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等我出去,只在门外道:“也没啥事,就是告诉你,青梅总经理打电话让我过去,问她有什么事也不说,只道连春花和娟子都给已约好,就等我一个了……”
原来,打电话的不是那个神秘人,而是青梅。
又是青梅,昨天早上是她,今天又是她。
我心里很不爽,看来,杨娜昨晚的以为青梅特意打电话约我们过去吃午饭却只做了几个乡下常见的家常菜是别有用意,而且那用意仿佛与我有关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猜测了。
不然,她今天打电话来不会只叫杨娜过去,连春花和娟子都约好了,却只叫杨娜过去,她明明知道我租住在杨娜家的!
我道:“那你去吧,哪用得着给我打招呼。”
杨娜听出了我话里的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却不知道我是为哪门子不舒服。
她道:“弟,其实,我也想留下陪你过周末的,只是青梅总经理的电话神神秘秘的我不去又不太好,再说,你现在又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了,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同车而往,又如从前一样,还少得了在一起的时间吗?”
经她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我再也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的事来,可从明天起,是不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回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上班却还是个未知数。
我不禁问:“姐,你说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在一起,又如从前一样,这是听谁的,你确定吗?”
紧张而期待,却又极怕她的回答让我失望。
她道:“当然确定,你是公司职员,现在壁山分公司那边的事已了了,你不回总公司难不成还让你去闲呆着?更何况,昨天青梅总经理亲自在厨房给我和春花说了,你和春花从明天起就回公司总部上班,只是你们不再是分公司那样的人事经理和后勤部助理,你们恢复原来的后勤部职员的身份,免不了会被一些同事暗中讥讽嘲笑,有些委屈你们了。”
哪里会只是暗中讥讽嘲笑,那只是他们对春花,而对我,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张张明目张大嚣张讽刺的嘴脸呢,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还有整天围着藩玉转的那群美女。
不过,这比起能天天和杨娜在一起,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我无比惊喜,我道:“真是青梅说的?”
她道:“是的,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你?”
细细想来,她除了隐瞒我从不对我提起有关那个夜半给她打电话的人之外,似乎还真找不出她骗过我的半件事来。
但我还是道:“青梅真这么说,她说壁山分公司的事已了了?”
她道:“嗯。”
我道:“可怎么就了了呢,虽然娟子已暂时摆脱了那个老头的魔掌,可那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反觉得不事已了了,而是情况更加糟糕了。”
她的电话铃声又在门外响起。
我穿好衣服,轻轻打开门。
她已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那边道“好,来了来了……”
电话还没挂断,就回过头来对我道:“弟,早餐已弄好,你趁热喝了吧,她们在那边催了,我得这就去……”
敢情又是青梅。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急急的穿过客厅,打开外面的门去了。
屋子里忽然很冷清,只有客厅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还能给我带来些微温暖的感觉。
是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我走过去,轻轻的坐下,拿起牛奶杯里的勺子漫不经心的轻轻搅动了几下,准备趁热喝时,我的手机铃声竟也响了。
我料想是青梅打来的,大概她终于想通了,决定还是把我也一块叫过去。
哼,我才没那么贱,刚才怎么不叫我,现在想起了叫我了,我却不过去了!
我慢条斯理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故意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其实内心极以为然的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看,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轻蔑的笑了,敢情,青梅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犯的错,也知道我的脾气,不便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即使打了我也不会去,便发动了旁边的娟子。
只可能是娟子。
春花的手机号码我知道,杨娜的我更是烂熟于心,而且杨娜刚刚出门,估计此时此刻最多发燃她那辆粉红的QQ车还没驶出车库。
我不想难为娟子,但为了给青梅点颜色看,我还是没有立时按下接听键。
我等我的手机铃声就这样唱着,估计快要唱完,我再不接听就会自动挂断,我才把手指伸向接听键轻轻的按了按,把手机放在耳边,不以为然明知故问的道:“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叫了我一声:“改之。”
听上去,并不温和,也不冷淡,是很平静的那种。
然而,我的心却猛地跳了起来,甚至眼泪也情不自禁的往外涌。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和我最亲最亲的女人的声音。
她竟是我好久不曾联系上的妈妈。
我失声道:“妈妈,你……”
她打断了我的话,依然用那种既不温和也不冷淡异乎寻常的平静的声音道:“改之,你做得很好。”
我道,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她道:“其实你已经做了。”
我道:“妈妈,这么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做与没做,可妈妈,你为什么既在我身边又不肯见我呢?”
