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阙身体千疮百孔,忽而一道殷红的血丝自嘴角滑出。?安辙亦有损伤,脸色白了一白。
我连忙奔过去,搂住东阙下坠的身体,惊道:“你怎么样了!?”
东阙冷冷淡淡地拂开了我,转手给了我一耳光。我愣在原地。
安辙步步紧逼,笑得云淡风轻:“凤家小寻,你这般紧张他,你可知他是谁?他千方百计接近你有何目的?他手里的七音绝,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愣愣地望着东阙。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容颜和表情。他低低沉沉道:“凤以寻,我原以为你聪明,却不料无知到如此境地。竟将慕罹亲手送到他的手上,”他侧头,看着木屋门口的无声小童,“若是我徒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三口所欠我的一切,我必然会讨回来。”
我抚着脸,笑:“东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是我不接受这个人的药,慕罹也早已经——”
“七音绝,如今我还给你。”他将一架古老的琴,放到我面前,道,“这本是我魔界之物,今日后你我各不相欠,他日我定亲手再将七音绝抢回来。”
“你……是魔族……”
“你双亲没告诉你么,东极出过一个堕仙。”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因为这一场架,东阙彻底激发了他身上的魔气,从此与仙界无缘。而安辙苦心这么做的目的,便是想要东阙与生俱来所拥有的上古魔力。
“可我们……是朋友……”
“现今开始,便不是了。”
他将我龙神半枚元丹吐出,身体遭反噬更加严重却强撑着,把元丹还给了我。什么都物归原主了,但东阙却离我越来越远。
年少时,仅有的三个人,一个绯艳的竹马,一个风流的兄长,一个淡泊的朋友。
如今,都没有了。
“这七音绝有点儿意思,会留下一段弹琴者的记忆,以便被下一位弹琴者所知晓。”安辙笑眯眯道,“凤家小寻,你可看看,东阙留下了一段怎样的记忆?”
我怔愣了一下,垂眼看着古老的琴弦。无所动作。
安辙又道:“你可知,他想杀了你。”
话音儿一落,东阙魔性大发,冲上去跟安辙再度缠打在了一起。四周风声鹤唳,煞气漫天。锐利的气流时不时从我身旁穿过,截断了我的发划破了我的皮肤。
后来不知是谁,撤下一道屏障来将我保护着,隔绝着。
入鼻,满满都是东阙的身息。
我颤着手指,终是抚上了琴弦。弹不响这七音绝,却触得到那弦上的记忆。
东阙帮我重回梦境,弹琴时留下的记忆。
那日桃花树下,长桌古琴,黑衣人影温和柔美,素指弹琴。琴声嘈嘈切切,将我混沌引入梦中。
那琴上的记忆流入我的指尖,灌入我的脑海里。那早已破碎的梦境便在脑海清晰地重新回放着…….
梦里的每一个人都那样陌生,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
每一次险境,都蕴藏着一份矛盾的心情,那天边的云都被烧成了红色,即将魔焰四起……
再往前追溯,日日夜夜的思念与仇恨,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原来是恨我的。
我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他与人厮杀,魔族四起。红衣少女在他眼前生生被一剑穿身,他就此成为堕仙……
而杀那少女和与他打得天昏地暗的人……我手指倏地一颤,瑟缩回来。再也不敢碰这样歪邪的东西。
竟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