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非明珲

小香说,她并不很清楚青眉每月不在的三日里到底是去哪儿,但她可以肯定青眉是去上香了,因为每次回来,青眉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香火,这两个字无疑愈发巩固了阴十七脑海里本就有疑的三藏寺。

又问了青眉平日里是否有什么异样,小香说不出来。

阴十七只好换个问法,问了小香一些关于青眉的日常。

出万娇楼后,阴十七一直在想问题,叶子落也没打扰她。

只是跟在她左右,她转哪儿,他便转哪儿,她停了,他便也停了。

因着天色渐黑,民舍里的痕迹不如白日里好看个精准清楚,阴十七决定先回莲花客栈。

走回莲花客栈时,她却停在了客栈门口,看着客栈里柜台处,好似看的不是一个地方,只是虚虚地透过那里,在看着另一个地方。

叶子落没有动,连店小二见状出来打招呼,他也阻止了店小二会惊扰到阴十七的叫唤。

店小二也识趣,将叫唤声改为在叶子落耳里低语:

“叶公子,阴公子这是怎么了?”

叶子落摇头,他哪里知道?

店小二见叶子落摇头,有点诧异,不过也没再多嘴,将抹巾自肩上拿在手里,他走回客栈大堂,开始东抹抹西擦擦,嘀咕着:

“奇怪!怎么人人都那么奇怪?老板娘奇怪,杨哥奇怪,现在连好不容易能不退客的客人也奇奇怪怪起来……”

“你说谁奇怪?”

阴十七的问话突然在店小二身后响起。

店小二喝一声直起半弯着的腰,一脸见鬼的表情,满眼的惊自客栈大门口移回阴十七身上,又自阴十七身上移到客栈大门口:

“你你你……”

怎么跑得那么快?

还没脚步声跟个鬼似的?

没敢说,店小二心里被吓得忿忿,可没敢将心里的质问倒出来,终究是客人,他可不能得罪了。

不过不能得罪,可到底被吓得不轻,店小二还是轻哼了一声。

阴十七知道吓着了店小二,也不理会他的哼声,只再追问了一遍刚才她问的问题。

店小二再次弯腰在桌上抹起来,不情不愿道:

“客栈里空荡荡的,除了两位公子,也就那么四个人,还能有谁?”

阴十七其实是听到了,她耳力极好,怎么会没听到店小二之前说奇怪的人除了她,也就是徐莲花、徐杨姐弟俩,可到底她想确认一下。

她没再作声,叶子落倒是问了一遍:

“你是说老板娘和徐杨兄弟?”

店小二早没了气,不过是被吓了一跳,也是仗着阴十七人好,他方敢这般撒脾气,再者也是被这阵子的倒霉给晦气得脾气越发暴燥了。

一泄下来,店小二便觉得自已实不该这般拿乔给阴十七脸色看,偷瞄了一眼,见阴十七也没生气,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他看向等他回话的叶子落:

“叶公子,这客栈里发生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老板娘的心情自然不好,杨哥的心情不好,小的也能理解,可这件事奇怪啊……”

阴十七本陷在自已的思绪中,听到店小二这样说时,耳朵尖部动了两下,她突然阻止了店小二想说下去的话:

“小二,你能帮我跑下腿么?”

店小二突然被打断话,还有点茫然,随即又因着刚才对阴十七的失态,他心下有亏,赶紧应道:

“能能能!没问题!”

叶子落是会身手的人,耳力也不差,虽没阴十七超强的耳力听得清楚,但也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且脚步声便停在连着大堂与后院过道之间的小侧门边后,看来是在偷听店小二到底想说什么。

而阴十七及时打断店小二的话,不过是不想店小二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阴十七道:“那便请小二哥帮我到外面买些香烛纸钱的。”

店小二有点愣:“阴公子买这些要做什么?”

阴十七抿唇:“突然想起来,自林涯死后,我尚未给他烧过纸钱。”

店小二还是不明白,不过他没再追问,应了声好,便一溜烟跑出客栈,还不忘让叶子落替他跟徐莲花说一声,他不是偷懒,他是替阴公子跑腿去了。

叶子落点了点头,心说大概不用说了。

他刚点完头,目送着店小二跑出客栈大门,阴十七却快步走近了他,对叶子落道:

“糟了!子落,我忘了给小二钱了!”

叶子落这会的表情就跟刚才的店小二一样,有点怔,不过也只是一瞬,又背对着小侧门,门边后的人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脸。

那点怔,阴十七看得清楚,她同样背对着小侧门,再一个眼神儿示意,叶子落怔过便看懂了:

“那我给小二给点碎银去!”

