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泽本准备受帝各种‘刁难’,岂料乾元帝答应得很痛快,不敢置信的抬头同乾元帝对视,“姑父……”
他只在乾元帝眼中看到毫无原则的宠溺,似有愧疚一般,顾天泽耷拉下脑袋。
顾天泽本就英挺的脸庞低垂,淡粉色蔓延他整个耳根,长翘的眼睫垂下挡住眼底的愧疚,并在眼上扯出一道暗影来……乾元帝主动揽住顾天泽肩头,低笑:“阿泽想要的,朕都给你,此事朕同王卿说,不过阿泽得答应朕,每月住个两日就好。”
“嗯。”
“阿泽……”
那份密报上的字似针一般刺伤乾元帝的心,乾元帝不知该如何开口。
“姑父您说。”顾天泽抬起清澈漆黑的眸子,“有话就说嘛。”
他全然信任的样子,乾元帝更无法把心里的话告诉顾天泽,淡淡一笑;“朕想到你冠礼的事情,你在宫中出生,在朕身边长大,一转眼,阿泽即将成年娶亲,朕有时在想,朕是不是老了?”
心肠变柔软了,让阿泽生母放肆到谋害阿泽一线生机的地步。
天算的话,一直存在乾元帝心中。
以前他不大相信,只是不敢拿阿泽的性命赌,再加上王译信甚是能干,挺合他脾气的,既然阿泽喜欢,王芷瑶又有一种别样风情,乾元帝就成全了他们。
然今日,锦衣卫的密报让乾元帝信了天算的话。
他一手养大顾天泽,怎么会不明白阿泽的性情?
阿泽侍亲极孝,深受帝宠。却一时一刻不曾忘记本生父母——定国公夫妇。
定国公夫人对阿泽不好。利用阿泽。阿泽脾气太烈,宁折不弯,一旦被阿泽知道真相,他真有可能学封神演义里的哪咤,割肉还母,割骨还父。
乾元帝自信能护着顾天泽,但对一求死,偿还生恩。养恩的顾天泽,乾元帝无能为力。
再加上定国公同西北巡抚之女交从甚密,这点让乾元帝格外留意。
他给阿泽安排的第一战就在西北。
虽然王译信说西北巡抚不应该为总督,乾元帝也只是听听看,并未改变主意。
顾天泽不喜欢马明燕,他不喜欢的女子,乾元帝怎么可能委屈他?
一旦马巡抚晋升为西北总督,阿泽岂不是会在他的辖区?
乾元帝眸色深沉,“阿泽,你要王芷瑶为妻。朕答应你,记得。她就是你的妻子。”
“……姑父,您是不是有心事?”
顾天泽不怎么担心王芷瑶被谁算计,他之所以让卢彦勋查一查定国公夫人,图得便是今日乾元帝的‘反常’。
王芷瑶有自保能力是一回事,他不能眼看着小七被谁陷害,哪怕那人是他的生母,也不行!
“朕成全你还不高兴?”乾元帝笑着揉了揉顾天泽脑后的辫子。
“咳咳……”
顾天泽心底更多了几分愧疚,“姑父……谢谢您。”
“不必同朕说谢。”乾元帝摇头说:“阿泽,你老天带给朕的。”
如果没有阿泽,乾元帝不见得能活到今日。
当年他连传位遗诏都立好了,知晓他病重的太医早就被封了口,不是阿泽的哭声,也许他……他就随着母后去了。
顾天泽是他一手雕琢出的珍宝,他容不得旁人把手伸到顾天泽身上。
乾元帝叮嘱道:“你好好歇息,明日朕想见最英挺的阿泽。”
“拜师您也回去?”
“……朕有空就去。”
乾元帝顾左右而言他,“明日朕还要召见阁臣,朕不一定有功夫去观礼。”
顾天泽扭头认真的说道:“国事要紧,您不去最好。”
“呵呵。”乾元帝笑着点头,“朕会以国事为主。”
乾元帝怎么可能不去?
国事晚一天处理,又有什么关系?
顾三少拜师王译信的消息如同炸弹一般顷刻引爆京城。
同顾三少钟情王译信爱女一样的劲爆。
同殿称臣的同僚虽然口中总是说,皇上宠溺顾三少并非好事,但大多数人都惦记同顾三少攀上点关系。
王译信不仅仕途得意,仕林声望很好,得年轻学子们拥护,如今还能做顾天泽老师,简直……人生大赢家呐。
纵使一向沉稳的尹薄意都忍不住同夫人念叨几句,亲家太招人妒忌。
文正伯府本就是新修缮的宅邸,可也为了顾三少拜师又把府粉刷一新,虽然不是王译信出银子,全部走得乾元帝的小金库,但王四爷不高兴啊,不高兴。
最近几日看什么都大顺眼,王四爷火气大得很。
他倒是不对蒋氏和王芷瑶,在吏部……王芷瑶听明哥儿回来学舌,王四爷大杀四方,凭着卓越的口才,一身浩然正气,把想影响推官进程的吏部天官说得哑口无言,吏部天官借此机会回家养病。
吏部天官本想着乾元帝会狠狠的处理王译信顶撞顶头上司的罪,谁晓得他回家没两日,就爆出顾三少即将拜师王译信的消息。
事关顾三少,再正常的事情也会变得不正常。
吏部天官很后悔,他就不该装病。
“啪啦,啪啦。”
王译信摔了茶杯,“混蛋!这群混蛋!”
