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是在五月末离开兖州的,他在穿越河内时,就遭到了意外阻拦。阻拦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已有安国将军封号的张扬。
曹洪搞不懂了,张扬你不是和我们家关系不错吗?曹操的兖州牧是你表的,听曹智说你和他同朝议事时,也共同进退,怎么拦着不让我过境呢?
张扬面对曹洪的疑问,态度好着呢!有问有答,解释说是前段时间去往安邑的道路被洪水冲垮,现在他正派人清理,等疏通了,就派人送他们过去。张扬让曹洪安心在他的怀县住上几日,还每日好酒好菜,外加美女的招待着,一时倒是让曹洪有点乐不思蜀。
曹洪在张扬的治所怀县待了一段时日,他也不傻,这越呆就越觉得不对,张扬这好像是把他们故意阻拦在这,不让他们过境去往安邑。瞧出点端倪的曹洪,于是趁着张扬的手下都尉杨丑对他一时监视松懈,从怀县溜了出来,接着绕道黄河南岸,转了一圈去往安邑。
没想到在半道上,又碰到了董承拦住了。曹洪这次转道,走的是虎牢关,没想到现在已为国丈的董承怎么会在这里设了关。曹洪知道事情不对了,但见董承兵马不少,也就没敢硬拼,只得先退下,再次绕远路。
等曹洪七转八弯的终于到达河东时,安邑哪还有皇帝的影子。倒是碰到了曹智的手下李儒,李儒因为发觉杨奉等人利用乐进带兵离去这个空档,准备秘密谋东归,挟持献帝回洛阳之事,但这时发信通知曹智肯定来不及。
而李儒是脑门上刻字曹智的人,杨奉等人肯定要在东去之前,加害于他,于是在董昭、钟繇、王邑的帮助下,他躲过了杨奉等人的追杀。
现在碰到曹洪,问明曹智现在在兖州,就催促他带上他一起回去。也把献帝已经离开安邑,去了洛阳之事如实相告。
当时曹洪就说怪不得在路上一被张扬阻扰,二就碰到了董承,原来这帮人早就狼狈为奸的在策划不轨,是故意拦着他不让他顺利到达安邑,坏了他们的好事。
由于曹洪到达安邑时,献帝、杨奉等人刚走没多久,于是曹洪就对李儒说他是受了曹操之命来保护圣驾的,现在圣驾被杨奉等人拐骗走了,他回去难以交代,他随行带来的也有二千兵马,曹洪准备一路追杀过去,到洛阳去,从杨奉等人手中重夺献帝。
李儒及时劝阻了曹洪,说杨奉、董承利用这段时间招兵买马之下,实力已经大涨,不是曹洪二千人马能对付的了。而且他们还与张扬合成一股,曹洪这点兵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先回兖州,带上足够的兵马再回来。
曹洪听从李儒的劝阻,回到了兖州,但这时是曹操身体、精神、承受力最差的时候,一听失了献帝,把曹洪大骂一通,自己吐血之下,生命再次受到威胁。
曹操的家人立时叫来华佗救治,这时曹操倒是还能保持清醒,他要求华佗马上再次对他实行针灸,不要让他昏迷过去。
一直主张不要多用这种金针逼穴之法的华佗,这时跪下来对曹操明说,再用这种方法无异于在自杀,这种用金针逼穴的方法,每用一次,就等于在激发曹操身体内的生命潜力,当这些潜力用光时,曹操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本来激动,满脸焦躁地曹操在华佗的坦诚下安静了下来,他凝视着华佗良久,才终于点了一下头,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不过这种眼眼神也就是瞬间的事情。
随即曹操深吸了口气,脸色黯淡,抬了抬手对左右道:“都出去吧。”
周围几个穿着麻布袍子的侍者和另外一名郎中都弯腰退了出去,甚至最后连服侍在旁的卞氏都被曹操赶了出去。
“我需要清醒!我知道我没时间了!”曹操的声音不仅仅有焦躁,更似乎有些紧张和充满了神经质一样,他冲着华佗说完这句话后,顺手就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榻沿。
华佗颤抖了,没想到曹操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体,他们还试图隐瞒,在这样一位充满智慧的人面前,要想瞒过他,其实是不容易的。
“清醒!元化,你明不明白清醒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我需要的是清醒!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而不是昏迷!这是我现在唯一需要的东西!”曹操的语调已接近恳求,他说完这句话时,也仿佛将他全身的力气都呼出了身体外,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说话时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华佗。
华佗不敢直视曹操,他甚至连眉毛都完全垂了下去,听了这位曾经雄心勃勃霸主的话。华佗低下了头,拢着袖子,将双手缩进了袖子里,浅浅的一躬身低声道:“不,大公子,除了清醒,您还需要一点点耐心。如果您求生的信心够坚定的话,只要再来一点运气,我想我能……”
曹操摆手让华佗不要再说下去了,他知道华佗要在劝他动那个什么切颅手术。那只是一种实验,任何人没有成功过的实验。曹操的想法很坚定,与其让华佗做实验,不如利用这段时间,把命运和时间掌握在自己手中,多做一些对自己家人、家族、事业、霸业有意义的事。
“可我最需要的是清醒!”曹操用力一拍榻沿,咬牙切齿道:“元化,我的头很疼,现在已经演变成每天晚上都会有一阵剧烈的疼痛,都要延续、折磨我一个时辰。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坚持到我们计划的那个时间!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再为我争取一些时间了,我不怪你,你不是神仙,所以我只要足够的清醒,来做一些我还能做的事!”
