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辰已经接近酉时了,宁昭昭是来不及吃晚饭了。
颜清沅带着她回到了漪芳楼,让碧芹跟着她去了慈安楼。
李强去了半条命,李太夫人忙活了一整天,却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怒急攻心之下她甚至想带人到漪芳楼直接把宁昭昭勒死!
后被胡氏匆匆赶到拦住。
这其中还有颜清沅的功劳呢。今儿他去要对牌的时候就隐晦地提到了这件事,让胡氏心里有了个底。目的就是为了让胡氏牵制住那老太婆。
胡氏这些日子一直憋屈。拦太夫人的时候就非常用心不惜力。
又把太夫人这段时间反复告诫她的话,拿出来对太夫人说。
“您得多为丞相府着想。”
“您也说了,这女人嫁了夫家,一切都当以夫家的荣耀为重。如今府中上下都拧成一股绳,想着为相爷争取那封侯之事。您可千万别乱,忍住了这一时之气啊!”
“相爷出了远门还没有回来。您也说了,若是能在相爷回来之前,弄妥当这封侯之事,相爷必定是极为高兴的。”
“她办那事儿,也是不动声色,面上是不会认的。如今有端王府在她身后,若是您不肯罢休,到时候牵扯起来必定又会查出您的计划来……端王兵权在握,又是皇上亲叔叔,怎么肯罢休?”
“不过是一个娘家侄孙儿罢了,也怪他自己不顶用,静安让一个小姑娘得了手。您总部可能为了一个亲戚,让丞相府,都为他陪葬吧?要知道相爷可是您的亲儿子,这府里也都是您的亲孙子孙女呢。”
她长篇大论一大堆,说的李太夫人是血气翻涌。虽然被她堵住了,没有去找宁昭昭的麻烦,可是胡氏走了以后太夫人就整个人气得晕了过去。
这么大年纪了,其实不经气的很,一倒下就起不来了。慈安堂里就开始飘着药香。
太夫人原是装病,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就真的病了。
宁昭昭进了门以后就遇到了去而复返,在太夫人跟前儿侍疾的胡氏。
她正往外走呢,见着宁昭昭,便停了一停。
“母亲。”宁昭昭不情不愿地道。
胡氏道:“嗯,回来了?”
宁昭昭应了个是。
胡氏斜睨着她,道:“今儿你算是避开去,你祖母可气疯了呢。别以为你有了个侍卫撑腰,就能在丞相府里耀武扬威。皇上以孝治天下,你怎么说都是丞相府的长女,流的是丞相府的血液!”
宁昭昭哼哼哈哈了一会儿,道:“母亲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胡氏冷哼了一声,道:“不外乎就是让你孝顺你祖母罢了。”
宁昭昭歪着脑袋,道:“您是说我今日不该出去闲逛么?不过话说回来倒是巧了,我今儿在路上遇到了苒苒呢。”
胡氏脸色一变。
“她和宋世子在一起啊。两人,同车……不过宋世子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呢。在品桂楼,好像还听说宋世子当众呵斥了她……”
宁昭昭盯着胡氏,促狭地笑道:“我也听说过当年您和爹的一些事情……觉得苒苒还真是和您有点像呢。”
胡氏差点没被她几句话给噎死!
当年是她知道宁葳已有家室,还非要下嫁,吵闹不休。如今想来宁葳方面也没什么表示,她就已经上吊绝食闹了很多次了!
后来太师府出面,让宁葳把原配降为贵妾,娶了她!
宁昭昭这是说,宁苒苒和她一样,都是个倒贴的货色吗?!
胡氏紧绷着脸,声音又冷了几度,道:“你妹妹的事儿我自会管教。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成日和个侍卫厮混,如今还把你祖母气成这个样子,你道人家怎么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
宁昭昭也不生气,笑道:“您心里有数就好,我先去祖母那儿。”
说着就绕过了胡氏,一蹦一跳地往主院的方向走。
还未靠近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药香。
宁昭昭在外面玩了半天,也是刚回来,并不知道情况。
进了屋以后就看到里氏侧躺在床上,双目血红,满脸憔悴,陆嬷嬷正在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药。
宁昭昭只道她还是装病,看了她一会儿,才道:“祖母,我回来了,我这就去礼佛。”
李氏冷哼了一声,道:“你心不诚意不真,说是礼佛,难道不是在佛主面前诅咒我死?可惜了,我这把老骨头,倒还是能支撑几年,绝不会让你如了愿!”
