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马车中珍玉和梳云二人惊呼,急忙抱傅萦的腿。
可抱腿又有何用?傅萦这会儿只眼看着马屁股越来越近,欲哭无泪。若是真亲上了,她可怎么好!
好在这时,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恰将人拦住,顺势扶她起来。
萧错看着自己怀里都吓呆了的“疯婆子”,一想到她差点一头扎在马粪袋子上,就乱没形象的咧嘴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来,那模样要多欠抽就有多欠抽。
傅萦好容易才稳住身子,一看他那张帅的没朋友的脸上无赖的笑,气的忍不住翻白眼。
“别,别翻,更像疯婆子了,哈哈哈!”
“你!”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傅萦抬手就要打他。
可是她忘了手里还攥着东西!
又是“嘶”的一声,萧少侠就觉得背上更凉快了。
才刚他是背对着傅萦,在她抓住他背部衣料时转回身,也顾不得衣服如何就接住了她。这会儿“疯婆子”居然不顾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裳就要挥拳,这一下,细棉短褐的整个背部被扯下来一大片。
傅萦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浅灰色料子,唇角翕动,半晌没挤出一句话来。
“是七姑娘回来了吗?”正当这时,傅家侧门开了,从里头走出个小子来。
萧错连忙机智的转回身面向门子,以身体挡住了狼狈的傅萦,高声回道:“是七姑娘。”
此时门子只瞧得见他正面。自然看不出任何不妥。可是傅萦在他背后,天气炎热,萧错只穿了件单衣,料子被撕扯坏了,就露出了他结实光滑的背脊。
傅萦的脸腾的红了,一下子躲回车里,就像受了惊吓躲进床底下的猫儿。
尼玛,真是天生尤物!蜜色肌肤和紧致的腰线延伸向下……
她会不会长针眼啊!
那厢门子道:“大夫人才刚还催呢,既然回来了就快请姑娘进来吧,我先去给大夫人回个话。”
“好。我这就赶车进去。”萧错如常回应。
待到人都走了。萧错才道:“我说姑娘,这衣裳也得加赏钱!”
“加加加!”
“姑娘才刚瞧见什么了?”
卧槽!你那臭流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傅萦咬牙切齿的道:“阿错。”
“姑娘有何吩咐?”某人依旧很淡定。
“你要是再敢揭本姑娘的短,我就将你们兄弟都撵出去!”
“您舍得阿彻做的菜?!”
傅萦……
“回府!”
“姑娘,要不再聊一文钱的?”
“滚粗!”
“滚……粗?”
车帘被气冲冲的撩起。傅萦方才凌乱的长发已重新挽起。帷帽垂下的轻纱将她娇美面容遮住。珍玉先下了车摆好垫脚的黑漆小杌。傅萦便扶着她的手优雅的下了车,此时的秀丽端雅根本与方才先险些要与马屁股亲密接触的狼狈模样截然相反。
萧错忍笑,只觉得这姑娘太有趣太对味儿了。若是整天跟她见面日子保证不会无聊。
傅萦掩在纱帷下的脸气的通红,将方才那块料子丢给萧错就扶着珍玉的手上了丹墀,随即又吩咐人去抬腿受伤的梳云。
进了门,傅萦忍不住回头看。只见高挑的少年拿着一块布料是垂首站在马车旁,身姿笔挺毫无异样,从正面根本瞧不出任何问题。
他到底是救了她。
而且傅萦这会儿才发现,与这位少侠说话她竟能放开所有情绪,不用顾及这个时代的礼数教养,不必想自己是个侯府闺秀,只管放开来开口便是。
萧错这里看着傅萦回去了,这才将那块布料塞进怀里,牵着马车往后头马厩去了。
东跨院里,宋氏见傅萦白嫩的藕臂上撞得青紫了一块,珍玉头上肿了个包,梳云那又扭伤了脚踝,这会儿拿着药酒一面给傅萦搓手臂一面止不住的叨念:“……娘就说不要你去,你偏偏不听话,这不就出事儿了?亏得是遇上这样的,若真个儿是瞄准了遗书上内容来的,你这会儿该怎么办?”
娘,您闺女是被人觊觎了,您那庆幸的语气是怎么来的?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手臂都青紫成这样了,还说好端端的?你又没学过武艺,体魄比不得男儿扛得住摔打,如今只是青紫了还好,一旦伤到骨头看你怎么喊疼!”
知道母亲的担忧,傅萦也不争辩,就是乖乖的应是。
瑞月来回了宋氏梳云和珍玉的情况,二人都无大碍。傅萦也松了口气。
手臂上擦了药,傅萦重新换了一身袄裙,宋氏这才细细的问起赵家门前的情况以及马车突然失控的前后。
“这么说,赵家果然闭门不见?”