说到最后,曹操那双原本还偶尔还能流露出锋芒的眼睛,已经是越发的黯淡了,就如同狂风之中的两点小火苗,极力的挣扎着,散发着幻灭之前的最后的光辉。
曹操再次晕了过去,华佗静静地站在曹操的床榻边,他瘦弱的双颊上,此时尽是泪水。他为人生中能遇见这样一位勇敢的人,而感到幸运。同时,他也很是钦佩眼前之人的毅力和决心。
华佗在这间充满药味的房间里,面对着一个垂死昏迷的人,独自冷静了会儿,最终在一声长叹中,他还是取出了那包随身收藏的金针……
咚!咚!咚!咚!咚!”旷野之上,新沟河畔原本稀疏的一片片树林已经被砍伐殆尽。原本就广阔的旷野看上去越发显得萧索而肃杀。
震天动静的鼓声大作起来,顿时远远的传扬了出去。
一字排开的二十面大鼓,每一面前是熟牛皮蒙上,用高高的架子架得有一人高,每面大鼓旁都有两个赤身**的壮汉,在狂风之中手持巨锤奋力敲击!
黑压压的军阵已经摆出了一个个紧密连在一起的矩阵。黑色的铁甲如乌云一般铺洒在大地上,远远望去,寒光奕奕!
在阵列的后方,一座用巨木搭建而成的高台足足有五六米高,底座下有巨大的滚轮,周围超过两百名身穿皮甲的壮汉正在奋力的推着这座高台随着军阵缓缓向前。
吕布没想到曹智会来的这么快,而他的恶运还不止如此,这次他兵败巨野时,回到濮阳真的碰到了叛乱。濮阳城内的反叛者依然是濮阳田氏一门。吕布在这段治理期间本来就不仁不义,只有不停的索取,没有回报。
田氏一族作为濮阳首富,只是被吕布几次三番收刮,早已不能再支撑。田氏恨吕布暴戾,已在毛玠几次三番的派人联络后,决意真的投降曹军。
毛玠自从上次中了田氏假投降,让曹操身犯奇险后,就有点被“冷藏”了。曹操在征战其他各郡时,让许多身边的重臣都回了鄄城休整,唯独留了毛玠在濮阳。
毛玠是一介谋士,不在曹操身边出谋划策,就应该在鄄城处理州物,怎么能混迹在这军营之中,和一群武夫为伍。
其实这是很现实的一件事,古往今来,“成者王败者寇”,这是千古定律,无论人或事,都会被遵循这一定律。毛玠因为出错,而被曹操忽略,这是在世俗人眼里在正常不过的事。
毛玠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在轻信内应一事上干得不漂亮,所以才会被曹操“冷藏”,连去乘氏探望的机会都不给他。毛玠心下介怀的同时,决定在那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他趁吕军大规模出动,与曹操去争夺济阴、山阳之时,几次派人入城查探情形,发展内线、内应。在获知田氏对吕布的不满后,主动找上田太公,对之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加以劝服。
终于赢得田氏一族臣服的承诺后,毛玠要他们暂且隐忍,现在单靠田氏那点微薄的实力,难成大事。
但很快机会就来了,陈宫为救中计的吕布,带着二千军马,不得不离开濮阳。毛玠获知这一消息后,马上通知于禁,点齐人马,准备里应外合的拿下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