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鹏秘密抵达了上海的当晚。英租界的探长沈杏山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最近很是恼火,兄弟一场子的严九龄几日里,都看不到了个人影子。手下人回报是严老九去了浙江陪姨太太游山玩水去了。
沈杏山心里怎么可能不清楚严老九这个人?这人向来滑头无比,眼看定是自己和黄金荣杜月笙等人折腾了起来,他担心自己卷了进去,于是就先避让开去了。
他想的没错。但是他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严老九这老江湖再欣赏后进的杜月笙,一,这杜月笙是黄金荣的人,二,这烟土的钱难道他不想么?
这一切还要说到三日前的一场子牌局上。
自从杜月笙出了头来后,整日里晚上就被些金融界的大豪们拉拢着,他们嘛,总要一起玩玩牌九。这些大佬来去钱已经习惯了。但是杜月笙是个死不赌钱的人。可是怎么来去也却不过情面。再不合群也不好吧?
最后,这个几日里,杜月笙实在是没办法了,也就来了个点子。
他提议,这各位来去了大钱习惯了,但是怎么着也伤感情。不如大家来去个夜宵舞台钱。不出在各自手上,谁输了谁请客为好。这样又不伤了感情还有的玩。
这个点子一出,大家一阵新鲜。自然人人同意。严老九也有几个金融界的朋友,三天前就撞上了杜月笙坐在那里。
巧么,其实却不巧。
不是为了不动声色的遇到这严老九,杜月笙哪里会来牌局上?沈杏山耳目也是不少,不能够打草惊蛇了。而且英租界里严老九的门徒也是纵横一方的。势力是不小的。
如果自己这边和英租界的人开战了,去了这严老九,不是更好了么?于是杜月笙才一反常态的混了几天的牌局。又出了这个点子,就单单等着严老九来。
严老九也是个聪明人,听了杜月笙好像有意无意的和几个朋友说到了自己,又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心里一笑,当晚就跟了朋友一起来了。
进门的时候,杜月笙恭敬的站了起来叫了声老哥,两个人相视一笑。
随即混了一夜的牌局和舞台,看了后半夜的戏后,杜月笙跟严老九进了一个包厢里。刚刚落定了,杜月笙就开门见山:“九哥,兄弟有个生意,不知道老哥有兴趣没有?”
严老九大笑着看着杜月笙:“不忙,不忙,你要我做什么先说清楚,算来算去,我可折腾不过你的脑袋。”
杜月笙也是一笑:“送你条稳当的烟土货源,保证低一成的价格。只请九哥出去玩上一个星期。”
“一成?”严老九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月笙:“这日后…”
“杜月笙三个字可当得这个话?”杜月笙看着他,江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白纸黑字的,全凭了这做人做事的本分道义。杜月笙也没办法现在就和他证明什么。
严老九沉吟了下后,忽然站了起来干脆的丢出了一句话:“明日我带七姨太去浙江有点事情。”
“等九哥回来,正好上海滩上也换了天了。”杜月笙心里落下了石头,陪笑了下,和严老九一起向外走去。
严老九却带了点诡异:“月生兄弟,日后可记得给老哥一碗饭!”
杜月笙心里一愣,直直的看着严老九。严老九却是幽幽一叹:“少年子弟江湖老。月生啊,换了其他人,老子理会个鸟呢!虽然和黄金荣不对盘,但是他是他,你是你。记得我今天的话就是。”
“老哥,您言重了。”杜月笙也有了点伤感,严老九这是和他说的心声。有着那份枭雄末路的记忆和领悟的他,自然懂的很深。
严老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就好。莫说我什么春秋鼎盛,哼哼。这太平世道不长喽!哎……”
第二天,严老九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去。
失去了一个大帮助的沈杏山,哪里想的到杜月笙釜底抽薪的这一出?眼看严老九不在,他的门下肯定是自己指挥不了的。
本着还要想也许还能够挑起严老九和黄金荣的矛盾,让这两个人混起来,大战一场,各自消耗着,这样自己以后好办事的想法。却没想到严老九居然拔脚就走了?
沈杏山的一个暗拳狠狠的捣在了空处,心里郁闷的已经要发狂了。思来想去的,他只有动自己的嫡系了。
杜月笙!除了杜月笙,这黄金荣也就失去了一条胳膊!干他娘的,干!赤红的眼睛的严老九一咬牙!
………….
这就是上层和下层两个档次的区别吧。有人说过,十场战术上的胜利也抵消不了战略上的一个大失误。
黄金荣微笑着,他有杜月笙。而沈杏山却是痛苦的,因为他遇到了杜月笙。
一个礼拜来。
杜月笙一直在从容的布局着。
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络。从法租界那个瘦瘦单单的年轻人手里,撒了出来。铺天盖地的大网其实已经隐隐的笼罩在了上海滩的好多人头上。
小八股的兄弟们出没于消息灵通的各个酒楼赌场和舞台。三鑫公司里日进斗金的财路让他们人人风光无比。做事起来自然用心用力。
现在的上海滩,还真的没什么大的消息能够错过杜月笙无数的耳目。就是探房的包打听也被黄金荣指示了,每日和杜月笙报告下消息。
这风雨要来,大战之前,情报永远是最重要的。
暗中请走了严老九,杜月笙其实不亏。这法租界里横了,到了英租界,人家地盘上好汉也不少的。何必场场见生死呢?不如用了起来。一成的让利却多了个朋友和无数的销路。这个生意做了其实是赚嘛。
下一步!
既然已经给了人一个闷棍,抽的他心慌,抽的他欲狂,那自己这边的攻守可要兼备着!
门外人影一闪。
“月生哥。沈杏山动了。”顾嘉裳走了进来。
正等待着的杜月笙抬头哦了一声:“是动我女人,还是动我本人,还是动场子,还是动货源,还是动金荣哥?”
一连串的问号劈头盖脸的,却把心里有了把握的顾嘉裳说的笑了起来。
“全动成不成?”顾嘉裳大笑着反问了起来。
杜月笙玩心也起来了,脸色一变,装的胆战心惊的叫了起来:“嘉裳兄弟,你别吓唬我。月生我胆小。不过全动的话,哼哼,他大概还没这个能力。”
“呵呵,月生哥,不说笑了,他已经召集了人手,最晚这明日就要动手了。据说要动公生记还有龙华段的货路。”
“斩!”
“诺!”顾嘉裳随即一个戏台上的唱诺,哈哈一笑,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出去了。
拿起了手边,刚刚装的,转着盘子拨号的电话机,杜月笙拨通了黄公馆的电话。在电话那头的黄金荣听了消息后,放了话筒,吩咐了起来。
三鑫这边。
杜月笙的手指离开了已经有了点温度的黄铜话筒柄,眼睛却飘向了墙角的西洋钟。张专员该到了吧?该给他洗尘了。
大盗不操戈,杜月笙施施然的手一背,走出了周围埋伏守候着无数兄弟的三鑫公司。去参加今晚的饭局了。张专员何督军俞主任,还有金荣哥。啸林哥…….
今晚,只是喝喝酒谈谈天,不过,也就是今晚,就在这十里洋场上演一出温酒斩华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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