“是啊。我看明儿也不必去骂阵了,赵家是打定了主意不开门,否则也不会等了这三日。”
“阿弥陀佛。”宋氏双手合十凭空拜了拜:“他们不计较了就好。”
“我还真不怕他们计较。”傅萦莞尔,“您是没瞧见那位冯三公子和那位周公子,真的不是女儿自夸,高门大户可能瞧不上沐恩伯这个爵位,那些个想走捷径的,或者门厅落寞的,再或者是大宅庶子什么的,想要这爵位的大有人在。赵家不敢出来迎战也是怕起了众怒。”
果然事情就按着傅萦先前与她说的那样发展。宋氏如今瞧着女儿,只觉得她越来越像傅刚,一样的沉稳,一样的锐利又足智多谋。
“你爹若是还活着,瞧见你能有如此转变,不知道会多开心呢。”宋氏悲感的叹息,眼眶有些湿润。
傅萦也叹气,又安抚了宋氏几句。
宋氏不愿傅萦跟着难过,就转移了话题道:“我看今日阿错的表现不错,他身手好,人又机灵一点即透,你若真想培养几个心腹的话,也可以用他。”
“不过是相互利用互利双赢罢了。”傅萦笑道:“娘,我看往后来试探我遗书上秘密的人绝不会少,我现在只能是能拖延就拖延,将内容胡扯的扑朔迷离让人摸不清才好。但是我担心时间久了他们是去耐性。”
宋氏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傅萦说的,这也正是她的担忧。
“往后要更加谨慎才是。你先去歇会儿,待会一起吃晚饭,娘要去找阿错谈谈。”
“娘要做什么?”傅萦话刚问出口,就已经猜到了:“娘想请他做护院?”
“是啊。”宋氏道:“那样的功夫实在难得,他一个人可以敌得过寻常十个壮士汉子,有了她咱们也可以更安全一些。”
“如此甚好。娘若要去亲自见他,也算是给足了他体面了。他也不是卖身给咱们家,不过是来帮忙的,工钱给他涨了,他还是自由身,可以说走就走。”更要紧的是傅萦隐约觉得萧错的到来也是有他的目的的,只是现在她感觉不到他的敌意,既然有目的,有理由留在傅家自然是好的。
宋氏应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插手,若是阿错真肯赢下来,往后娘也可以多放心一点。”
宋氏去外院亲自找萧错谈话时,上院里老太太正听着蒋嬷嬷的回话。
“……的确是七姑娘命人去赵家门前叫骂了一整日,街坊邻居来瞧热闹的都换了三四波人,可是赵家一直大门紧闭不许人出来。”
“那群孬种。”老太太不屑的嗤之以鼻,“不经过我的允许他们就私自带着人来抢亲,被个小姑娘一刀就给吓跑了,也只有胆子撂一句狠话而已,那样缩头乌龟娘儿们做派,叫我看不上!”
蒋嬷嬷低垂着头迎合,暗地里撇嘴。听这话老太太好像还很失望是的?她到底是向着哪一边的?
“你才刚说,后来又有个什么伯的三儿子?”
“是。是陆安伯的三公子,还有周大人的嫡长子。”
不等蒋嬷嬷将话说细致,老太太就已经起的面色涨红,“那丫头不过是命好罢了,哪里抵得上她姐姐妹妹?你瞧他六姐姐,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为人就是温柔宽宏,落水之事外头流言四起,她必然也听见对我不好的言语,她还不放在心上,对我更加恭敬勤谨,还每天都预备各种小吃来。这丫头果真是没白心疼她。”
蒋嬷嬷附和着道:“是啊,六姑娘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孝顺,旁人及不上她一半。”
“老太太!”
廊下春草高声回道:“赵家来人了。”
老太太不耐烦的道:“到底是谁又来烦我!”
春草闻言,战战兢兢的道:“赵家来人求见七姑娘与大夫人,说要当面致歉。并没,并没求见您。”
老太太听罢了,眼睛瞪的像是铜铃。
那天撂狠话的人难道不是他们?今日怎么就变了卦!她虽然不喜赵博将手臂伸长到傅家来,影响了她实行管家权力,可是也绝不可能希望赵家对傅萦服软啊!
“走,跟我去看看!”老太太站起身,气急败坏的带上了蒋嬷嬷和春草等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就往外头去。
“我就不信了,赵博还能真正服软?平白被砍了一刀他竟月认了!”
蒋嬷嬷低垂着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以她的经验来看,赵家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老太太气头上竟也不分析分析,着实是让她无奈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