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不出来,作为一个太始强者,如何看不出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虽无玄力,却已经成功筑基,具有了玄修的基础。
十三四岁的年纪开始玄修,并不算早,甚至已经远远的落后于人,可这对于老汉来说,年龄完全不是问题,他看上的是这个少年的心性,以及之前惊鸿一瞥的剑术。
之前,刺中那名灰袍弟子的一剑,虽然看似是那弟子大意以及猝不及防所致,几乎所有人只看到了结果,却没有注意那一剑所蕴含连绵不绝之意。
虽然那一剑,算不得玄妙,还有瑕疵,还有很多的不足,可放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这份对剑的悟性却是难能可贵的。至少比那些只知道依虎画猫反类犬的弟子要高明的多。
庐山剑宗之所以有个剑字,足以说明其对于剑道的重视。全宗上下,自宗主到普通的弟子,一生所学以及追寻的,就是无尚的剑道。
现在遇到一个学剑的好胚子,如何不让老汉见猎心喜,沉寂了几十年的心,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我……”颜修儿正要拒绝,可就在这时,背后的青铜古剑突然微微一颤,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却让贴身的颜修儿背脊一麻,虽然不知道师父什么意思,但还是改口道,“老爷爷,能让我想想么?”
此话一出,老汉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满意的点头,其他人,包括赵铭传都很是诧异,有人心中甚至还会骂上两句傻帽。
眼前的可是宗门供奉啊,那甚至是超脱了宗主的存在,虽然在宗门内没有什么权利,可但有吩咐,即使是宗主,都不敢违抗。
一旦成为供奉的弟子,绝对称得上是一步登天,其他的不说,只是辈分上就已经可以跟长老宗主平起平坐了,至于核心弟子,都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小师叔。
可面对如此的诱惑,这个少年竟然还在犹豫。
“贫贱不可欺,富贵不能淫。好,老汉就静候佳音,给你三天时间可够?”老汉啜了口烟袋,老怀快慰的大笑起来。
“你,去跟曹小子说,好好安顿这个……”老汉对着赵铭传指手画脚的吩咐着,这时才发现,自己还不知眼前少年的名字,老脸不由的微红,“小娃娃,还不知道你姓谁名谁?”
“小子颜修儿,敢问老爷爷名讳?”吐出胸口积淤的血块后,颜修儿已经能够站起来了,向着老汉诚心的施了一礼。
“哈哈,老汉的名讳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听人叫过了,小娃娃,可听好记牢了。老夫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战字。”
说到那个“战”字,一股骇人的剑气陡然从老汉的身上席卷而出,如龙卷之风,扶摇直上,嗡嗡的剑鸣之声,不绝人耳,震慑心神。
“公孙战!!!百年前,叱咤出云帝国,曾一夜间覆灭一个宗门的公孙战?”不同别人的孤陋寡闻,听到这个名字的赵铭传内心深处已经震撼的翻江倒海了。
“那个老家伙竟然是庐山剑宗的人,而且百年过去了,依然健在?不行,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父亲大人。”
……
“这三天,你就住在这里吧。”赵铭传指着前方一处幽静的院落,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一直被看做蝼蚁的存在,突然之间就咸鱼翻身,不仅获得了宗门供奉的青睐,日后甚至在宗门的地位超过自己,别说赵铭传,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
“我是不会答应妹妹嫁给你的。”颜修儿盯着赵铭传冷声道。
“嘿,这可由不得你。别说现在你只不过是个过客,就算真的入主我庐山剑宗,仅仅凭借你一个小小的弟子,就能改变宗主长老们的意见了么。跟宗门的利益比起来,别说是你,就是宗主大人,也不得不让步。”赵铭传嗤之以鼻的冷笑道。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谁也无法确定最后的结局。”颜修儿怒声道。
“你是指宗门大比么?你真的以为颜君儿能排入宗门五十之列?可笑,别说是精英弟子,以你妹妹现在的修为,就算是普通弟子中,都只能排入中等之列,我倒想看看她如何进入前五十。”赵铭传笑了起来,颜君儿的天赋确实不错,可天赋再高,她也只玄修了两年的时间,修为只不过是太处境初期,而且因为现在是打基础的时期,实战的经验更是一点没有。这样的实力,别说进入宗门五十,即使是百名之列,都绝对不可能。
“你,该死。”颜修儿从未像现在如此的恨一个人,看似给予了妹妹机会,可早在一开始就堵死了任何的可能性。
“人都会死,但你未必能看不到那一天。”赵铭传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心头更是隐隐起了杀意。
