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公子隽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再观束脩之礼,只是给自己未来的“同学”留下了一分礼物后,便匆匆离去。
不仅如此,为了配合公子隽,展白也是尽遣府邸的高手,前去相助。
此事暂且不表,且说待府邸重回宁静之后,展白颇有些歉意的将孙叔敖叫到了跟前。
“为师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了,实在没想到,好好的束脩大典却是闹成了这般模样。”展白苦笑道。
反观孙叔敖,小小的年纪,此时站在展白的跟前,却是没有一丝的沮丧,那双并不大的眼睛里反而放射出夺目的光华。
“先生此言谬矣,在叔敖看来,没有比今天的束脩典礼更好的了。学生从中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可谓是受益匪浅。”孙叔敖郑重其事道。
一番话说的展白眼中精光一闪。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自己这学生,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就有如此城府以及眼光,看来日后前途无量啊。
“嗯,不错。”展白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一切礼仪就从简吧,你去给为师沏杯茶来。”
事实上,用不着如此麻烦,早就有仆役将沏好的茶端到了孙叔敖的面前,他只不过是接过来,然后呈献给展白而已,然后三拜九叩,这拜师礼也算是成了。
展白轻呷了口茶,眼见孙叔敖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放下茶杯后,便徐徐的从袖兜里掏出了一支竹签。
“这算是为师的见面礼了,望你收好。”展白将竹签递了过去。
此竹签可不是普通的竹签,乃是展白从鬼谷策中拓印下来的一篇文章,文笔虽然浅显易懂,但所含却是包容万象。
“这是”孙叔敖接过竹简,有些惊咦。
“不用问这么多,此竹简拿去,细细研读,然后将自己的心得全部罗列出来,事无巨细,给你三天的时间,到时为师会检查功课,去吧。”展白看到门外魅蝎突然闪现,脸上罕见的带上了焦虑之色,便不再多说,将孙叔敖打发了出去。
此时,展白的府邸内,除了奴仆以及那十六对少年外,唯一的男性就只剩下展白了。
魅蝎是唯一留在府内的暗剑阁弟子,其他人中有两个卧底徽池湖匪,其他的则是帮着公子隽控制郢城的局势去了。
不等孙叔敖彻底的离开,魅蝎就亟不可待的走了进来。
“何事?”展白额头微皱,很少见到魅蝎如此,心中不禁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先生,你还是跟属下去看看吧。”魅蝎一言难尽的回道,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漠,此时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展白没有犹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偌大的府邸,最终停在了偏僻的柴房门前。
“嗯?”望着那几乎四处漏风的柴房房门上别着的崭新铜锁,展白眼角不由的一挑。
“这是属下刚刚加上去的。”魅蝎一边解释,一边掏出钥匙开锁。
“里面有什么?”展白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可惜,魅蝎却没有回答,随着房门打开,明亮的阳光立时洒入昏暗的柴房之内。
放目望去,当看清柴房内的景色之时,饶是展白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论是哪里的柴房,总脱不开一个脏乱差,展白的府邸同样如此。
不大的屋子到处堆砌着干柴,只见两只正在打架的老鼠受此惊扰,尖叫了一声后,便钻入了柴垛之中消失不见。
真正让展白失态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一具尸体。
姑且叫做尸体吧,一来,这具尸体无头,按照常理论,自是死尸了,可诡异就在于此。偏偏这具无头的尸体竟然在草堆中蠕动,甚至不时的发出呼噜之声,很像是人喘粗气的声音。
“这是”展白脸色微变,只是从这无头尸体身上的甲胄看,倒是有些眼熟。
“先生,此人正是之前那安厥山所带的亲卫之一,后来被我们所杀。”魅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不断蠕动的无头尸体,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似乎,他的那些同伴叫他老刑。”
“老刑?”展白没有意义的重复了一句。
“这老刑生前修为战力虽也不错,但也就胜在战斗经验上,在放单对阵上时,为鳄蝎所杀。不过,当时,鳄蝎并没有砍下他的首级。”魅蝎解释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展白显得有些不耐烦,不知为什么,那无头尸体的每一次蠕动,都给展白一种心惊肉跳之感,仿佛碰触到了某个了不得的禁忌一般。
“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在刚才打扫战场之时,突然发现此人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可体内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涌动,惊奇之下,就将他带到了这里。至于他的首级事实上是被他自己吃了。”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看到的一幕,饶是魅蝎杀人如麻,胸腹之间也是阵阵的反胃。
“吃了?你说什么胡话,嘴长在脑袋上,用什么吃?”展白几乎是吼叫出来,倒并非是他不相信魅蝎,只是此事实在透着诡异,即便是听听,都觉得头皮发麻。
魅蝎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走到尸体的旁边,脚尖一挑,紧接着身形便是飞退,仿佛生怕会遭了无妄之灾似的。
魅蝎这一脚却是极为巧妙,直接挑在那无头尸体的胸肋处的边缘,将其掀翻过来。
原来,这无头的尸体一直是趴在地上,将背脊留给了展白。
此时被魅蝎挑翻,胸腹朝上,紧随着真相便浮出了水面。
只见这无头尸体胸腹间的甲胄早已破烂不堪变得坦胸露乳
“我曹!!!!”
当看清这无头尸体的胸腹之时,展白竟神经质般的爆了粗口,从未有过的惊慌之下,整个人更是如同踩了一般急忙向后跳去,直接退出了柴房。
只见,那原本应该是胸腹的位置早已是血肉模糊,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展白如此失态。可若是那血肉模糊之下长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以及一张几乎撕裂了整个腹部的血盆大口呢?
咕噜、咕噜!!!!
腹部的血盆大口,不时的粗喘着,透过裂缝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满口的锯齿状獠牙,似乎在咀嚼着什么,时不时的就会有红白之物从齿间溢出。
至于那双血红的眼睛,却是正好长在了两点之处,怎么看都有种惊悚之感。
太他们恶心了,这、这是异形么?
不,这绝对不是异形。
“魅蝎,你之前说,他被人叫做老刑?”良久之后,展白终于平复了心情,理智的回归让他很快就抓住了什么,不由的确认道。
“此人的那几个同伴确实是这么叫他。”魅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那冷若寒霜的脸上依旧变得面无血色,紧咬着红唇,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老刑,老刑”展白不断回味着这个名字,渐渐的,脸色变得怪异,甚至带着某种阴沉到让人害怕的诡笑,“胸腹代首,天刑何有于我。传说当年黄帝起兵,灭蚩尤。后有一无名巨人为其报仇,却是为黄帝所杀,斩其头颅,却不死去,化作战魔,坠落九幽,至此不知所踪。”
展白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跟魅蝎交流,至于他口中的之言,有一部分来自前世的神话传说,有一部分则是在与隐儿日常交流中听来的。
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可放在现在,似乎坐实了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份。
生前被人叫做老刑,死后无头不死,以胸腹代替头颅,跟那传说中的刑天,至少在形象上不谋而合,若说这只是巧合的话,怕是鬼都不相信。
“刑天?!”魅蝎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传说,倒也怪不得她,一来其出生限制了眼界,其次也没到知道这种事的高度。
“阁下,可是刑天?!”展白没有理会魅蝎,目光再次定格在柴房内的怪物身上,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