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沙华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她在这一片地方来回张望着,然而眼前除了白色,就只剩下白色。
走了小片刻,沙华忽的停下脚步,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在这里,又在做什么?
倏然,在她眼前掠过一丝猩红的颜色,这颜色让她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和满地的残尸,心中涌起一抹惶恐。
这个地方……是北岄?
还不等沙华回神,身边便跑过了身着重甲的各色士兵,他们面目狰狞,每一双眼眸之中都含着浓烈的恨意。
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但沙华却能感受到他们愤怒的情绪,她缓缓转身,看着那些士兵穿过她的身影朝那边一个身着斗篷的人而去。
那个人……是谁?
士兵才刚刚靠近他,便在距离其一米远处莫名被掀到空中,随即重重落地,有好些个士兵全被自己的兵器一枪穿头。
猛地喷洒而出的鲜红血液让沙华心中一震,余光却瞥见那斗篷人嘴角勾着的那抹邪笑,随即,他好似说了什么,沙华却没能听清。
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斗篷人迈去,沙华在那人群之中还看见了上百只妖兽,它们皆是朝着斗篷人怒吼出声,其中,竟然还有翼狼的身影!
翼狼群,不是只守护在灵匀山上的么?怎么会出现在北岄?看这样子,和那斗篷人似是有很大的仇恨不成?
思及此,沙华的脚步渐渐加快,然而,却怎么样都跑不近与那斗篷人的距离,就连周遭的声音也完全听不见。
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伸手便想要抓住从她身边跑过的士兵,然,她的手竟然从那士兵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到底是她没有实体,还是那些人并非真实?
“丫头,快醒醒。”
一道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还不等她想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身边的情景便一下子消失,随机而来的便是满身疲惫。
累到……就连眼皮都不想要睁开的地步……
她为什么会看到这样惨烈厮杀的场景?她明明不是在……她明明?她明明……是在做什么来着?
一张稚嫩的脸倏地从脑海之中闪过,而在下一秒,又变得鲜血淋漓。
他是……贝江如?
沙华极力撑开下垂的眼皮,从眼眸的缝隙之中看了一眼四周再次变回白茫茫一片的背景,脑海之中似是想到什么,却再也支撑不住那铺天盖地的疲惫,沉沉睡去。
在她睡着之后,这片地方便出现了点点金色的光点,它们逐渐汇聚成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男人抿着唇角,好似在对刚才的情景而感到头疼。
若他家丫头方才看见的真是人界的未来……希望寒小子不会发飙吧。
犹记得上一次,某些因他家丫头而起的事情不小心殃及池鱼后,寒小子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时就连他的身份也不管不顾。
不过也罢,迭缓步走到缩卷起来的沙华面前,用手拨动她耳边的青丝,呢喃道:“丫头,这一回,你又怎么了?”
说着,他额头抵上她饱满的前额,窥探着她心中的想法。
好半晌,迭缓缓退开,吻了吻她的眉心,心疼道:“对不起丫头……”
这一声道歉,是为了自己擅作主张让沙华陷入这等心境的愧疚,同时也是因为他并不能帮助她度过这一道她命数中的坎。
他只能说……
“丫头,相信你自己的心,他们有没有骗你,有没有将你当做玩乐的源头,你心中自有定数,不是么?”
“这样胡思乱想的你,可不像是最初那个……被我创造出来的你啊——”迭在沙华耳边喃喃自语,若是可以,他还真的希望沙华能够听见他最后这一句话语。
丫头,他的丫头,他毕生当做女儿疼的丫头,又怎么会被这样小小的挫折打败?不过如今她既然选择沉睡,那么就让他来好好引导她的心吧。
迭抱着沙华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待沙华再次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便是……翎翊的脸?那一双紫色的瞳孔熠熠生辉,他双手支着下巴,尾巴左摇右摆,一副非常欢快的模样。
“小翊……?”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她的声音,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沙哑?
然而让她更加疑惑的,却是眼前的翎翊,那一副少年的模样,摆出那想要求抚摸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而她的脑袋之中一片空白,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一般……
翎翊在看见沙华睁开眼时,双眼猛地一亮,又在听见她那沙哑的嗓音时,连忙跑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花花,慢点喝,别着急。”翎翊一边喂着坐起的沙华喝水,一边顺着拍她的背部,那关心的模样让沙华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在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后,沙华便抬手,抹了一指尖的泪水,抬眸看向翎翊,只见后者表情有些焦急。
“花花,花花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翎翊抹去沙华眼角不断滑落的晶莹泪珠,心疼道:“花花,你这副样子若是让公子看见了,可要让他心疼上好一会儿了。”
沙华抿着唇瓣,任由翎翊在自己脸上擦眼泪,那一双眼睛却是莫名看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灵匀之地,是灵匀山,是醉戈府,也是她和姐姐的彼岸苑……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突兀涌起一股莫名怀念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却让她本就空白的脑袋更加迷茫,左胸腔中的心中隐隐泛着一丝疼意,却不知是为何而疼。
“小翊……”沙华伸手拉住脸上翎翊的手掌,一双眼眸怔怔的注视着后者,“小翊……”
“花花,我在呢。”翎翊有些奇怪,怎么今日的花花一苏醒,便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明明就近在眼前,怎么却让他感受到无比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