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琛定定的看着她,时间在海风的喧嚣里过去了半分钟。
然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沙沙的音调有些淡,“哄你到这个程度,已经花费了我不少的心力,我不想因为旁人的事情,再让我们的关系打回原形。”
墨时琛将她揽入了怀中,在她耳畔低低的道,“我知道他们伤害过你,你也不喜欢他们,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不会再过来,也不会再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很抱歉,你再忍这几天,好不好?”
她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怀里,既没动,也没表示什么。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薏,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是纯粹的善或者纯粹的恶,比如千蕊的父亲,他自私,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伤害别人,也懦弱,他明知道自己女儿做的是错的,但无力纠正她,所以充当了帮凶的角色,但是……”
男人扣在她腰上的手愈发的用力了,“我最开始醒来的时候,他们对我很好,我不记得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父亲了,但是千蕊的爸爸,从我醒来开始,他对我几乎就是无所保留,我醒来后,一个月没法下床,两三个月做不了什么事,你来江城的时候,我才算是恢复了身体,第一次出海,这段时间里,我给不了他们任何的帮助,还是给累赘,他们要赚钱给我找医生,想方设法的给我补充营养,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又要抽时间赶回来给我做一日三餐……”
“他是一个自私的老人,懦弱到没有原则的父亲,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直接抹杀掉他们曾经倾尽全力对我的照顾,我曾经的的确确感受到的亲情,跟接受过的爱情,他死了,有他自己的责任,有千蕊的责任,也有我的责任。”
“你说得对,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要抛开这些沉重的心情,因为我对他们的负疚跟感情会伤害你,会危及我们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我不能,但我会累。”
他本不打算表现出来,这些隐晦复杂的心事,只是温薏到底还是太敏锐,或者说,她爱他太长的时间,对他的情绪有着几乎条件反射的敏感。
这样拥抱的姿势,温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她第一次觉得,他将他惯于携带的miànjù摘了下来。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清晰而有力的心跳。
等他说完后,温薏从男人的怀里抬起了头,手拽着他胸前的衬衫将他的头拉低到自己的跟前,唇贴上了他的薄唇。
她只亲了一下,没深入,而且在男人要无条件反客为主的时候就分开了。
“你倒出点郁闷的心事,会不会觉得舒服多了?”
墨时琛凝眸审视着她,似乎在研究她的情绪。
“我本来觉得你这人吧,深藏不露特别可耻,原来其实也有憋得要憋坏了的时候,”她毫不留情的嗤笑他,“自己非要憋着,还要脑补别人不理解你,你自己说你无聊不无聊。”
“……”
他低眸静默无言的看着她,看着她被海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有些想笑,心头又软了不少,那些堆积在心头的阴霾尘埃,也仿佛被这海风吹散吹轻了。
温薏看着他舒展开的眉眼,又再度吻了上去。
这次,墨时琛没犹豫的扣着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吻结束后,他贴着她的唇哑声道,“晚上睡我房间,不,待会儿回酒店的时候你直接去洗澡,我去把你的行李提到我房间去。”
“那不行,我嫂子怎么办,总不能扔下她一个人。”
男人淡淡却不容置喙的下了定论,“我的女人就该跟我睡,谁的女人谁管。”
温薏,“……”
…………
温薏很饿,加上这间餐馆的味道的确朴实美味,她足足吃了两小碗的米饭,饭后两人驱车回了酒店,墨时琛半哄半强硬的把女人带回了他自己定的总统套房。
等把她关进浴室听到花洒里的水声,他才又重新下楼,去叶斯然那里拿行李。
叶斯然被门铃吵醒,已然不悦,知道墨时琛的来意时,顿时……
“什么?”
???
墨时琛耐着性子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她跟我睡。”
叶斯然瞪大眼睛,“为什么?”
“温少夫人,”男人说,“你跟你老公睡的时候,有人问过为什么?”
“……”
“可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她跟天王老子来的也得跟我睡。”
“……可我一个人睡酒店会害怕的。”
墨时琛不为所动,温薏的行李箱还没开,他拎起来就可以走人了,只扔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是你老公的事情。”
“!!!”
他还在巴黎呢!
叶斯然很愤怒,但愤怒无能为力,她真没想到她这个小姑子平常看上去矜持得冷淡,竟然也会干出了男人丢下伴儿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嘲笑她是夫控,她是夫控她还扔下老公陪不远万里陪她来江城呢,到底谁是夫控!
天坑!
………………
温薏洗完澡后就爬上床睡下了,她实在太困,困到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墨时琛争执她该陪他还是陪叶斯然,被他强制性的捉上来后,她也就顺势睡下了。
墨时琛在客厅把温薏的行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去阳台打diànhuà给这边的手下确认李父后事的流程,再交代这边的人给李千蕊安排合适且能长期发展的工作,以及他承诺的要给她购置的三居室。
后天下葬。
他思忖了下,又打给康丁,让他定好后天晚上的机票,打算等后事结束后,他就直接带温薏回巴黎,那么离开之前,他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处理妥善。
天已经黑了。
墨时琛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神色淹没在黑暗里,远眺着根本看清楚的海面。
这片海是他所熟悉的,连着空气闻起来都是他熟悉的味道,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远比巴黎长了数倍,曾以为会待上一辈子。
以后大约都不会再来了,他平静的想,然后转身回了主卧。
床上的女人侧身而躺,他走过去,屈膝上了床,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