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玲珑听见秦承嗣在说话,她扭过头来看他,歪着头的模样傻傻的,像只呆鸟。
偏却她澄澈明亮的双眸如点漆,上过淡妆的眉眼多了几分明丽,未语先笑,显得妩媚又多情,头上戴着的孔雀蓝镶红宝石白珍珠的不要金风,在灯光下格外绚丽。
她身上穿着翠绿金花银蓝宽边锦衣,这种不失明艳的色彩,更衬得的她妩媚艳丽,美眸眨动间,让秦承嗣的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许多。
“你背我啊?”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含了糖一样,简直能甜到人心里,明明在宴席上只喝了两杯酒,方才下车时,也只是脚步有些踉跄,现在再看她,却像是喝醉了一样,这副娇软的可以人人为所欲为的模样,秦承嗣看了不仅手痒,心更痒。
可看她呆萌的像个求知的小孩子一样说话,秦承嗣也不由好笑出声,伸出去轻轻掐她的脸,“吹了风不是该醒酒的么?怎么我瞧着你又醉的很了?”
池玲珑撇嘴,不满意,“谁说我醉了?唔,不说去看小勺子么,咱们快走快走。”
秦承嗣摇头失笑,最后还是干脆直接弯腰打横将她抱起来,往冷月苑走去。
池玲珑被她抱起时,一阵失重感传来,还有些被吓到,待松松的握着小拳头在他胸膛上打了几下后,才又眷恋的揽着他的脖子,又哼继续哼起她的小调了。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伊伊呀呀的女声懒懒的传出来,深黑色的夜幕下,稀稀疏疏的挂着许多星子。通往冷月苑的道路上,沿途只有草虫儿清脆的鸣叫声,秦承嗣稳重缓慢的脚步声。以及池玲珑细细碎碎唱曲的声音,这声音构成了夜幕下最让人心悸的一处风景。让跟在两人身后的墨乙和六月等人,俱都忍不住将脚下的动作放得轻到不能再轻,就生恐一个不留心,会毁了这画卷样的美景。
池玲珑和秦承嗣到了冷月苑时,冷月苑的院门还没有落锁,可能是知道他们参加完宴席回来,定会再过来看看小世子,因而。见到他们这小夫妻并肩出现在大厅中时,从书房走出的孙无极一点也没有意外。
“表哥,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池玲珑还认得人,走了这一路,吹了一路风,晕乎乎的脑袋虽然没有完全清醒,到底也比方才清明了几分。
她懒懒的打了两个哈欠,挣脱了秦承嗣的禁锢,双脚落了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也又看了看四周,问孙无极,“表姐呢。小勺子呢?”
孙无极看她似乎有些微醺,明明已经为人母的,现在这一举一动,偏却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一般,也是哭笑不得。
他道:“元劭入睡了,你表姐正守着他。”
看池玲珑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眸中却一片迷糊,好似完全没听懂他说的话,孙无极也又笑着对秦承嗣道:“我带你们过去吧。”
秦承嗣点了头。揽着池玲珑的腰,几人一道往冷月苑中。专门留给小勺子的房间走去。
房间中,孙琉璃听见了外边的动静。轻手轻脚走来开门,见到外边这几人,也让开路,说着,“都动作轻点,小家伙正睡着呢。”
几人进了内室,小勺子果然正睡得香,他嫩嫩的小脸上泛着红晕,睫毛不时的忽闪一下,呼吸声均匀而有韵律,粉嫩的小嘴儿微微启开,像是要说话似的。
池玲珑看见小勺子这副睡娃娃的模样,嘿嘿笑几下,极力忍住要将自己手指放到他口中,去摸摸他小牙的冲动,却还是没忍住,在小世子脸上接连亲吻了好几下才罢休。
孙琉璃头疼的看着她,将池玲珑拉起来送到秦承嗣怀里,也直接说道:“你们快些回去吧,天晚了,夜里凉,今晚还让小勺子睡在这里,我亲自看着,你们俩放下。”
又对秦承嗣说着,“你快些领阿愚回去吧,满身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边兄妹两个都揉着太阳穴,满脸无奈的送走了秦承嗣和池玲珑。
