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当然不会担心老太太,不过她将赵子澜手臂捣碎,开水还烫了他的脸和重要部位,以老太太对赵家人的维护必定会继续拿着不是当理说,她已可以预见回府之后少不得要一番争论。
“娘,您功夫了得,回去咱必要时候付诸于武力也不是不可的。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出手。”
“你放心,娘最近这段日子身子好了,真个拼起来他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宋氏咬牙切齿道:“可惜你只砸了那鳖孙的手臂,早前娘教你功夫,你偏不好生学,你说你若是有功夫在身上,还怕捶不死那王八蛋?不拆改了他骨头都算他长的结实!”
您这么彪悍真的好吗?
傅萦轻咳了一声才道:“若真闹出了人命只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样的事不划算,我出门时祖母要罚我的跪呢,待会回府说不定还要带累四姐一同去罚跪……”
“跪什么跪,有娘在我看谁敢动你一根指头!她要找咱们晦气,我还要向赵家兴师问罪呢,他们养的什么接班人啊,我呸!”宋氏狠狠地啐了一口:“那样品行的杂碎也能继承家业,我看不出几年赵家也会被败光。”
傅萦知道这会儿宋氏在愤怒之中,不让她骂两句发泄发泄会将人憋坏的,是以只附和着顺着她的意思来说,脑海中开始猜测老太太会有什么动作,自己又可以如何应对。
只是有句话叫做计划不如变化。
傅萦与宋氏的马车回到府门前时天色已经大暗。门前灯笼高挑着照亮了“武略侯府”的烫金大匾,一旁巷子里却看得出停着两三一架马车,马车上插着气死风灯上写了“赵”字。
一瞧见这架势,母女俩就知道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复杂。
小子们上前来摆好了垫脚的木凳,傅萦与宋氏先后下了车。
宋氏便问:“赵家来人了?几时来的?”
下人们并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想起方才赵家来人气势汹汹仿佛讨债一般的嘴脸,还是有些担忧。
门子低声道:“是赵家大老爷和五老爷带着人来了,约莫是晚饭前来的。”
宋氏颔首,与傅萦进了门直往上房去,骂道:“真是做贼喊捉贼。赵博和赵永一起来。不必说都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们来的正好,我还想去赵家找他们问个清楚呢,养出那样的孽障他们做老的难道就不害臊!那种品性的也敢送上门!”
宋氏也不回房更衣,穿着入宫的衣裳拉着傅萦到了上院。
婢女见宋氏来势汹汹面色阴沉。都不敢冲撞。规矩行礼后高声通传。
宋氏也不用下人打起珠帘便进了屋。绕过地当中放置的紫檀底座山水大插屏,穿过落地罩进了侧间。
老太太面沉似水的盘膝坐在临窗放置的罗汉床上,二婶和三婶侍奉在左右。另有两个中年男子带着几个粗壮的丫鬟婆子在对面靠墙放置的圈椅端坐。
见了宋氏进门,赵博站起身:“这不就回来了?我就说皇后娘娘慈恩浩荡,不会不放人出来,姑姑要包庇自己儿媳也不寻一个靠得住的说辞。”
赵博相貌端正,穿了身茶金色的福寿不断纹直裰,说起话时眉目含笑,就连眼角的皱纹中似都夹着笑,只是这样的笑面虎却叫人觉得摸不着根底。
宋氏最烦的就是赵博这样的人,更何况老太太那种性格是出自赵家,赵家能够崛起还要依赖当年傅刚在世时候的走动,可现在呢?赵家人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的掠夺。
宋氏一想到宝贝疙瘩差点就让坏人占了便宜,她心里就比插了刀子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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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还哪里有耐心听赵博胡扯?三两步上前立在赵博面前,在他惊愕的瞪圆眼时抡圆了巴掌拍在放置茶碗的小几上。
那云回纹的黑漆木几裂纹肉眼可见的变长,细足折断,几身歪倒,两碗茶就随着小几的倾倒而落在地上,碎瓷声紧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叫人心惊胆战。
“你这是做什么!”赵氏惊呼,那可是她心爱的黑漆桐木几啊!
