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再次把脸转向杜大目时,杜大目一脸无辜道:“就是这人声称一定要见主公您,才肯放弃抵抗,末将以为......末将想......对方既然是个女人,我们一拥而上,岂不弱了我们的名头,所以......”
“你做的很好,”曹智看着涨红了脸的杜大目,直接肯定道,在转而对着楼上大喊道:“楼上那位,曹智已在这里,请下來相见......”
“我來了,”那个女声在曹智高喊之时,已在二楼响起,显然这人一听到曹智已到楼下的消息,便急步下楼而來,
什么人如此急着要见曹智,
刘有宠随郭图躲入城楼,登上此楼之巅,在她路过第三层围栏的一刻,北门守军早败象毕呈,当她抵达最高的望远台时,刘有宠能用目力所见的全体袁军士兵开始崩溃,侵入邺城的敌军势如破竹的冲杀得己方兵马支离破碎,到处逃窜,直到大批敌军杀进内城而去,
刘有宠生出心惊肉跳感觉的同时,至乎涌起不忍目睹的情绪,战争从未试过如此接近过她,鲜血正在淌流,每一剎间都有人在杀人或被杀,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
“曹智,你到底想怎样,”
甩脱郭图拉拽的刘有宠,一出楼道口,就提着裙子像个讨债的怨妇般,直奔曹智身前,
曹智的亲卫试图阻拦,但被曹智摆手道:“不得无礼,这是袁绍的夫人,”
曹智见到是刘有宠奔下楼來质问与他,很是意外,不知她怎么会在这里,但更对她问的话语感到可笑,曹智的军队已经攻陷了大半个邺城城池,能來干什么,刘有宠还像个不通事理的小女人般问出这样的问題,倒是让曹智不知如何回答与她,
曹智在挥退楼道口要捆绑心急如焚郭图的兵卫,见他身后还有两名持弓的步兵时,只命令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但不捆绑他们,那些士兵也明白兵败如山倒的意思,他们差不多已经全军覆沒,这样的情况下敌人还算礼遇他们的主母和郭大人时,他们选择缴械,这也是郭图和刘有宠下楼时言明过的意思,
“刘夫人,我來告诉你我和我的人想怎样,”
曹智说着话极有礼貌的做出了请刘有宠到城墙上正对内城的一面,曹智优雅率先为刘有宠引路,并招呼让人带郭图一并过來,
刘有宠初见曹智是的满腔怒火,此时也在曹智冷静和礼貌的态度下,降息了不小,她也觉得刚才质问曹智的话很是可笑,她又不是他的夫人,却用老婆的态度不顾一切的冲上來,欲图找曹智“吵架”,当然她后面的问话还未出口,否则也许谁都会明白他们之间已跃雷池的关系,
女人是极其感性的动物,远远要比男人容易失控和感情用事,但她们又远远比男人能收敛自己,这就是女人为什么永远让男人琢磨不透,称她们的心像海底一样深的原因,
“刘夫人,郭大人,真沒想到你们也在北城,刚才让你们受惊了,两位沒事吧,”
对于曹智的关心,刘有宠心下莫名涌起一股暖意时,表面却极其冷漠的别过头,不回应曹智的问候,用无声的方式表达着,刘有宠对曹智卑鄙叛变的愤慨和抗议,
郭图显得很紧张,对于曹智的好意,他半转着身体,略欠成佝偻的腰板,回应道:“沒事,沒事,”
现在的情形很清楚,曹智很是礼遇他们,但不代表不会杀他们,谋士或许永远沒有武将有节气,但他们懂得先保住性命,才能有所图谋,
曹智对着回话的郭图展颜一笑,转过脸后,目注不时还有喊杀声传來的硕大邺城,指着内城方向对郭图和刘有宠道:“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既然两位都在北城,再加上已经俘获的审大人等人,我想现在在内城主事的应该只剩下是逢纪了吧,”
“应……应该是,”刘有宠是妇道人家,本就不懂什么政事,此时又一张臭脸的不理曹智,回话的工作自然只有郭图來承担了,不过郭图的紧张可能还未彻底消除,又听闻审配等人也被曹智俘虏,心下燃起一丝能生还的希望,窃喜之下,结巴着应道,
“那很好,我希望两位和我的军马一起去内城,奉劝逢纪放下武器,打开内城投降,我已经不希望再來一场屠杀,”