那厢小两口回了房,洗漱沐浴过,上床安置后,少不得要被翻红浪,再次折腾一番。
这一番折腾,直到三更天才停止,以至于当第二天池玲珑醒来时,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好似都被人拆了重组似地。
秦承嗣这几天公务繁忙,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就去书房办公,池玲珑睡到半中午起来时,身边那人睡得地方,早就凉的没了温度了。
池玲珑揉着酸痛的小腰,动了动腿,感觉下.体私密处没有火辣辣的刺痛,反倒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便知道秦承嗣肯定给她清理过、上过药了。
池玲珑少不得又红着脸,在心里将秦承嗣好一番念叨,等到不甘不愿拉了床头的绳索,唤了六月几人进来侍候她穿衣洗漱后,池玲珑才又挣扎着坐起身来。
七月几人进了内室时,见到的就是池玲珑正呲牙咧嘴的拥着被子坐起身,几个丫头看见了她脖颈间再明显不过的吻痕,再听到她“哎呀”一声痛呼出来,也是既好笑也羞得不好看主子的身子。
虽然几乎自从池玲珑和秦承嗣成亲后,几个丫头早已经习惯了池玲珑身上的吻痕淤痕,可到底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怕是见惯了,几人也还是忍不住羞。
几个丫头条理分明的侍候了池玲珑穿衣洗漱,等到池玲珑正用早膳时,便又听碧月来报,孙琉璃抱着小世子过来了。
池玲珑眉眼中当即冒出喜色来,她本来还准备一会儿用过早膳,就去冷月苑接儿子回来呢,没想到孙琉璃现在就抱小世子过来了。
小世子见到母亲,伊伊呀呀的非常开心,黑漆漆的眼睛都笑弯了。那亮晶晶的眸光,看的池玲珑母爱大发,接过小世子来。就“吧唧”“吧唧”的在儿子脸上印了好几个湿吻,欢喜的小世子挥舞着小手。高兴的跟做什么似地。
母子两个旁若无人的好一番亲昵,孙琉璃在一旁看的好笑,见桌上还摆着池玲珑的早膳,也是无语的瞪她一眼,又将小世子接过来自己抱着,说道:“快些用你的早膳,再磨蹭下去,饭菜都凉了。”
池玲珑嘻嘻笑着说着“不慌”。本想抱着小世子一道用膳的,孙琉璃却不同意,硬是又将小世子接了过去。
池玲珑无奈,坐着桌旁一边喝粥,一边也问孙琉璃,“表姐,小勺子现在都四个月大了,是不是该添加些辅食了?”
池玲珑养的好,奶水足够小家伙吃,只是。她以前也看过些医术,也知道,小儿在长到几个月时。就该添加些辅食,吃些五谷杂粮,好让身子长的壮壮的。
只是,因为当时没得意看有关小儿的书籍,这方面的知识她当真记得不太清楚,又事关小世子,池玲珑不敢自己做主打主意,自然还是要询问一番孙琉璃,才好做决定。
“是可以了。从今天开始,每天就吃些软乎些的蛋羹吧。每天都少喂些,每天吃一顿。等过了六个月,再适当添加。”
池玲珑听孙琉璃这话,喜上眉梢,也是笑的眉眼如弯月的和小世子说着,“小勺子听见了没,姨妈说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吃饭饭了,小勺子一定不要挑食,要吃壮壮的,这样才可以快快长大啊……”
小家伙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不过看自己最熟悉那人正冲着自己笑,也高兴的又“伊伊呀呀”附和起来,好似再说,他知道了,以后会多多吃饭饭,长高高一般。
这场景,只把池玲珑和孙琉璃逗的笑的肚子疼。
饭后,池玲珑和孙琉璃一道抱了小世子去院子里玩耍。
所谓玩耍,不过是小世子现在不在房间里呆,要出来罢了。鉴于小世子每每都表现的对外边的天地很好奇,池玲珑和孙琉璃好不的抱他出来看散散风。
“昨天哥哥给小世子称了称体重,足有十五斤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抱着他时间长了,我胳膊都酸痛的抬不起来。”
孙琉璃折了一朵红色的蔷薇花过来,凑在小世子身边逗他,池玲珑一听孙琉璃说小世子现在足有十五斤了,也是讶异的又颠了颠手中的小家伙,不敢置信的说,“这就十五斤了,比出生的时候重了八斤多,我怎么都没感觉出来?”
