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阴城里的秦员外家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酒水传着喝,饭菜敞着吃,一旁的伶人们摇头晃脑的奏着音乐,打着节拍,摇头晃脑的,颇有意思。
唐代之前中国的伶人还多是些盲人,看不见只能靠听,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也有某些人的阴暗心理在里边,不过宋代不尽然,宋代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是从小就被送到风月场上混吃食的,所以奏乐手艺也更为精湛些。
秦员外捋着胡子大笑,一会儿站起来摸摸这个女子胸脯一会儿说几句荤话,这个汤阴城里的大富商平日里什么都不好,就好美色,如今自己过生日还不得好好的庆贺一番?所以艳名四播的老主顾陆府的陆家萱这也被邀请来了。
秦员外的妻小早就被撵的远远的,世人过生日都是图个一家子人能和和美美,不过这等风月场上的浪子自然与常人不同,尝过陆家萱这等美人的老色鬼岂能放过这么个天生尤物?请柬里好说歹说又送了无数银钱最后公然宣布陆家大小姐也会大驾光临这才把破天荒今日有些不情愿来的陆家萱请来了。
歌姬跳的已然全身大汗淋漓,好多只穿一身薄纱的女子累得几乎是瘫倒在了地上,酒水和精美的吃食撒了一地,秦员外心思只在陆家萱这儿,只是喊下人再上些饭菜上来,丝毫不顾这饭菜是从南方长途跋涉运过来的,耗费颇多。
“陆大小姐为何今日愁眉不展,往日里大小姐可最是喜爱这吃吃喝喝的场合,难不成还是今日饭菜不合胃口?”几杯热酒下肚,身上邪火乱窜的秦员外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瞅着陆家萱姣好的面庞说道,世人都说李师师是那人间尤物,可论色相,正能比得上这个陆家萱?况且这人还是知县大人的千金,这压在身子底下,那感觉,啧啧……
酒过三巡的秦员外这会儿脑袋迷迷糊糊,虽说瞅着陆家萱似乎脸上有些不悦也是不管不顾了,精-虫上脑的人没人还会死命思考,这就饿虎扑羊一般的朝陆家萱身子扑将过来,上次有缘得以来一次鱼水之欢,一生难忘,所以过生日这才不管不顾下了血本也再来一次共赴巫山……
秦员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以说欲语还休的女人见得太多,风骚内媚的同样是玩得都腻了,每天会请老妈子煮一碗人奶的这个糟老头连十五六初经人事的小女娃子都不知道玩了多少,御过之女何止数百?不过除了陆家萱还没谁能让她如此念念不忘呢,这就慌忙的解开衣带准备青天白日的行这周公之礼。
上次陆家萱就是欲迎还拒的用手指抹住了自己嘴巴?可最后还不是被自己摁在地上大展男人雄风?每天的鹿鞭可不是白吃的,想想上次七八个男子欢笑着驾驭这连着歌姬丫鬟在内的若干女子,而自己肚子底下的正是汤阴城艳名四播的第一美人,知县家的千金,多快活?嘿嘿,小美人,咱这就来了。
客随主便,瞅着做东请客的秦员外这会儿已然原形毕露,其他的宾客这也就不管不顾了,地板当床人生当及时行乐,这是秦员外的名言,这伙狐朋狗友早就是轻车熟路了,还用得着招呼?这也猴急一般扯着身边女子的衣襟,场面开始意料之中的混乱起来。
啪……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今儿陆家萱瞅着饿虎扑羊一样冲上来的秦员外没有欲迎还拒,也没有一脸娇羞,裹了裹衣襟仍旧是板着俏脸,一巴掌甩在了秦员外的脸上,丝毫不为所动。
秦员外也吃惊怎么陆家萱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捂着那张肥脸怔了片刻,毕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一脸淫-笑:“家萱吾妹今天是想玩点新花样?难不成还要用点蜡水滴身上?好,老夫这人就是瞅见了美人儿你才会百依百顺,舍命陪君子,老夫今天也豁上这把老骨头了,来人啊,掌灯,老夫要……”
啪……
陆家萱面无表情,仍旧是狠狠的甩了秦员外一巴掌:“我陆家萱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可知我为何今日赴宴?”
陆家萱今日的反常举动让秦员外颇有些意外,晃了晃脑袋,脸上肥嘟嘟的大肉跟着晃荡了好几圈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如此良辰美景,耽误了可惜,家萱吾妹,来,今日老夫全都依了你,行那老树盘根,咱豁出去老腰了还不成?为了你……”
啪……
第三声巴掌声音了!秦员外请来的衣冠禽-兽们这会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仍在忙活的几人还被身边的人狠狠拍了拍脑袋,众人齐刷刷的瞅着陆家萱,这女子平日里最是跳脱,生怕男人少了自己不尽兴,怎么今儿还干起了贞洁烈妇的买卖?
