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可靠么?”展白此时的眼眸中散发出的寒气,甚至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骤冷了起来。
正如颜修儿想的那般,展白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极为在意。
算起来,从进入春秋之洲,到现在也有月余的时间了,因为某些外在的原因,使得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江山印的身上,可这并不等于他不在意。
在来春秋之洲之前,他可是从爷爷展才孤的口中得知,天赐展脉之所以会花费如此大的精力,可谓是尽遣精英来到春秋几国,甚至各为其主,为的就是能使得家族长盛不衰,而在这其中,最为紧咬的便是获取江山印,打造法宝,以提升家族的底蕴以及实力。
展白此次前来,虽然并没有以天赐展脉的名义,但也绝非仅仅为了他个人,近乎有一般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根基剑阁。
剑阁想要有长足的发展,乃至跻身于超级宗门之列,除了弟子的数量、地盘的大小外,更重要的就是底蕴。而在修行界,底蕴其实就是其说掌控的法宝数量。
而想要打造法宝,江山印是最不可获取的材料。
由此,不难想见,江山印对展白有何等的诱惑力了。
只是他自己的话,当初之所以跟那荆轲斗个不相上下,甚至还略逊了半筹,主要原因就是没有趁手的兵器。个人如此,宗门同样。
现在,整个剑阁内都没有一件法宝,底蕴之薄可想而知。
如果说,公子隽对展白刻印了隐瞒了楚国所扶持的宗门势力以及掌控有一座黄天墓地还有情可原,怪只怪展白没有开口问的话,那么作为名义上的学生,他无论如何都有义务主动提醒事关江山印的秘闻。
而作为意欲辅助他登上楚王宝座的展白,公子隽不论出于私谊,还是公心,于情于理,总要做出一些保证,比如承诺登基之后,赐予一方探索黄天墓地的凭证,哪怕现在说来,有画饼之嫌。
可事实上,公子隽却没有提醒,或者说故意做出忘记提醒的样子。
“应该是可靠的,毕竟此事太过重大,根本罕为外人所知。这也是侠义门的门主酒后失言,据他自己说,以前他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在楚国的王宫大内做护卫,主要职责就是看守黄天墓地的入口,只是后来出了些岔子,导致在王宫内混不下去了,才偷偷溜号,跑了出来。”颜修儿回道。
“对于那探索黄天墓地凭证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越具体越好。”展白沉声说道。
“是,师尊。”颜修儿正是因此为展白感觉不值,所以才特意跑回来,自然是知无不尽了,“黄天墓地对各国的王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说是基石也毫不为过。所以,即便凭他们自身的力量难以探索墓地,但所发卖的凭证也不会太多,而且也绝非给钱就卖。事实也是如此,在春秋各国中,只有王室认为有刻意拉拢的价值,又或者对其有大功劳者才有资格购买。毫不客气的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利益的共享,靠着这一张凭证来获得人心以及有力的扶持。”
“奇货可居,为了能够体现这一纸凭证的份量,说不得,这些王室甚至从一开始就牢牢的限制了其数量。以至于发展到现在,每一张凭证都有了各自的归属,如此也最终获得了朝堂的安稳。至于后来者的眼红,却只能固若罔闻,是也不是?”展白声音冰冷的插口道。
明白,虽然展白不愿,可性格使然,还是不吝以最坏的情况去揣度人心。
公子隽之所以刻意的忘记这个承诺,最大的可能还是怕因为自己,而损害了固有势力的利益。换言之,他就是想着维系凭证的原来归属作为一种变向的妥协,以防止那些门阀势力倒向他的两位兄长,为此,哪怕损害了展白的利益。
对于公子隽的行为,展白可以理解,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对公子隽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功劳,又或者说,自己以及所掌握的剑阁,实力还是没能入他的眼中。 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尤其是现在,两人已经结为了师生的关系之后。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么?”展白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问道。
“没有了。”颜修儿摇了摇头。
“嗯,你回去告诉严芈以及苍剑生,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做的很好。”展白不咸不淡的赞许了一声,“今天,我就不留你了……哦,还有一件事情,等你回去之后,告诉严芈以及苍剑生,五日后,你们三人全部回来……喝为师的喜酒。”
“啊!”话题的跨度实在太大,而且这个消息也太过的惊人,竟然让颜修儿一时间都失神了。
修行界中,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罕见,尤其是到了展白这种地位。之所以如此,倒也并不仅仅因为圣人的一句食色性也,更因为修行者子嗣艰难。
很多人或妖,为了延续子嗣,都会广纳妻妾,以求春播秋收。
就以展白而言,年龄已近百岁,却只有一女(为了保护展叔牙的安危,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罕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他现在就只有一位妻子,按理说,再娶贤淑,也是理所当然。
只可惜,因为隐儿的存在,给予了下面这些弟子太大的压力。
别看隐儿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可其恐怖的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对宁小凝等众多围绕在展白身边的女人,可向来都是严防死守的,态度颇为的强硬。
也怪展白,一直以来在隐儿的面前表现的都太过软弱了,所以,才导致了颜修儿此时的惊讶。
这才到春秋之洲多少时日,师尊竟然敢背着师母,纳娶新娘了,这种事怎么听来,都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难道师尊就不怕日后师娘的秋后算账么?
“发什么愣,事情说完了,就快滚吧。”也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什么缘故,展白此时表现的愤怒,竟然比得知公子隽欺瞒了自己还甚,吓得颜修儿全身一个激灵,不过再想入非非,急忙寻了由头,抱头鼠窜。
褒允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此时展白的心虚,不过也正是因为聪慧,她最终选择了沉默,在这件事情上的沉默。
“哥哥,刚才的青年是你的弟子么?”重新回归到二人世界后,褒允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主动问询道。
“哦,也是个不成器的,倒是让你见笑了。”展白偷偷的摸去额头根本就不存在的虚汗。
“怪不得呢,从他的身上,我闻到了来自断空剑狱的气息呢。”褒允落落大方道。
“这……也能闻得到?”展白有些诧异,他自认自己可没有这种本事。
“不仅如此,还记得那个将我掳来的荆轲么,他虽然极力的遮掩,但还是没能逃过我的鼻子呢,他身上也有一丝剑狱的气息,只是表现的极为隐蔽呢,还是因为跟他相处了好多天,才感觉到的。”褒允看似无心的说道。
“荆轲?他身上也有剑狱的气息?”说者无心,可展白这个听众,又如何能不在意。
褒允之所以能从颜修儿身上闻到剑狱的气息,完全是因为他毕生的说学,都是展白从断空剑狱中得来的剑典,可那荆轲又是为什么?
难道仅凭他也是剑修?
这个解释怎么说似乎都有些牵强吧。
“此事以后再说吧。”想不通,就暂时不想,更何况展白现在实在没有太多的心思,相比于此,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尤其是针对黄天墓地之事。
不管公子隽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了自己,展白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一些应对之策。
巴巴的跑上前去质问或者哀求,无疑是不可取的,否则,说不得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立时就崩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寻个契机旁敲侧击。
说不得,五日后的婚礼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