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邳州城前往安东卫,果然一路上设了不少关卡,一些县城也开始盘查进出的人。
户籍、路引,缺一不可。
潘筠他们东西齐备,车里也放上了行李,就连红颜都在遇到关卡前离开,绕过关卡,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一行人在两天之后到达安东卫,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进城,刘敬等人后脚就跟着进城了。
他们和潘筠一行人不是同一条路,因为不确定胡景的去向,所以他们先去别的县找了半日,等锦衣卫的消息到了才赶往安东卫的。
然而,胡景此时也不在安东卫。
妙真将投掷的铜钱捡起来按序摆在桌子上,道:“卦象显示他往东北方向去了。”
“安东卫的东南方向,济南?”潘筠思索,“胡景从前是赏金猎人,泉州之别后,他很可能做回老本行,得去衙门看看最近有什么悬赏单子。”
王璁起身道:“我和三师弟去,小师叔,你们留在客栈里吧。”
潘筠道:“把妙真带上。”
王璁看了一眼,也觉得带上妙真更好一点,于是应下。
三人站到县衙外的公告墙前时,锦衣卫正在县衙里。
三人仰着脖子看公告墙上的信息。
王璁手指摸了摸墙上几处,沉思,“这里之前好像黏了东西。”
三人一起看向县衙大门,才靠近就被人呵斥,“走走走,今日县衙不办公,有事明日再来。”
王璁:“为何?今日并不是休沐日。”
“你管那么多呢,让你们走就走,赶紧的。”
三人踮起脚尖往里看了一眼,就瞥眼看见院子里翻飞而过的飞鱼服。
三人便不敢久留,转身离开。
但也没走远,王璁指着边上一个面摊道:“吃碗面吧。”
三人就坐下吃面,吃完还不肯走,就撑着脑袋看来来往往的人。
三个腰间挂着横刀的衙役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妙真立刻坐直,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立即指着正中那个低声道:“师兄,找他,他家中有病人。”
王璁一听,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袍后上前拦人,“官爷请住。”
三个衙役皱眉看他,“哪来的臭道士,不长眼吗?我们不抓你们就算了,你们还敢骗到我们身上来?”
王璁拿出自己的度牒,笑道:“贫道是正经的道士,若不是真的与官爷有缘,我是不会拦人的。”
他目光直视衙役甲,温和的问道:“官爷家中有病人吧?”
衙役甲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爹昨晚上才病了,连同僚都还不知道呢。
王璁就指向陶岩柏道:“这是贫道师弟,乃一名道医,可以为家中病人诊治。”
衙役甲戒备的看着他,“你们想卖什么药?”
王璁摇头,“我们不卖药,只开药方,但我修道之人,只要出手,必要有所收获,否则因果缠身,所以要取三文诊费。”
衙役甲一愣,“只要三文钱?”
王璁点头,“只要三文钱。”
“你们图什么?”
王璁道:“一是不忍见人生病;二是了却因果。”
衙役甲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因果,但想到他爹的病,和他那微薄的俸禄,他还是转身和同僚道:“你们先回去,我带他们回家看一下我爹。”
两个衙役立即道:“你回去吧,大人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你抓贼去了。”
衙役甲抱拳道:“多谢兄弟了。”
说罢领着王璁三人回家。
衙役甲他爹是肚子疼,陶岩柏按了按他的肚子后诊断道:“是肠痈。” 衙役甲立即问,“严重吗?”
陶岩柏道:“还好,不是非常严重,不用开腹切肠,吃些药就好,只是吃药的这段时间要忌口,不能饮酒,不能吃辛辣荤腥之物。”
这个病陶岩柏跟着陶季看过,严重的,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死人,不严重的,自己忍一段时间就变严重了。
衙役甲的爹疼一天一夜了也不去看大夫,很显然就是想忍。
即便陶岩柏现在开了方子他还是道:“不要抓药,废那个钱干什么?我喝点凉水就好了。”
陶岩柏:“凉水?”
“对呀,”他爹道:“我觉着喝凉水肚子就没那么疼了。”
陶岩柏抿了抿嘴问,“你说的凉水不会是缸里没烧过的水吧?”
衙役爹没好气的道:“谁喝凉水还专门烧过?烧的那叫热水!”
陶岩柏就扭头和衙役甲道:“尤其不能喝凉水,一定要喝烧开放凉的温水。”
他道:“生水中有虫,对肠子尤其不好。”
陶岩柏开好药方递给衙役甲,取出一个针包道:“我给你扎几针止痛吧。”
衙役爹:“花钱吗?”
“算在诊费三文钱里了。”
衙役爹一听,立刻撩开衣服让他扎,还道:“多扎几针。”
陶岩柏无言,给他扎了几针。
他轻轻捻着针,衙役爹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消,他不由的轻轻吸了一口气,告诉他儿子,“我觉着好了,不用买药了。”
衙役甲也看出他爹好转了,道:“药还是要买的,这扎针就管一时用。”
陶岩柏道:“我开三副药,一副药熬两次,早晚各一次。”
他拔了针后将药方交给衙役甲,催促道:“快去抓药熬药吧,拖久了,病情会越来越重的。”
衙役甲连忙应下,回屋摸了一把钱,给陶岩柏三文。
陶岩柏不由看向王璁。
王璁微微颔首道:“这是你该得的,拿了吧。”
陶岩柏就接过。
王璁则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串钱来递给衙役甲:“贫道也有一件事要拜托官爷。”
衙役甲眼睛微眯,“这就是你说的因果?”
王璁颔首,“正是。”
衙役没接钱,抱着刀问道:“先说说你要我做什么?”
他虽然缺钱,却也不是什么钱都收的。
王璁道:“贫道想要胡景大侠揭走的赏金单子。”
衙役一愣,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王璁:“贫道要扬名,决定抢在胡景大侠之前捉拿人犯。”
衙役沉默了一下后接过钱,塞怀里后道:“他一共揭了两个单子,衙门里还有,等我回去给你拿两份。”
王璁立即抱拳行礼,“多谢官爷。”
衙役甲皱眉,嘀咕道:“江湖人就是有病。”
但他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