残虚之地的人,尊主心中还是颇为顾忌的,尤其是在看到面前七人那惊艳绝绝的天赋时,更是引为心头大患。
“不好,儿臣遇到他时,已经被人种剑。”少女说到这,语气一顿,带着少许的沉重,“而且听君迟说,那施展种剑术之人,更是在里面添加了烟极花。”
“哈哈。”听到这,尊主不有的抚掌大笑起来,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天邪宗啊,竟然连成长起来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那人,倒是让自己白担心了。
“啧啧,姐姐现在对妹妹的敬仰之情当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这欺师灭祖的勾当做起来竟如此不动声色、心安理得。日后说不得,在我天邪宗,定能成就一番大业了啊。”就在这时,随着阴阳怪气的声音,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款的自大殿中一根石柱后转了出来。全身上下只是在紧要的地方围上了黑色的丝巾,隐约朦胧中,那种似裸非裸的视觉冲击,加上风情万种的妩媚以及娇柔甜美的容颜,让男人看了,恨不得生生将其吞到肚子里。
“三姐姐何出此言,七妹不懂。”那被称作七妹的女子面不改色的问道。
“咯咯,七妹,咱们兄妹面前,你又何必装傻呢。大家都不是笨蛋,你的剑法跟书生根本就是同源,若说你们没关系,谁又相信。”风情女子掩着嘴笑道,但那双狐媚的大眼睛里,却充满了不屑,还有一丝的怨毒。
“看来三姐想要为姘头报仇了?”七妹意味深长的反驳道,再也没有否认与书生的关系。
“哼,是又如何,老娘跟书生的关系,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恨那个混蛋有眼无珠,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三姐终于忍受不住,勃然大怒道。
“好了,都住口。”眼看,两女已经拔剑弩张,坐于宝座上的尊主,终于开口喝止道,“一个弟子,一个情人,哼,那个人果真是好手段啊,即使死了,也搅得我天邪宗鸡犬不宁。”
说完,尊主似乎再没有了之前的兴致,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整个人竟然诡异的化作一团黑烟,缓缓的在空中绽放、飘散,最终消逆无踪。
“哼。”
“哼。”
争执的两女各自冷哼了一声,掉头从东西两道大门离开。
“没看出来,狐月这个骚娘们倒也有情有义。
”幽深的大殿之中,突兀的出现一高大雄壮的身影。
“喋喋,有情有义?狂道,我真不知该说你可爱好,还是说愚蠢好。要是那个娘们有情有义,当初就不会是小七出这个任务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今天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幽光下,一道佝偻的身影被缓缓的拉长,人却没有走出黑暗之中,只是发出犹如乌鸦般晦涩刺耳的声音。
“酆都,你觉得狐月那娘们是什么目的?”被称做狂道的高大之人没有理会那人的冷嘲热讽,反而转目望向了最为靠近王座的黑暗地带。
“呵,关我屁事。”连身影都没有出现,声音已渐行渐远。
……
话说两头,那名叫黄蜀的庐山剑宗弟子,带着颜修儿走到了山脚之下。
“黄师兄,为何停了?”颜修儿奇怪道。
“呵,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黄蜀解释着,双掌已经印在前面的一方界碑之上。
黄蜀以某种特殊的手法不停的拍打界碑,其间可以看到少许赤红色的玄黄之气自掌心上涌出,打入界碑之中。
“开。”随着一声厉喝,黄蜀拍下了最后一掌,几乎同时,眼前出现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了颜修儿。
原本巍峨的山峰就仿佛画册般从中撕裂,展现出另外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色。
虽然依旧是山,却没有了之前的巍峨之感,反而处处孕育着祥和之气,佳木葱茏,秀色可餐,亭台楼宇点缀其间,一袭飞瀑如流星般自云端洒落,铺就出一条皓洁的丝路。天空中不时飞过的灵鹤,更给这副绝美的画面增添了无尽的生动。
“这……这……”颜修儿瞠目结舌的完全说不出话了。
“让小哥见笑了,我庐山虽非玄修圣地,但也算是一处清净的洞天福地,为了阻拦那些凡俗之人的骚扰,外围的普通凶兽尚不足以胜任。无可奈何之下,数百年前,便有五宗的前辈联手布置下了这玄纹阵列,以障眼法而迷惑那些不请自来之辈。”黄蜀解释道。
“真的只是障眼法么?”颜修儿心怀疑惑,他可不相信区区的一个障眼法就能让来人却步,看来,这阵列绝非看上去的简单,只是黄蜀并不愿多说,也就不好询问了。
“小哥,这边请。”黄蜀指明了方向,当先带路,走上了一条绿荫山道。
庐山并非一座山,而是六座,一高五矮,高者居中,犹如一根撑天的石柱,尖细陡峭,草木不生,甚至没有立足之处,矮者环绕四周成拱卫之势,相较之下,则郁郁葱葱,景色虽并不相同,却各有精彩。而让庐山闻名的瀑布只是存在于最中央的高大山峰之上,自云端飞落,一遍遍冲刷洗礼着整座山峰,形成一道神迹般的壮观景色。
走上山道,穿过山谷,两人就来到了位于东南方位的山脉脚下,顺着目光向上望去,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穿梭于山间楼宇中的身形人影。
“这座山便是我庐山剑宗的立派之地了。”黄蜀介绍道。
“还劳烦黄师兄,带我去见妹妹,辛苦了。”少年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眼前的黄蜀之前还对自己下过狠手,可现在,不过一路相随,让他再无一丝的怨恨。
“想来,这个时间,你妹妹应该在品剑阁,就在那个位置。”黄蜀指了指山上的某处。
循指望去,果然,在那半山腰的位置,赫然耸立着一座样式典雅的楼宇。
“那咱们就快点过去吧。”都说近乡心怯,近亲心急,此时的颜修儿心里再也存不下任何的念头,只想快点看妹妹,而且还是个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