叶子落也跑出莲花客栈后,阴十七没有去看小侧门,只转了个身,直接往楼梯道走。

上了二楼,她没有再去林涯生前所住的客房,而是走回了自已正住着的客房。

进门,关门,却没落闩。

她走向客房里唯一的窗台。

窗台还是那个窗台,与六年前的一模一样。

徐莲花因着客栈生意一直不愠不火,从未对老旧的客栈进行修整。

那半个脚印早不在了,她只听过姜大朋、姜生他们说了大概的位置。

她的指尖落在窗台窗棂上,一直往下,最后停在窗棂最下边沿中间段,这里就是那半个脚印的位置。

假设当年高小原是真的在这个客房被逼得不得不跑窗,他不会水,能逼他到这个程度的,那威胁绝对不小,应当是危及他的性命或危及他最在乎的人。

那个时候在莲花客栈,高小原最在乎的人无非就是徐欢。

现今再静下心来细思,她发现她一直忽略了一个人——徐明珲!

可徐明珲没有作案动机,徐欢喜欢的人一直是他,取得所有人支持的人也是他,最后娶得徐欢的人也是他。

他可能会对高小原心存芥蒂,却没到那种非取对方性命不可的地步。

反过来说,倒是有这个可能。

因为只要让徐明珲消失,高小原无疑更有机会得到徐欢。

可到了最后,却是徐明珲与徐欢有情人终成眷属,高小原失踪生死不知。

还有王音,这个女子在当年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那诡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王音制造出这样的诡笑声是她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

那时候,高小原已然失踪,可徐莲花却信誓旦旦说,没有记错,确实听到的是高小原混合着王音声线,两人合二为一的诡笑声。

假设当年高小原没有失踪,也没有死,不过是躲了起来,与王音合起伙来吓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或者说,他与王音两人的目的是什么?

假设当年高小原真的失踪,那王音的诡笑声便不可能出现高小原的声音,也就是说……徐莲花在说谎!

阴十七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下的河面上。

可倨她的认真观察,徐莲花应当没有诡笑声这一事上说谎。

这一点,她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三起服毒死亡案件与杨立聪溺亡案息息相关,而杨立聪溺亡案,她深深觉得,也必与六年前的两起失踪案息息相关,只是那个相关的点在哪儿,她还无法十分确定。

她还需要再找些线索,再得到一些相关的指引,才能做出最后的确定。

而客栈人的某些人,无疑是这些相关指引的关健。

这时门扉响了起来,有人敲门。

阴十七没有动,依旧背着身看着窗下的河面:

“进来,门没闩。”

徐莲花进来了,她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沉默着将手中的热茶换了客房桌上冷了的茶:

“那河……有什么好看的……”

阴十七道:“嗯,是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在看……要是人掉下去,且那人不会水,也无人救,那人还有生的机会么?”

徐莲花在桌边坐了下来:“阴兄弟是在说高小原?”

阴十七回头:“老板娘怎么知道我是在说高小原?”

徐莲花一惊,才发觉自已说漏嘴,她有点紧张,紧张得不敢去对上阴十七紧紧钉在她侧脸的目光:

“我不知道……我只是……”

阴十七接道:“随便说说?还是随便猜猜?”

徐莲花站了起来:“阴兄弟整日都在外面跑,一定累了,还是歇会吧!我不打扰了!”

就像是一溜突然自山上滚落的小石头,急促且心慌,徐莲花边说边往门口走。

阴十七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徐莲花,冷声道:

“起先是为了莲花客栈,后来也是为了莲花客栈,现在更是为了莲花客栈!难道在老板娘眼里,人命!那么多条人命!都比不过这一间老旧的破客栈么!”

徐莲花身形因阴十七的话而被定在门前,提起的右脚怎么也跨不过到门槛外,她沉默着。

片刻后,徐莲花慢慢将右脚伸了回来,再次将门关上,落闩,转身看向阴十七:

“这不是一间老旧的破客栈!这是文园唯一留给我的莲花客栈!这里有我们的回忆,所有美好的回忆!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声音平平,没有起伏,好像徐莲花要表达的情感不过是众多感情中最平淡的那一种。

可那明明该是最激烈的,最难忘的,最刻骨铭心的。

阴十七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明珲除了这一间客栈,还许了你什么好处?”

徐莲花冷漠道:“这不关你的事!”

没有否认,承认了。

阴十七有点意外:“还有,文园可不仅留了一间客栈给你,他还留了一个儿子给你,你做了这么多事,虽然是为了这间莲花客栈,可当文园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你觉得他也会认同你这个做法么?”

徐莲花冷笑:“你想套我的话?即便我不否认一直在暗中帮我的人是徐明珲没错,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当初是我一手促成了他与徐欢的姻缘,他感激我,他报答我,那都是应该的!”

