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玄虚渊镇压着许多为祸过人间的妖魔,槐絮已然将妖界尽数游历,独独只剩下这个地方不曾好好看过。
“你已经在妖界待了许久了,为何还不出去?”梁晋沉眸,她不走也就罢了,还非非拽着他,也不让他走。“你之前不是非常在意帝钟的吗?恨不得时时盯在帝钟旁边。”
梁晋之前是想将她困在妖界,不再让她接触陆威风,可事到如今,她一点反抗都没有,甚至有些要一直赖在妖界的意思,这反而让梁晋万分不安。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梁晋总觉得自己从始至终就被这个女人耍了。
梁晋低头看了眼他二人手腕上纠缠的妖刺。这本是他当初为了要挟槐絮跟他一起回妖界,而下的禁制,现在倒成了槐絮用神力灌注的荆棘。槐絮估摸着也是觉得再拦不住他了,这才有样学样,势要用荆棘妖刺将梁晋绊住。
“天机不可泄露,妖王大人你且再等等,再等个十天半月,我便放了你。”槐絮面无表情,只淡然凝视着面前的玄虚渊。
渊中妖气盘桓,纠葛厮打,偶尔互相吞噬。恶妖被镇压许久,心中多少带些怨气,若是现在不小心将他们放出,恐会生出大乱子。这些妖魔一出来,充当其冲的,必然就是找将他们关押在此处的梁晋算账。
“你们这些仙神,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梁晋别过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万分明白,槐絮要他等的那‘十天半个月’是万万不能等的。
梁晋手心暗自凝气,想要挣脱槐絮的灵力。
槐絮一下子便感觉到了梁晋的小九九。“妖王大人,我劝你还是乖乖站在这里,不要打挣脱荆棘的主意。你知道的,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我们这妖界,降雪神女您应该已经都观赏完了,您究竟还舍不得些什么呢?”梁晋并不卸下手心力量,只皱眉问她道。
姑奶奶啊,姑奶奶,您就赶紧离开吧!
“不是还有这玄虚渊么。”槐絮见梁晋并没有卸下妖力的意思,周身也顿然紧绷了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不肯放人,一个不肯打消挣脱的念头,势必是要一战的。只是这战……槐絮并不想跟梁晋开。
他们对这三界之门该不该封锁的意见虽然相左,但槐絮看得出来,梁晋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相反,他有自己的胸襟和气度,也有自己的雄心与壮志,是个能将妖界治理好的君王。
时至于今日,槐絮已经不想杀他了。
所以,槐絮选择破坏玄虚渊的封印,将里面的妖魔尽数放出,自己则与梁晋一起与那些恶妖相斗,战个七天七夜,绊住梁晋的脚步,让他出不了妖界。
槐絮抬手结印,在半空结出神符,唤出神器降雪神剑。
霎时,妖界落雪,冰封蛮荒,神剑从天而降,如风刃般刺进玄虚渊封印的阵眼之中。
一道刺眼白光乍现,降雪神剑利刃震荡,被这封妖之阵融下一点缺口。
梁晋震惊。“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究竟是怎样重要的事情,能让槐絮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将他拖住?
降雪神剑忽而拔出,飞跃方圆十里,落下巨大光罩,阻隔着此处与外界的接触。
玄虚渊封印震破,万千黑气从渊中飞出,霎时将梁晋与槐絮包裹。光罩之中,俨然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斗兽场。
梁晋看了眼他们二人手腕上纠缠着的荆棘。槐絮明明可以解开神力,离开玄虚渊,只将他一人留在这里与妖魔争斗,可为何她却没有这么做?她反而还留了下来,似乎是要跟他一起重新镇压妖魔?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乖乖留在妖界吗?”槐絮沉眸。“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能够重新将这些妖魔封印,你要是敢中途跑了,那我便也撒手不干了,只让这些恶妖重返人间,制造炼狱吧。”
槐絮将降雪神剑唤回,紧攒于手心,而后便解开了自己与梁晋手腕上的荆棘禁制。
恶妖从渊底涌出,二人眼前便只剩黑乎乎一片。
梁晋轻叹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迎战。降雪神女啊,降雪神女,你们这些仙神可当真是好手段!
“威风小侄,前路究竟有何种危机,需得你自己去探个清楚了。你梁叔叔我,怕是捞不了你了。”
身处京都的陆威风放出灵蝶寻找梁晋,灵蝶却一脑袋撞上了妖界玄虚渊附近的光罩,奄奄化为金粉,消失无踪。
可怜陆威风在京都等了许久灵蝶的消息……
段庭之到京都之后,便上书朝廷,朝廷下旨,让他们明日便入宫觐见。稀奇的是,圣旨之中,道明了要让所有随行的人员都入宫。段庭之无奈,只能立即找到邱凛凛与陆威风,跟他们商量明日入宫一事。
众人都心事重重,唯有赵甘塘没什么心理负担,他看见京都街路上稀奇的小吃儿甚多,便准备出客栈去找些好吃的,而后都买给邱凛凛尝尝。
赵甘塘大步来到一专卖梅花糕点的小摊前,见那嫣红糕点精致,便立即买下了一些。
一旁又有卖铜镜的小摊,那铜镜边缘的雕刻技术甚好,浮雕款款,亮如星辰,赵甘塘在别处都未见过这样用心打磨的铜镜,他便也想挑下一只,带给邱凛凛。
赵甘塘细心挑选,且从众多铜镜之中挑出一只边缘绣着鸢尾花的,他将其小心拿了起来,仔细打量。那铜镜之中却映出一个鬼祟的身影。
那人就站在离赵甘塘不远处的糕点小摊,且一直紧盯着他。赵甘塘顿悟自己是被人跟踪了。
他刚来京都,还没来得及招惹旁人,怎就被人盯上了?
赵甘塘心里浮现出些不好的预感。他放下铜镜,立即转身,快步回到了客栈。此时段庭之已然跟陆威风与邱凛凛交代好了明日进宫要遵守哪些礼仪,且正从他二人房中出来。
赵甘塘见到段庭之,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赵甘塘跑到段庭之身前,大口喘着粗气。“段司部,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段庭之闻言微愣,说实话,从他刚进京都的那一刻,他就总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看着他,现在连赵甘塘也有了这种感觉,难道他们真的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