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薏蹙眉,屏了下呼吸,侧首看了眼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能轻点吗?”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怔,还是在下一秒松了力道,然后收回自己的手,垂落回身侧,一双暗色的眸深深盯着她,语气疲乏而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是从来清清楚楚吗?”
男人的身躯似乎站得更直了一点,显得更挺拔,也更冷峻了,“你想我从此不再管她的死活?”
温薏没说话,笑着别过了脸。
墨时琛看着她寡凉的侧脸,语调不变的又问了一句,“我现在也不能去看她一眼,否则就是错上加错,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是么?”
原谅两个字,不知道是她的错觉,他似乎咬出了一种嘲弄的味道。
“温薏,”他的情绪沉淀而冷静了下来,晦暗的复杂也尽数褪去,静静深深的像是一团墨,“这次为了迁就你而欺骗你,是我不对,事实上,我就是不可能摒弃一切无条件的迁就一个女人,她爸死了,她也已经受尽折磨,如此也不能消你心头只恨,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你仍然不肯,如果非得她也死了,或者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也不管不顾才能满足你——恕我做不到。”
墨时琛顿了片刻,他偏头看了眼别墅里面的方向,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天冷,aleb,送你的温xiǎojiě回去。”
说罢,他也不再看温薏一眼,转身离开。
两米之后,他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响起,“既然我们对彼此的容忍跟妥协都已经消磨殆尽,那也算是分开的最佳时机了。”
墨时琛身形顿住,由远处看,透着几分紧绷的僵硬。
但温薏说完这句话后终于站直了身体不再靠在车身上,而是拉开了车门,朝aleb说了一句开车,就直接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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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b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他,只抬头看了眼,便迅速的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了。
迈巴赫倒车,离开。
温薏目不斜视,男人也不曾回头。
……………………
车里。
aleb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后面坐着的温薏。
温薏抬头,“有话想说,就说吧。”
aleb迟疑几秒,还是低低的出声,“刚才可能是墨大公子听说李千蕊自杀了……情绪不在状态,温xiǎojiě,您在这种情况下不让墨公子去看她,只会便宜了那个女人。”
温薏支着自己的脑袋,闭眼笑,“你觉得她,真想死吗?”
“她知道墨公子会过去……”
温薏淡淡的道,“真正想死的人,怎么可能挑选在那个时候呢。”
“可墨公子并不知道……”
“他只是不愿意知道,或者即便知道了也仍然割舍不下,我跟他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以为他是个情深义重的男人么,不是的,他比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薄情寡义,能割舍的他早就割舍了,割舍不下的,都是他心里的人。”
aleb怔然,无言。
一个没他活不下去,一个割舍不下,他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段时间内把关系清理干净的。
…………
李千蕊被送到了医院急救,输血。
她将割脉的血管浸泡在热水里,造成大面积的失血,但好在时间不长,所以不严重,病房里,面色更失血色的女人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墨时琛站在一侧静默凉淡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将手抄入西裤的裤兜,长腿迈着步子走出病房。
病房外,负责照顾李千蕊的妇人正不安的等待着,见男人出来,肩膀缩了缩,“墨先生。”
墨时琛带shàngmén,俊脸冷峻寒凉,波澜不惊的发问,“我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就……就是那位xiǎojiě,开着您的车过来的,后来我发现不是您,想拦她……但没能拦住,后来她跟李xiǎojiě说了几句话,可能是话说的重了,李xiǎojiě一时间想不开……就……”
墨时琛低头,“她说了什么?”
妇rénmiàn露为难之色。
他皱眉,“说。”
妇人简单的将她们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她年纪大,只能记个大概,以及印象深的,说最后一句时低着脑袋没敢看她,“后来李xiǎojiě说……如果以后都见不到您她会活不下去,您太太就说……活不下去就不要活了。”
墨时琛面无表情,既不见怒意,也没有什么动容,只是轻眯起了眼,敛住了眸底的内容。
半响后他才淡淡的道,“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在这儿照看着。”
妇人应了,等男人转身要走时,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的问了一句,“那先生……如果待会儿李xiǎojiě醒来了……要不要给您打diànhuà?”
“我忙完了会打给你。”
“哎,好的。”
…………
墨时琛开车回去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在回想温薏说的最后一句话——
容忍?妥协?
从头到尾难道不是他一直在耐着性子追着她哄着她,哪怕上次因为千蕊被拐卖的事情说了她两句,也是他连续shàngmén一个礼拜哄回来的?
她对他容忍妥协?
诸多复杂的情绪如一团乱麻缠绕心间,让他前所未有的烦闷暴躁。
他阴着脸,一脚踩下油门,将车速提到极致。
墨时琛回到别墅,苏妈妈告诉他太太在书房里。
他连一句回话都没有,长腿径直上了楼,门也没敲抬手就将她书房的门一把推开。
书房里没开灯,女人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她跟前摆着打开的笔记本,屏幕的光反照在她的脸上,她手指正在键盘上逐字敲打着,凝神思考的模样,看上去很专注。
她cízhí在家后,就很少有用到笔记本的时候,看diànyǐng去装修好了的家庭影院,看书看实体书,除了偶尔查资料才开笔记本。
现在,他不用走过去看,甚至连猜都不用猜,他就知道,这女人是在拟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