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母女一唱一和的,陆老太本来就迷信这些,赶快催着陆晚星又把衣服换下去。
等陆晚星按照她们说的吉利换上衣服。三婶破天荒的拿了一朵红珊瑚的簪花交给她,陆晚星是再三的推辞,三婶幽幽的叹息说:“这些年三婶对你严苛,也是想着给你们姐几个都攒下点嫁妆,让那几个毛小子都能说上媳妇。你别怪三婶,这簪花是新的,是我平日里遇见就买回来给你留的,你今个带着这红花出门,要的就是红红火火的,保证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陆晚星听着三婶的话,有种母爱的错觉,好像她真的担心她一样。可她经过了前生的是非,还有这几天和三婶之间的较量。短暂的感动之后,就看出了三婶的本意。
镜子里的她美貌如花,穿着得体。就像是待嫁的新人,三婶让她打扮的这样美丽,难道全都是为了讨吉利吗?这样的鬼话,也就能骗骗陆老太。都知道牛头寨是狼窝,还把她打扮的像朵花似地,陆晚星可是不会上当,不过那个红珊瑚的簪花,她还蛮喜欢的,白给谁不要。
这回陆晚星按照三婶的意思穿着打扮,还真是喜庆。可是三婶没注意到陆晚星厚重的刘海下边,那块疤痕可是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陆晚星是故意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万一真要是有人见色起意。她这个疤痕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跟着大伙吃早饭,还享受了一顿白米粥,煮鸡蛋的小灶。这待遇也是极好的。三婶为了打发她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陆晚星心安理得吃饱饱的。漱口的功夫。陆余年带着陆成丁和陆江本还有几个其他族人就登门了。
客气话也没多说,接了陆晚星就走。
陆成丁看见陆晚星的身姿,眼睛都有些直,以前知道她长得好看。却没发现竟然这样的耀眼,在门口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发现,今天的陆晚星全身上下散发出来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今天的她有一种傲人的姿态,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让看见她的人,由心底生出一种卑微的感觉。好像这个小小的身躯里潜藏着巨大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陆成丁对她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可在陆晚星走出门的那一瞬,他彻底的发现,他和陆晚星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尤其陆晚星将要走上牛头寨,在陆成丁看来,就算她现在再多的傲气,进入牛头寨之后,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人唾弃和不耻;而他作为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从牛头寨回来之后,就是陆氏宗祠的英雄,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会被陆氏族人口口相传下去。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去牛头寨的匪窝,拯救了四个族人的性命。
而陆晚星和陆江本不过是尽到了族人的责任和义务,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将来,对于陆氏宗祠没有其他的意义。
门口停着两辆牛车,陆余年让陆晚星和陆江本和他坐上一辆牛车。陆成丁坐着另一辆。陆晚星想一下出动两辆牛车,就是做好了那四个人是横着回来的打算。
而她和陆江本竖着进去牛头寨,在陆余年的心里不知道希望怎么回来呢?
雨慢慢的停了,太阳在乌云里露出一边脸,天空中的乌云都被镀上了金边。
牛车走的慢,车上的人也没什么话,刚出了村子,一夜没睡的陆晚星坐在车上开始昏昏沉沉。索性拍了拍松软的稻草侧躺在车板上休息起来。
陆余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女孩的睡颜十分的娇好,但平静的小脸上却有一股倔强。像极了她的父亲。当年她的父亲代替家中的弟弟充军。丢下她这个刚满月的孩子。一晃就是十四年。襁褓里的婴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而她的父亲陆江川还是音信皆无。
若是他还在槐树坡,那才是下任族长最好的人选。当初他一度以为陆江川会在军营里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哪知道……要是江川还在,陆余年没有接着往下想。毕竟那样的假设是没有意义的,眼前要解决的是换回陆老八他们。
出了村子不久,便能看见陆晚星刚刚得到的那块洼地,陆余年指着那片地对着陆江本说:“江本,这块洼地就是晚星要的那块,上边那块就是你的。以后你在咱们槐树坡也有自己的土地,就不要那么拼命的去打猎了。”
陆晚星躺在稻草上并没睡着,听见陆余年的声音,也想看一眼她的那块地。可却听见陆江本说:“七叔,我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不要那块地并不重要。”
“江本,民以食为天,这个事上你可没有这个小辈看的明白。”
陆晚星想,陆余年嘴里的小辈指的该是她。毕竟是她提出要一份土地作为报酬。
陆江本看了一眼假寐的陆晚星说道:“七叔,上牛头寨我一个人就行,没必要拉着这丫头!”
陆晚星刚要睁开眼,听到这话,复又闭上。没想到陆江本会说这样的话,她倒是想知道陆余年接下来会怎么说。
陆余年惋惜的叹口气说:“江本,七叔也不想拉这丫头下水。可是那边指明了要你们两个都去,族上也是无计可施啊。”
陆江本轻笑了一下说:“七叔,咱们心知肚明,”陆晚星听他说出“七叔”这两个字的声音明显的有些生硬,接下来的话语气都没有缓和,硬气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说,“我也没别的打算,这丫头看着对心,我一定想办法让她平安回来。以后在槐树坡就要七叔多多照应。”
“这……”陆余年拉了一个长音说:“江本这说的什么话,你们此去牛头寨……”
听他的语气,还想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圆滑一点,但陆江本可没心情听他的话,很简洁的打断他说:“我在外闯荡过,这个事七叔就不用解释了。”
陆晚星听他的话,也能猜到现在陆余年的脸色一定不好看,陆江本这么不给他面子,对他这么硬气,在槐树坡他算是头一个了。可眼下正需要陆江本的时候,陆余年是不会发作的。
牛车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阵风吹过陆晚星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