这个小家伙能被供奉看中,显然绝非易与之辈,绝对不能给他成长的空间。他,必须死。
赵铭传最终拂袖而去,只留下颜修儿跟妹妹颜君儿,站在院落之中。
“哥哥,你不该来的。”颜君儿含泪抽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怜惜。
“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如果不能保护你,如何向地下的父母交代。”颜修儿将妹妹拉入怀中,轻声抚慰。
“你不知道,赵铭传的家世有多么恐怖。表面上他是庐山剑宗的弟子,其实,这不过是节度府拉拢的手段而已。现在,宗门之所以答应让我嫁他做妾,不过是投桃报李,根本是没得选择的。”妹妹的一番话,让颜修儿的心思越发的沉重起来。
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来之前,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可随着对赵铭传越发的
了解,他才真正的认清楚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师父,对,师父。”就在颜修儿无助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转头呼唤道,可是……
“师父,你在哪?”当看到背后空空如也的时候,颜修儿神色完全的慌乱了起来。
“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妹妹颜君儿望着哥哥恐慌的神色,不无忐忑道。
“我师父……就是我背上的那柄青铜古剑,那是师父留给我的。妹妹,你见它去哪了么?”颜修儿一把抓住妹妹,迫切的问道。
“青铜古剑?”颜君儿一阵沉思,好像、似乎,之前确实看到哥哥背后有一把剑来着,可至于什么时候消失的,就没有注意到了。
“哥哥,你没事吧?”颜君儿看着哥哥慌乱的神情,不由关切道。
“赵铭传,肯定是赵铭传,刚才趁我们不注意,把剑偷走了。”颜修儿此时已是方寸打乱,几乎想都没想,就怀疑到赵铭传的身上。
“妹妹,快,带我去找那个混蛋。”
“哥哥,你冷静一下,刚才赵师兄走的时候,除了他腰间的长剑,身上根本没有第二把剑了,怎么可能是他拿的。”颜君儿急忙劝慰哥哥,至于到底是不是赵铭传拿走的,其实她并并不确定,只是出于对那个人的恐惧,而故意说道。 wωw▪Tтkā n▪C○
“那师父去哪了,他刚才还专门提醒我,让我不要马上拒绝拜那个老爷爷为师的。师父,你在哪?”
……
话说两头,此时,位于这座山峰最顶层的一座楼宇之内,宗主曹在川一脸苦涩的望着眼前犹如农家老汉的老者。
“公孙师叔,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嗯,为何?”公孙战虽然久居宗门,却不问世事,所以对宗门内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哎,公孙师叔有所不知啊。”当即,曹在川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其中倒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可正是如此,听完之后的公孙战却沉默了。
从宗门的角度来说,曹在川的决定并没有错。
那赵铭传虽是宗门的弟子,但更是柳元郡节度之子,为了结交节度,牺牲一名女弟子,促成这桩政治联姻,这是很多宗门以及玄修家族经常做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若是没有颜修儿的出现,事情也就算有了结果,可现在,却是难办了。
“哎,实话跟你说吧。老夫之所以突然起了收徒之意,是因为从那娃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剑意。那可是剑意啊,虽然现在还很弱小,但可以预见,只要他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必将光耀我庐山剑宗门楣,甚至带上一个全新的高度,而这不正是你我的期盼么?”公孙战不无感慨道。
庐山剑宗并不是大的宗门,在整个出云帝国的玄修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若不是有其他四宗,同气连枝,或许早就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所以变强更是这些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小宗门毕生的追求。
对于公孙战来说,颜修儿无疑代表着宗门的未来,而那赵铭传则代表着现在,有了他,就能交好柳川节度,也算是找了个坚实的后盾。
选择未来,还是选择现在,一个两难的问题,就此摆在了庐山剑宗最富权利的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