“娘,这事儿您横竖别管,我们也用不着你包庇,我到时要问问,这一亩三分地到底是傅家的,还是已经变成赵家的地盘了?怎么赵家男子在傅家内宅可以跟逛自家花园一样?怎么赵家男子就没受过先生教导,还要设计去硬闯女子闺房行窃?这样品性,赵家还当个继承人来培养?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宋氏鄙夷的望着赵博和赵永二人,表哥若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武略侯的庇护就要任人宰割,你们可是错了主意!莫说你现在来了,就是你不来,我也要去你赵家好生说说理!你们的继承人培养出鸡鸣狗盗之辈,还将那样的渣滓放出来走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宋氏这样一番抢白,赵博、赵永二人都气的脸色铁青。
赵永怒道:“你女儿打伤了我儿子,你非但不赔罪,反而来教训起旁人来,武略侯夫人真真是好大的火气!”
“怪了,难道你不知你儿子是在何处被打,又因何被打的?若不是他心存不轨乱闯闺房,我女儿误伤他?她为的全是自保!”宋氏冷笑道:“我回头还要仔细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当时那么巧外院就出了事,为何众人都被引了出去?若是叫我知道有人蓄意做扣子要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好去回皇后娘娘了!”
“便是回皇后娘娘也要讲个理字!”赵博沉声道:“如今你也不必在这里逞凶,到底是澜哥儿废了一直手臂。人不但残了或许还废了,一个大好男儿,那样才华出众却被府上七姑娘害成了这样,我们赵家想得到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经官,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第二,让七小姐嫁给澜哥儿做补偿。”
说到此处,赵博放缓了声音:“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我们赵家也不想将事情做绝。七小姐行凶在先。我们还网开一面不追究,并且迎她过门还是正妻已是仁至义尽。如若不然,这件事必然要闹开来,让天下人看看武略侯的嫡女是如何横行霸道的!”
宋氏被气的差点笑了。
傅萦也是好笑。眼角余光见老太太眉头已经拧了起来。心下略觉得惊讶。面上不动声色的道:“今日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厚颜无耻、倒打一耙了。看来您府上也是家学渊源啊。”
“你!”这话可是将赵家人都骂了。老太太点指着傅萦心里就不畅快。
然而她这会儿也是生赵家的气的。
她一向都帮衬娘家,如今娘家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的伸长手臂来搀和傅家的事。
她可以适当的给赵家一些好处。然不意味着她愿意将傅家的主导权都让出去。
看来赵博和赵永二人早就商议好,要借着这个机会将爵位弄到手。可他们竟没有与她商量,事先也没有与她透露过半句,这就让老太太极为恼火了,更何况还有那六成财产的事。
“要迎七丫头过门,也得先问过我吧?”老太太沉着脸。
众人都看向老太太。
赵博道:“姑母,难道你有异议?”
“我当然有。身为祖母,七丫头的婚事该我来决定的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与谁商量了,这会子就敢贸然提出求娶的事儿来。我告诉你,纵然你说了,七丫头也允了,我老太婆不点头也不成!这里是傅家,难道真个儿要轮到赵家来做主了?你们兄弟的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些!”
老太太能发此言,着实是出乎傅萦的意料。
想不到到了关键时刻,这老太婆还明白了一次。傅萦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老太太是因为舍不得她,她知道她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就是看不得自己落了下乘罢了。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她老人家也算是给她助了个攻。
原本就商议好了的事,如今老太太却是反悔了,赵博与赵永都气的不轻,炮火苗头就转移向了老太太。
“姑姑不该这样出尔反尔,难道澜哥儿不是你相中的人选?这会子人出了事,我们不过是讨回个公道罢了你还不允?”
……
兄弟二人与老太太越吵越凶,越说越过分,傅萦与宋氏完全没有插嘴的份儿,都只是默默的看热闹。
直到赵博一声令下,吩咐身后的粗实婆子:“将七姑娘绑了带走!打残了我们的人,这会儿还想抵赖不成?那澜哥儿如此年轻,要才有才要容貌有容貌,现在竟致残了,往后可该怎么办?你如今必须得去给澜哥儿做媳妇补偿一番!”
粗使婆子听命,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来。
宋氏大怒,双臂一轮掀翻了两人,直将两个婆子摔得哀叫着爬不起来。
“你们当我是死人那!这东盛国也是的,你们这样强抢民女难道就是道理?说要上官府去,咱们就去!难道会怕你不成。”
赵博见宋氏如此蛮力,一怒之下就自己上前来要抓傅萦的手臂:“今日是走也的走,不走也得跟着我走!”
谁知他的大手还没碰上傅萦,傅萦就拔出了“乌涟”,随即一道猩红喷了出来,赵博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不可置信的盯着傅萦颤声道:“你敢用凶器伤人!”
傅萦惊愕不已的看着“不祥之刃”。这东西还真邪门,她才刚只是拔个刀而已,根本没想砍人啊。可是刀刃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加上赵博那倒霉蛋自己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