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束拓什么都没做,走了。
齐缀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她原以为这个熊孩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但他那是什么意思?
他都知道了,所以故意不落套?
齐缀第二天酒醒了仔细咀嚼了一番他那番话,抑制不住的冷笑。
真好笑,她求着他来睡她?
既然她要换个法子玩,她就陪他好好玩!
帛国使者的到来让齐帝高度戒备。
近百年来,帛国就是大齐的属国,尤其是后来被端王压着,只能年年朝贡。
若是没有端王,帛国虎狼之师必定为祸边关。
此时的大齐,几番动乱,国力消耗巨大,已经不比当初。其实是非常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在京城招待他国使节的。
可是帛**队当时和颜清沅是同盟关系,此时进京却是名正言顺。
齐帝挡不住他们。
因此只能在宫中设下大宴,宴请帛国王子,还请西南郡主齐缀作陪。
那天晚上,混乱的宫廷被整理得井然有序,四处笙歌响起,仿佛大齐还是当年那个繁荣昌盛的大齐。
束拓一身王子袍服,高大的身影一出现在宴上便隐隐有些压迫感。
诚然,他并不像他兄长赤蒙那般身材臃肿,反而是个体型魁梧甚至非常俊美的美男子。但是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却丝毫不逊于其兄。
最可怕的是大齐如今势微,帛国国力却一日强过一日。
因此在座的大臣,看到他之后都感觉到了压力。
和齐帝见了礼,束拓落了座,看了看被安排在他身边的齐缀一眼。
齐缀在心中对齐帝嗤之以鼻。这么明显的安排,谁看不出来齐帝是什么意思?
束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缀儿姐,酒醒了?”
齐缀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
束拓毫不在意地大笑,道:“缀儿姐,你别这么张牙舞爪的好么?我以为我昨晚的君子,能让你对我有些好感哪。”
齐缀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很快,众人开始劝酒。
所有人在齐帝的暗示下开始给齐缀敬酒。
“听说七王子和缀郡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想必感情也非常好吧?这次七王子进京,还有赖郡主照顾,郡主莫失了我们大齐的体面啊。”
齐缀笑了笑,端了杯子一饮而尽。
“缀郡主芳名,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在西南想必也是艳冠群芳啊,西南得此明珠,是西南的福气啊。来来来,老臣敬郡主一杯。”
齐缀照例喝了。
甚至有那直接点,便调笑道:“缀郡主巾帼不让须眉,七王子,觉得郡主比帛国女儿如何?”
束拓看了她一眼,笑道:“帛国女儿怎比得郡主美艳,文武双全?”
那人大笑,道:“来来来,缀郡主,为了七王子这句话,您也应该干了这杯。”
齐缀也没多话,喝了。
几轮下来,她眸中已经有些迷离。
齐帝看了看这情景,冷笑了一声,知道差不多了。
齐缀端着杯子,笑吟吟地道:“来来来,还有谁要和本郡主喝酒的。今天啊,咱们不醉不归。”
这时候,绥侯爵站了起来,眸中沉沉,道:“缀郡主,前些日子,贱内多有冒犯,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莫跟贱内计较。来,干了这一杯。”
在场众人,跟她有仇的不少。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皇上是什么意思。大伙儿都知道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此时蜂拥而上,无非就是想把她灌醉。
当然,他们丝毫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西南缀郡主,这是为国效力啊!
他们灌醉一个女人,也是为国效力啊!
齐缀喝了酒,又笑道:“绥侯爵,郑夫人虽然出身低微,见识粗浅,相貌不过尔尔,才学完全没有,还生了一张人憎狗厌的嘴……”
绥侯爵闻言色变。
齐缀又乐呵呵地道:“不过女人嘛,这辈子不就指着个疼她宠她的好夫君啊。像郑氏那种粗鄙无知,换到别的贵勋府里,扫地丫头也不如的女人,能得绥侯爵如此疼爱,她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绥侯爵气得脸都白了,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
齐缀乐呵呵地道:“来来来,本郡主敬侯爵一杯。由衷祝愿侯爵和夫人白首到老,恩爱两不离。”
说完,自己就先干为敬了。
绥侯爵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和她吵起来,最终脸色变了变,把酒喝了。
他再接再厉,道:“承蒙郡主看得起,我再敬郡主一杯。”
说着,和齐缀连喝了三杯。
齐缀伸手去抓酒壶,还想给自己斟酒,突然柔荑上就覆上了一只滚烫的大手。
“别喝了。”束拓低声警告道。
齐缀醉了,她偏过头,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平时的冷漠,倨傲,和故作坚强的调笑。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像个无措的孩子那般,仿佛有些茫然。
束拓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下一瞬,齐缀用力抽回手,嘟囔道:“关你……什么事啊。”
这时候,齐帝在首座上道:“七王子关心,缀儿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还不给七王子赔礼?”