她说这些原是气话。
宁昭昭听了一会儿,便道:“您不是装病吗?”反派男配,攻成身退(文穿文)
李氏:“……”
宁昭昭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道:“其实咱们不是都心知肚明,您是想要我把爵位交出来,所以装病把我扣在身边。我心诚不诚,您的病还不是您想好就能好的?”
“您就别装了,弄成这个样子,多受罪啊!”
李氏气本就没平,这下更是要气疯了,挣扎着就想爬起来打她:“你,你这个小孽障!”
宁昭昭只当她和原来一样呢,连忙退出去老远!
谁知道她挣了几下就软了回去,狂咳嗽起来!
陆嬷嬷急了眼,连忙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里似乎带了哽咽:“太夫人!太夫人!”
宁昭昭嘀咕道:“装的真像……”
这句话简直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氏狂咳了一声,然后喷了一下巴血!
宁昭昭惊讶道:“还弄了畜生血来装模作样啊?祖母您不嫌脏啊。”
李氏从喉咙发出几声恐怖之极的喝气声,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宁昭昭:“……”
“太夫人!太夫人!”陆嬷嬷一看,顿时也是气苦,扭过脸对宁昭昭道,“大小姐您又是何苦把太夫人气成这样?!怎么说也是您嫡亲的祖母啊!还是快去请大夫来吧!”
宁昭昭摸了摸鼻子,道:“装病呢,她……”
声音颤颤巍巍的有点弱,后又道:“我还是去礼佛好了。时辰快过了。”
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陆嬷嬷也无可奈何。
夜间礼佛比早上顺利的多。李氏咳血晕倒,整个慈安堂的人都围着她转,再也没有人来打宁昭昭的主意。
她也就轻轻松松念了几遍经,最后也没跟谁打招呼,就自己偷偷溜回去了。
相比起来,宁苒苒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她比宁昭昭回来的还要晚一些。
胡氏就等着了她,然后把她叫到自己面前,一通质问。
少女怀春本就是极其敏感的时候,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有诸多想象。又被胡氏声疾色利地一顿问,把她问得生生哭了出来!
宁苒苒哽咽道:“世子本还好好的,自打见了那小贱人,几句话挑拨,他就变了脸色……”
胡氏神色有些不屑地道:“你知道什么?人人都知道宋世子心气极高,她从前就算有几分姿色,如今脸上添了疤,宋世子又怎么会再回头?”
宋顾谨素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称,不但才学过人,也心高气傲,好像世间女子都不在他眼中那般。他又怎么会对一个有缺陷的女子起什么心思?
宁苒苒有些心神不宁地道:“女儿在想,宋世子大约觉得是女儿陷害她,所以对女儿有些生气……”
“你还小,不懂得男人的心思。他若是真介怀,今日必定不会再带你出去。娘瞧着,京城里这么多闺秀,他也就对你不一般些。定是你今日做了什么不讨喜之事,才让他陡然变了态度……”
胡氏想教给女儿怎么拿捏男人,略一沉吟,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道:“这个以后再说罢。过几日,大长公主府有一场大宴。”
宁苒苒眼前一亮:“荣睦大长公主?”
“正是。她送了帖子来,其中有一封是你姐姐的。这次你们姐妹要一同赴宴。”
宁苒苒顿时皱眉。大长公主府经常饮宴,在京城十分有名。渐渐的那宴席也成为京城贵女和官家女争奇斗艳的场合,也邀请京城中有名的贵公子。宋顾谨的第一公子之名就是从大长公主府饮宴中传出来的。
往年这种宴会从来也没有宁昭昭什么事……宁苒苒也知道是因为现在宁昭昭身份不一般了,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抵触。
胡氏嘱咐宁苒苒,道:“她从小习武,琴棋书画诗酒花是样样不通……又毁了容貌。这次大宴,她必定是要丢人的。”
宁苒苒闻言眼前一亮,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氏终于露出了个有些欣慰的笑容,道:“这事儿,你是否能办得漂亮,可关系到你未来的亲事。”
只要能毁了宁昭昭,让她成为京城贵族圈里无人愿意娶的狗不理!
那么,丞相府就会成为京城中唯一和端王府有关系的家族。再加上宁相本就是百官之首,和这么一点裙带关系,宁苒苒就算是作为宁昭昭的替代品,身价就会上一大个台阶。
连带着宁相府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到了那个时候……宁苒苒做了大联姻,这府中上下,谁还敢小觑她们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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