阴十七没有即刻说些什么,她想着徐莲花说到徐明珲时,果然没有说“徐知县”,而是跟她一样说“徐明珲”,她特意的引导,徐莲花很自然地顺口了。

当然这也不是仅仅的顺口,这应该是一个习惯。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称呼,是一种长久的习惯。

徐莲花与徐明珲认识这么久了,互相的称呼早就形成了习惯,并非她一个临时起意的引导便能轻易改变的。

也就是说,徐莲花私底下都是以名直呼徐明珲这位知县大人的。

没有尊,没有敬,只是直呼其名。

不可能只是因为曾有过的恩情,更不可能因着报恩而形成的习惯。

连名带姓,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称呼。

难道两人有过节?

倘若真有,那又会是什么?

还有,徐莲花与徐明珲显然并不是单纯的互报恩情的关系,更不像一种简单互利的合作关系,而像是第三种关系——牵制,一种互相牵制的关系!

阴十七突然问:“为什么要逼死高小原?”

徐莲花反应激烈:“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阴十七终于将整个身子转正过来,她正面看着离她十数步远的徐莲花,冷声质问:

“没有?难道见死不救不是杀人么!你以为为什么揭北县会接连发生三起服毒死亡案件,那就是因为姚君、逍遥子、林涯他们犯下与你同样的罪!他们害怕过、慌恐过、挣扎过,最后死在熬不过自已的良心谴责,所以配合着凶手,他们是被逼的,却也是自愿地结束了自已的性命!

他们反省过,他们有罪恶感,在短短的一年里,最后死在自已的手上!你呢?六年来,你又是怎么过来的?眼睁睁地看着徐明珲逼死了高小原,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去阻止?当时的你,难道就连一点点慈悲心都没有?”

徐莲花睁大了双眼,随之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都是徐明珲做的?你怎么知道是徐明珲逼的高小原跳窗?”

阴十七摇头:“我不知道。”

她只是假设,并未下定论。

刚才是,现在也是。

徐莲花这样迫不及待地肯定了她的假设,反而证实了并非是徐明珲逼的高小原,阴十七叹道:

“看来不是徐明珲……可除了徐明珲,还会有谁?”

→_→谢谢夜下幻想的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血谁的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庇护第二百零一章 说叶良第三章 探王府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十殒第七十一章 尖且利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假死第三百二十一章 父警醒第三百零四章 底下井第十五章 妄言逼第一百零一章 胭粉字第一百章 诡敲门第二百三十四章 共进膳第二百三十一章 找到了第二百一十章 四人行第二百一十九章 赵木工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堪往第二百七十四章 往卫府第二百零七章 自杀案第三百章 色上刀第二百一十六章 竟断袖第三百六十四章 回不去第六十五章 至关痣第一百五十四章 布卷发第二百三十七章 问寺庙第五章 遇捕头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夜谈第四十三章 借刀人第二十九章 他是谁第二百三十七章 问寺庙第二百零一章 说叶良第六十三章 由来说第一百七十九章 缚灵阵第一百七十二章 撒网尽第二百七十四章 往卫府第二十八章 厉害主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线间第八十二章 礼与义第三百零二章 寻木屋第二百三十九章 抓软肘第三章 探王府第二百六十八章 俩心病第一百九十七章 叛因子第二百零六章 中毒男第一百四十章 临言惑第二百一十章 四人行第三百六十四章 回不去第二百八十一章 现血点第七十一章 尖且利第四十九章 非偶然第七十章 夜同榻(天涯芳草树赏+)第三百三十一章 他阻的第二百零九章 平切口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阴骄第六十三章 由来说第三百六十四章 回不去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布卷第三百二十二章 被勒绳第二百一十八章 纷退房第三百四十九章 火烧起第一百二十八章 迷途羊第四十五章 守株待第四章 启亡语第二百零八章 另两起第九十八章 破逛语第二百零一章 说叶良第三百五十三章 陶婆婆第三百三十章 毒心思第三百一十四章 绿杀人第二百三十四章 共进膳第三百零六章 滴答声第一百六十章 演或谎第五十六章 凹坡地第二章 入衙门第一百零八章 主珠为第十章 隐秘事第一百二十四章 念珑失第二百一十二章 去年日第一百三十五章 原习惯第三百二十四章 没忘她第三百五十四章 往外跑第二百八十八章 无逻辑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堪往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手掌第二百九十六章 让夜陪第九十五章 布遮窗第二百八十八章 无逻辑第十一章 识破谎第三百五十八章 南和巷第三百一十七章 马前卒第二十四章 怜姚氏第三百七十四章 这一夜第一百三十八章 残暴行第二百章 有情郎第七十五章 火炉膛第一百四十六章 臭怪坛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头卫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金珠第一百三十一章 挖珞墓第二百七十六章 想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