“你能感觉出来才怪。”孙琉璃摇头道:“你整天抱着小家伙,他长肉你也感觉不出来。不过你看他这小胳膊小腿儿,跟莲藕似地,白白嫩嫩,还肉呼呼的,肉都长这上边了。”
池玲珑摸摸小世子跟藕节有的一拼的小胳膊小腿儿,感觉着那肉呼呼,软绵绵的感觉,也是忍不住笑道:“小家伙个高,现在有十五斤也不奇怪。”
说完这句话,池玲珑也又逗挥舞着小手,要从孙琉璃手中个抢蔷薇花的小世子说,“呀,刚才还说让我们小勺子多吃饭饭,好长壮壮呢,没想到小勺子已经长的十五斤了,我们小勺子可真争气。”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连带着一旁紧跟着的丫鬟和奶娘,见此景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孙琉璃将池玲珑替换下来,自己抱着小世子,说着,“你歇歇,我抱他去看花草。”
孙琉璃也有给小世子“讲课”的喜好,也不管小家伙年纪小,能不能听懂她说什么,孙琉璃每次抱着小世子出来时,也总捡着致远斋中的花草树木,一一给小世子科普。
说着湖边散着的雨花石,便给小家伙说雨花石的种类,质、形、纹、色、呈象、意境六美齐备的雨花石,才是最好的;说雨花石的功用,收藏价值等等。
说到院子里的花草,就说它们的生长季节,各自功用,或可制药,或可成毒,有他们添加的方子,各自妙用等等。
孙琉璃讲到这些事情时,从不避讳致远斋中诸人,因而。每每孙琉璃抱着小世子,给他“授课”时,姜妈妈和两个奶娘。以及胆小的碧云碧月,总是吓得面无人色。过了好大一会儿,还腿软脚软的走不成路。
相比于这时候孙琉璃鬼畜的如同一个魔鬼,让她们畏惧的,再不敢只把她当成一个只是长得好看些,毫无威胁力的姑娘看,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以及一颗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狠辣劲儿的孙琉璃,自从有幸听了她的一次“授课”后。之后姜妈妈几人,每逢这时候,也都离孙琉璃远远的,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这姑娘厌恶,随便用花花草草配一记药粉,就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见了阎王。
相较于姜妈妈几人避孙琉璃如蛇蝎,六月七月和柳贞娘三人,每当孙琉璃又抱着小世子顾自走开,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说说笑笑,这三人也都激动的简直恨不能将孙琉璃供起来多难过祖宗崇拜。
尤其是柳贞娘。因为自己的容貌早先被自己毁了,她生恐自己面丑,在致远斋中冲撞了谁。在随着姜妈妈等人入了秦王府后,也是从不出致远斋大门一步,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房中,半点逾越的动作都不做出来。
可就是这个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妇人,偏却每次逢着孙琉璃“授课”,都忍不住从小厨房跑出来。
虽不敢近距离接触孙琉璃,但是,能有幸听到孙琉璃说的一两个或用药,或用毒的方子。柳贞娘眸中也总有精光闪过,看向孙琉璃的视线。也越来越火热,越来越激动难耐。
池玲珑是知道孙琉璃授课的内容的。可她能说不让这表姐荼毒她儿子么?
池玲珑倒是有心说,可她有贼心没贼胆。
再说了,就跟碧月几人说的那样,虽说孙琉璃交给小世子的东西骇人了些,但如论如何,孙琉璃总是比她这做母亲的靠谱了不止一点。
孙琉璃讲的那些东西,虽则让她们畏惧,但是,几个丫头都是有见识的,也知道,若是小世子当真能在孙琉璃的教授下,从下就养出了眼光,习得医术毒术,这对小勺子来说,当真只有好处没有好处。
对比之下,只会指着桃花告诉小世子,桃花谢了结果子,蜜蜂酿蜜可以制作桂花蜂蜜糕的池玲珑,这个吃货一样的娘亲,简直就弱爆了。
池玲珑:“……”
池玲珑以前也不觉得自己没用,可对比一下孙琉璃。秦承嗣和孙无极三人教养小世子的方式,她也当真脸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琉璃采取随地教学方式,教导小世子医毒之术,秦承嗣每日要抱着小世子去一趟武场,现在每隔一日,也要给小世子读或,至于孙无极……
池玲珑有一次去冷月苑接小世子回来时,便见孙无极正抱着小世子,给他读听,偶尔还能见到他正拿着龟甲之类的东西,教小世子卜测天气,或教授小世子看星象……
池玲珑承认,相较于这三人高大上教导内容,她确实是其中最训最没用的。
可她又能怎么办?
秦承嗣是在当教导秦王府继承人的方法,教导小世子,孙琉璃和孙无极则恨不能将各自毕生所学交给这唯一一个后代,小世子还不会说话呢,学业就这么重了,作为一个体贴开明的母亲,池玲珑自然不会再给小世子加重课业。
所以说,虽然她也占了一门课,但是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教导小世子,要学会享受生活,享受每一天的么!!!