“小女子今日赴宴是因为秦员外在汤阴城里开了最大的粮店,最大的丝绸店,还经营些军士们用的兵器物什,这才勉强赴宴,只想和秦员外谈笔买卖,员外若是再不识好歹,只怕家萱一怒之下会喊人砸了你这个秦府,员外心里还得想清楚了才好。”陆家萱今天自从来了秦府就没笑过,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怎么样的都好看,带着些冷峻的陆家萱这会儿仍旧是全场最出彩的美人儿,只是全身兽血沸腾的秦员外这会儿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烧红铁物什,迅速冷了下来。
“家萱吾妹,难不成今日这是来事儿了?老夫向往家萱吾妹已久,今天就是见了血倒了血霉也是在所不惜,家萱吾妹不如……”瞅着美人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的脸色秦员外这回算是死了心了,捋了捋衣服慌忙低着头站好,陆家萱大概是因为出身官宦吧,身上有股子让人不怒自威的气质,况且她老子就是现任的汤阴知县,手里抓着千把射粮军你还敢霸王硬上弓不成?
“臭男人!大宋有你们这群奸商直娘贼算是要到头了。”陆家萱恨恨的骂几句,不过很快打住,跟这群人她还懒得说太多没用的:“你手里的兵器、粮草、丝绸、布匹,有多少?我全要了,我夫君可能会用得上。”
顿了一会儿陆家萱又无所谓的说道:“不卖也成,我夫君是个悍匪,最见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脑满肠肥的奸商,一刀结果了你性命搬走就是了,也是我这妇人多嘴,还在这磨嘴皮子跟你做买卖,一句话,两千贯银钱,收你手里所有的物什,卖是不卖?”
陆家萱疯了,听着陆家萱这几乎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语秦员外也要疯了,行走江湖这么久,见过的怪人怪事多,可这个几乎是人尽可夫的汤阴贱货怎么如今还干起了这行当?夫君?两千贯?你当是打发要饭的?这顿饭老夫就花了两百贯有余,新鲜蔬菜好多是从那岭南运来,汤酒美食也是四处搜罗,这还只是一顿饭,老夫的所有买卖物什难不成你还想两千贯强买强卖了去?
扯到生意秦员外立马恢复了冷静:“家萱吾妹,老夫听说你一直待嫁闺中,怎么还有了夫君?还有,这做买卖的事儿,陆知县知晓?”
秦员外这会儿的公事公办的样子让陆家萱无来由的一阵作呕:“私定终身,我夫君是清风寨的寨主唤作秦岳的是也,昨日宰了女真十二人头颅开仓放粮的便是,夫君说放了你的粮食不能没一点表示,这就喊家萱同你做这笔两千贯的买卖,付了钱,你交出手里所有的粮草物什,算是两清,如若不然……”说道最后陆家萱面色一凛:“哼,后果你最是知道,夫君能杀了上天入地的女真胡虏,难不成还怕你跑了不成?”
秦岳!?当下的秦岳在汤阴城里那可是声名鹊起,谁人不知道这个杀胡虏的英雄?得了粮食的许多饥民还在家里供起了这个世代为匪的匪首当作门神、观音,市面上关于这个英雄的传言也是越传越多,越传越离谱,什么三头六臂阎王爷转世都出来了,否则谁能年方不足二十就干出如此功业?
商人最是害怕匪子,听到秦岳的名字秦员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真假,立马两股战战:“这,这……”
“夫君是悍匪,不卖就抢,夫君干这事儿想必是轻车熟路,你这高门大院里的几个家丁难不成还能挡得住十二个全副武装的女真武士?哼,女真人夫君都不放在眼里,就凭你?秦员外,你我毕竟有过鱼水,家萱也绝不是无情无义的女子,磨破嘴皮子这才劝阻夫君大马金刀的冲进汤阴夺了你的金银货品,还帮你磨来两千贯的银钱,如何?答应,成了买卖仁义在,夫君自会放你去南边,可若不答应……你知道,家萱乃是一弱女子,挡不住大马金刀敢于斩那女真胡虏于马下的悍匪,如何定夺,还请秦员外三思,另外夫君火爆脾气,否则也斩不了那生女真,只一个时辰,若是考虑不通,家萱也救不了你了。”一切说完陆家萱学着男人的样子拱拱手:“今日家萱还有要事,告辞了。”说完就领着丫鬟出了秦府。
陆府之上陆文龙和主母陆葛氏正端坐在大堂之上,陆家萱荏苒下跪:“爹、娘,女儿这几年无礼了,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女儿想回头了。”
那陆文龙和妻子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又是惊喜又是意外,不由老泪纵横,陆家萱不能两老反应过来:“女儿已找到真正称得上男子汉的人,已然决定委身于他,决不反悔。”
“是谁?”陆家的长兄问道。
“大青山上的清风寨寨主,秦岳。”陆家萱一字一顿的说道。
得,陆家这回又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