她没回答我,她只在那边沉默。
那边一片安静,我没有听到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声音。
好一会她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道:“哦?我自己都忘了,谢谢妈妈还能记得。”
我这几句话多少有些怨恨。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我忽然道,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妈妈,你既然在我身边,就陪儿子一起过生日好吗?我好想和你一起去磁器口古镇,在那里有跟我们家里用来盛盐的古老陶罐一样的陶罐。我还好想和你一起去洋人街,小时候,你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北京的真长城我们暂时去不了,我们就去爬洋人街的山寨的。还有……妈妈,你在听我说吗?”
然而,电话那边却寂静无声。
我又道:“妈妈,你在听我说吗?”
那边反而忽然传来嘟嘟的电话已被挂断的声音。
忽然在心里涌起的好多好多话,都不能说了,即使说了,除了我自己又还能有谁听?
我甚至都来不及问,这个陌生号码是不是她来重庆后用的,以后打这个号码能不能找到她。
但,这一刻,我没有流泪。
眼里的泪还没有流干,但我不要流泪。
我甚至用手背将先前沿着脸颊无声下滑的泪也拭干。
我恨,恨我的妈妈。
可我又那么不甘。
无声的坐在餐桌边,早餐还在桌上冒着热气,可我已完全没了要吃东西的意思,我甚至也并没有半点感到饿。
我起身,出门,在大街上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我知道,妈妈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她一直都在暗暗的看着我,我就是要随波逐流要自暴自弃要折磨自己其实是折磨她让她伤心。
她一定会伤心的。尽管,好些年来,她似乎都不曾对我表现出过多少关爱,但我知道,她内心里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一直疼我,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甚至故意走掉了一只鞋,几个调皮的小孩拾着那只鞋,远远的跟在我背后,对旁边的路人指着我的背影说那是个疯子。
便有路人看了看我,对小孩们道,那不是疯子,哪有疯子长得这么眉清目秀还穿得这么整洁的,他不过是个傻子。
然而,我没有回头,我依旧向前走我的路。
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能让妈妈感到折磨,感到心疼,终于忍不住出来见我,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妈妈没有出现。
我想,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还不够折磨自己不够折磨她。
我干脆就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一脸凶象的人。
还撞得很重。
他回头对我横眉怒目,挥了挥碗大的拳头。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那碗大的拳头的重重一击。
最好是能让我头破血流。
然而,他的拳头没砸上我,他反是说了句,原来是失恋了,这么眉清目秀衣着体面却连鞋子走掉一只也不顾,老子也刚刚失恋,同病相怜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睁开眼睛。
我想再进一步激怒他,怒骂他几声,却见他早已匆匆的远去了,背影比我还孤独怨恨。
我同情的摇摇头。
一个美女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很清高的样子,头昂得高高的,假装不看我,却把香肩离得我近近的,还假意理了理半点也不凌乱的长发,又将长发随手向身后轻轻一摔,便有几丝从我脸上轻拂而过。那幽幽发香果然很媚惑人心。
然后,她把头昂得更高,把背影走得更加笔直,却悄悄用眼睛的余光等待我被她迷得痴呆的那一瞬。
如果换成平时,我会多么不屑。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我暗想,老子正愁着呢,没想到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然而,我没有做出半点痴迷的样子。反是走了上去,做了一个比中学时将手慌乱的抚上青梅胸前那两个含苞欲放的蓓蕾还要大胆的举动,我竟然将手在她扭动的翘翘的屁股上重重捏了一把,并且涎着笑脸道:“嗯,手感不错,马子,能不能陪哥哥找个地方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