曹智说着一指城下曹军士兵正在把北城阵亡袁军的尸体集中到城墙根的一处,战争中战死的人沒一个好看的,城楼下通道内的死尸正被几个士兵从里面抬出來的,直接抬到了城楼下营门口,郭图瞅了一眼,城墙上挂着的点点碎肉,及墙根下的残尸,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让郭图脸色顿时惨白如纸,背脊上泛着阵阵寒意闭上眼睛,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而身边突然传來一声“呕,”郭图睁眼时,只见刘有宠已弯腰再次呕吐起來,她看见了城墙边上残留的血迹,还有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道,还沒來得及看那些残尸,就已经当场就险些被熏的晕了过去,腿一下发软的如果沒有旁边曹智伸手搀扶一把,刘有宠恐怕就要当场坐在的上了,
“夫人,”
郭图担忧的想绕过曹智,去掺扶刘有宠,但干呕了几声的刘有宠很快摆手阻止他的同时,很快直起了身体,微喘着白了好心的郭图一眼后,直瞪着着身侧的曹智,像一头母狮般,杏目圆睁着,一副又要发飙的架势,
郭图看了很是担心,虽说他已经多次觉察到刘有宠的不正常表现,但基于她高贵的身份,郭图也不敢胡乱猜度些什么,何况事后想想刘有宠的行为都是可以解释,甚至于可以加以美化、提升,
郭图只是担心刘有宠自持身份的高贵,要顶撞或是辱骂曹智,此时,还自持身价,这样鲁莽行事,无疑是不明智的,
郭图不能让刘有宠这么做,“夫人,”郭图准备阻止刘有宠做不理智的傻事时,刘有宠一改盛气凌人的主母架势,盯着曹智条理清晰的一字字道:“曹智,你真想避免一场屠杀,”
曹智一直很有兴趣的看着刘有宠,他发现那个一直以邺城女主人自居,总是表现出高高在上的袁绍正妻,今天看他的眼神和流露出的光辉,与以前曹智认识的刘有宠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曹智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见过何静湘和任红昌怀孕时同样流露出的母性的光辉,甚至于看他的眼神也有些相识,只不过刘有宠更复杂一些,
曹智使劲摇了一下自己的头,抛开这份不正常的想法,转而向着刘有宠微笑道:“正是,”
曹智对与刘有宠其实倒是沒什么恶感,最起码人家在一个对月前,还以女主人的身份对他嘘寒问暖的照顾过,但刘有宠一再的强出头,和咄咄逼人的注视于他,使曹智对于刘有宠的胆识有了新的定义,
“好,我陪你去内城,要逢纪投降,”
刘有宠的爽朗让曹智和郭图一下子都惊呆了,“夫……夫人,这……这……”
郭图再次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要怎样阻止刘有宠,或许不阻止,他在曹智问明内城主事之人,和表明不愿再看到杀戮的言辞,已经明白曹智要他们作为劝降工具或是人质,去劝降或威胁逢纪投降,
郭图在短短的这几分钟里,一直脑子飞转的寻找和确定着自己应该用那种态度和方法,來应对曹智接下來的要求,为了保全性命,直接答应曹智所要求的事,无疑是不可以的,那么做无疑与直接背叛袁绍,将來是要被秋后算账的,
当然,现在发生的一点小小的变化,他不可以的事,不等于刘有宠不可以,她可是袁绍的正妻,说起來现在袁绍不在,她不就应该是此城的主人吗,男主人不在,女主人也是主人吗,只不过对于投降等大事,郭图从來就沒想到过要这个女主人來表态,
现在刘有宠自发的站出來表态,好像是个不错的事情,至少对郭图來说是这样的,刘有宠的态度或许日后会被追究今日这么做是错的,那也将是他们夫妻间的追究,世人是不会去追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够气节的这个决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女人,女人在任何时代的男人眼中,或是主宰世界的汉代男人眼中,错误的决断都是可以原谅,而作为有冀州不小官职的郭图是不可以这么做的,就算这次在曹智手下活的性命,但在日后面对袁绍和众多冀州官员时,他还是会被处以极刑的,因为投降对于一个男人,对于应承担责任的冀州官员來说,是一种绝对不当的行为,也是一种决不可原谅的行为,
“哦,夫人准备随我去说服逢纪投降,”
曹智此时看刘有宠越來越觉得有趣,“我以前看走眼了,这个女人不只是个爱慕虚荣之人,难道她一直隐藏着一颗仁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