王芷瑶在门口默默的数数,等了两分钟后,推门进了书房,“爹,我来啦。”
“啊。”王译信懊恼的脸色尽收,“瑶儿,来,坐下说。”
再大的火气愤怒,也不能在瑶儿面前表现出来。
王译信努力想挤出几分笑容,可还是失败了,“瑶儿。爹心情不好。让爹冷静一会。”
把写好的字帖放到王译信面前。王芷瑶撑着身子,同王译信隔书桌相望,“爹若是太为难,太在意的话,我同顾三少说,让他别拜您为师了,看您总是发火,我挺难受的。”
王译信按了按额头。“不行。”
收顾天泽为徒,他才可以时刻教导顾天泽,看着顾天泽,顺便同定国公地位相当,王译信打起精神,道:“一群反酸之人的话,我会在意?就算我靠着顾三少上位有如何?他们想靠还靠不上呢。”
“那您还生气?”
“我不是生气,是郁闷!”
“……”
王芷瑶殷勤备至的按摩着王译信坚硬的肩头,俏皮的笑道:“爹有没有好点?”
“瑶儿。”王译信拍了拍女儿的手臂,会心一笑:“好啦。爹不生气,更不会生顾三少的气。”
“既然您也说他们都是嫉妒。您官职越来也高,圣宠越老越高,让他们嫉妒一辈子去。”
王芷瑶晓得为了升官封爵王译信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爹,您的功绩不会因您是顾三少的师傅兼岳父被世人遗忘。”
王译信俊美无匹的脸庞撤出欣慰间欣喜的笑容,瑶儿就是任何父亲都想拥有的好女儿,可瑶儿就被顾天泽拐跑了……王译信把女儿的字帖放到一旁,翻看经史子集,一定要刁难刁难顾三少!
要不他心里不平衡。
王芷瑶对王译信的心态甚是无奈。
“有时候,我看爹同顾三少相处才好呢。”
“什么?”
“哦,相互不顺眼,有彼此忍耐谦让着……”王芷瑶双臂撑着脸颊,“我同他之间都没这么多‘故事’。”
王译信用毛笔在近在咫尺的女儿鼻尖轻轻点了一下,“不许胡说,不是因为你,我会同顾三少……”
“真的只是因为我么?”
“……”
在王芷瑶清澈的目光下,王译信沉默了,慢慢合上书本,身体靠进椅子里,因为顾三少战死,寂寞悲伤的乾元帝,远走边境的定国公,失宠独守后宫的顾皇后,暗自得意的四皇子……以及无辜受连牵连被乾元帝处决的朝臣,他们的面容在王译信眼前不停的回闪着。
他有机会补偿瑶儿和蒋氏,不是谁都有他的机缘。
前生他以乾元帝为知己良友,他们一起喝酒,一起下棋,一起怀念心中最重要的儿女。
“臭小子——顾三少,算了,便宜他了。”
王译信无奈的说道:“谁让瑶儿钟情于他呢。”
“我可没给他求情哦。”
“狡猾的丫头,你虽没求情,但哪句话不是……”
王译信话梅说完,门口有人道:“四爷,四爷,宫中传旨,命您带着小姐即可入宫。”
“什么事?”
“王大人,请随着奴婢即可入宫。”
怀恩公公的声音透着焦急,王译信走出书房,“为何要带上瑶儿?”
怀恩公公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水,拽着王译信的胳膊,压低声音道:“顾大人病重……”
“什么?”王译信瞪大眼睛,“病重?”
“详情奴婢不敢说,还望王大人快点入宫,还有王七小姐,陛下……陛下想让王七小姐唤回顾大人。”
“爹……”
“瑶儿别急,别急。”
王译信甩开怀恩公公,“别急,顾三少没事的。”
王芷瑶小脸煞白,顾天泽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病重?心里七上八下的,如果他又事……她怎么办?“爹,他真的不能有事。”
她死死的抓着王译信的袖口,顾天泽对自己很重要。
王译信拉着女儿入宫。
乾元帝站在床榻前盯着人事不省的顾天泽,把跪在他腿边的奴才踹了一个跟头,“谁?谁跟阿泽说了定国公府的事?”
“回陛下,奴才不知。”
“废物!”
乾元帝转身离去,“太医,若是阿泽有个三长两短,朕诛你九族!一会王芷瑶到了,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宣定国公。”
“遵旨。”
等到四周清净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顾天泽缓缓睁开眼睛,后慢慢的合上。
ps周末加班的夜伤不起,今天又够呛能加更了,烦躁,烦躁,下午还要去单位,郁闷死了。只有乾元帝暴怒时,他处理那群不知死活的人才会毫不留情,乾元帝最擅长迁怒,掀起血雨腥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