孙琉璃抱着小世子离开半刻钟左右功夫,就又回来了,池玲珑忙将小世子接过来,在铺了垫子的石凳上坐下,才又将桌上晾着的茶水,几个丫头刚端来的点心推到孙琉璃面前。
“口干了吧,快用些茶水。这七巧点心是你最喜欢的,还有这道风舞卷叶酥,都是刚出锅的,你尝尝,味道都不错。”
“你照顾小勺子吧,我自己来。”孙琉璃净过手,才又坐下用起糕点茶水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池玲珑察觉到小世子又开始趴在她肩膀上点头了,也又轻声笑着和孙琉璃说,“小家伙困了,该睡觉了,表姐。咱们回去吧?”
孙琉璃站起身,吩咐丫头将东西收拾了,她则和池玲珑慢慢往大殿中走。
“今天还在致远斋用膳吧。把表哥也叫来,我刚才让七月和碧月过去准备膳食了。现在都要做好了。”
孙琉璃点头说了好,池玲珑也又笑着说,“那一会儿我让碧云去冷月苑告知表哥过来。恰好今天秦承嗣也在府里,我让丫头们温了一壶酒,让他们两个喝几杯。”
又絮絮叨叨说着,“今天天好,咱们咱们不如在小花厅用膳吧,哪里在水面上。风景最好。一边用膳,还可吹风看景,想想都美的很,表姐你说好不好?”
孙琉璃看一眼顾自说的高兴的池玲珑,只能无语的揉揉她的长发,笑着说好。
她说话的语气嫌弃的不得了,可那双略锋利的美眸中,现在却一片宠溺的柔光,在金黄的日光照耀下,这美人面上带笑。风情万种的模样,足可以让任何人看的丢魂。
一行人回了大殿,日头也已经不早了。
池玲珑让碧云跑了一趟冷月苑。谁知,碧云过了许久才又跑回来。
池玲珑见她跑的满头大汗,也笑着说让她“别急”,一边也递过一杯茶水过去,让碧云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碧云将茶水一口喝干了,喘过气,才又道:“奴婢去了冷月苑,大舅爷不在呢。后来还是百媚姐姐告知奴婢,说是大舅爷被王爷请去了。”
又接过六月递过来的一杯茶水。说道:“奴婢就又跑去了清华苑,谁知恰好和阿壬走了个碰头。”
碧云喘匀了气。也道:“阿壬也是奉主子命令,来致远斋传话的。说是惠郡王府的乾世子今日中午过来咱们府上了,中午要在咱们府上用膳。奴婢过去那儿会儿,大舅爷和乾世子,还有王爷在说话呢。奴婢将那话传给大舅爷,替阿壬揽了传话的活儿,就跑过来。”
意思也就是说,今天中午的午膳,那三人要一起用,没她们两个什么事儿了?
池玲珑点点头,让碧云下去休息,也又让六月传话给在厨房忙活的七月和碧月,“你让她们两个午膳多准备几个菜,再多备温一壶酒,一会儿准备好了,把宴席摆在外院西侧花厅,我和表姐的膳食,就还摆在致远斋。”
六月闻言下去传话了,室内只留下一个睡着的小儿和池玲珑、孙琉璃两人。
池玲珑在方才碧云说到“乾世子”此人时,就忍不住看了孙琉璃一眼,虽然方才孙琉璃面无表情,只是,想想那两人之间的纠葛,池玲珑现在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乾世子早先对孙琉璃有好感,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为了讨好追求美人,乾世子在前两年前年去西山避暑时,也不忌讳人言的,直接住在了秦王府在西山的别院,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惜,虽说乾世子哪儿哪儿都好,然他的身份对于颛孙氏的女儿来说,到底是硬伤。
孙琉璃又不是一般的青春慕艾的小姑娘,为了爱情可以要死要活,她有主见的很,意志也坚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乾世子到底是皇家人,两人注定走不到一起;本是没可能的亲事,对于乾世子的折腾,孙琉璃也只是眼不见为净。
池玲珑看这两人折腾的架势,都有些头痛,可她不知道,西山避暑还只是个开始,自那以后,乾世子简直就和孙琉璃杠上了。
作为一个有风度有教养的世子爷,乾世子自然不会做没品的事情,他人品端方的很,因而,哪怕是追求个小姑娘,也让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倒不是不好打击他,而是乾世子做事一向有分寸,从不做出格的事情。
他和孙琉璃来往,只谈风月,从不涉及私人感情,他不明确表示出对孙琉璃的感情,孙琉璃若是婉言拒绝这人的追求,岂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