众人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齐缀。
齐缀平时虽然嚣张,倒也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大家贵女。
可是此时她醉了。
她并没有道歉,反而用力推开了束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眼前的桌子。
那乒呤乓啷的声音让丝竹声都停了下来。
“老娘不伺候了,随便你们爱怎么样!”
说完,她醉醺醺的,就转了个身,也不管齐帝难看的脸色,摇摇晃晃地就退了席。
齐帝眉头一皱。
束拓紧跟着站了起来,道:“郡主喝醉了,还望皇上恕罪。我这就跟去瞧瞧。”
齐帝立刻就变了脸,哈哈一笑,道:“七王子说笑,朕岂会和一个醉鬼计较?你快去吧。”
束拓告了罪,连忙跟了上去。
齐缀独自退宴,骂了两个侍女,也没人敢靠近她,只是远远地跟着。
她一人离开了笙歌饮乐的喧嚣,东倒西歪地漫步在寂静的宫廷。
束拓跟着她,远远的,看她慢慢走进了和享乐的宫廷完全不同的一片废墟,停住了。
他快步走了上去,发现她盯着一点什么东西在发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看见那是远处的一点灯火。
“缀儿。”他低声道。
齐缀一把手搭住了他的肩,道:“我站不稳,你借我扶一扶。”
束拓不说话。
齐缀就指着那处灯火给他看,低声道:“那里关着我表妹。他们好狠的心啊,她已经怀孕了,七八个月的身子,他们把她关在那……一片废墟,还有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跟她做伴。”
齐缀说着就轻笑了起来。
“所以你就作践你自己?为了救她?”
齐缀都快笑出眼泪来了,抬头望着他,道:“怎么救?陪你睡,还是陪别人睡?我陪睡睡才能把他救出来,嗯?”
束拓皱了皱眉,道:“你醉了。”
“我醉了不都是为了你么?”她嘟囔道,“大齐要我醉,为你而醉。”
“真想救她?”
齐缀猛地推开他,开始往回走。
束拓跟了上去,这次跟在他身边。
“为什么?为了她值得?”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说了,她可是我的妹妹啊。你不知道她多可怜,被关在那种地方……”
“那我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叫了你十几年的姐,你什么时候能看我一眼?”
齐缀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叫我姐啊,嗯?你把我当姐姐么?有当弟弟的,一天到晚想着往他姐姐床上爬的?”
束拓冷冷道:“齐缀,我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就像在冷宫里的那位,她对你好了几分,让你要这么报答她?你就这么自甘下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年那个权倾西南艳冠群芳,那个骄傲的齐缀去哪里了?”
“因为,因为她对我说了一句话啊。”
齐缀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束拓,道:“束拓,连我爹娘都没有对我说过那样的话。你知道吗?她说,我值得最好的。”
束拓一时语塞。齐缀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从小到大就跟她爹娘吵架吵过来的。有时候二王子夫妇被她气着了说话也很难听。
她亲生母亲也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她,道:“你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只能自己单着混一辈子,不值得什么好人家!”
当时的齐缀非常倨傲地道:“我就是最好的人家,还要什么好人家!”
“你知道吗?我为了能进冷宫去陪她住一晚上,答应了那皇帝来应付你。呵,束拓,你可真有用。”
她这样直白,让束拓心里说不出来的恼怒,拽着她道:“回去。”
齐缀的身子像昨天晚上一样软绵绵的,被他拽得歪倒在他怀里。
“别急啊,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记得么?”她低声道,神情恍如魔魅。
束拓的呼吸一促。
шшш.Tтká n.Сo
她攀在他身上,柔软的双手抚上他极其阳刚俊美的脸,喃喃道:“你不是说等着我求你?现在,现在我求你啊……来,束拓,要了我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