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抢在前头,要把你往死里整,吓死了,在家里哭个不停,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我就一直想着救你的办法。可我想来想去,上面一个人也不认识。认识的几个人都不能找,严旭升,朱昌盛,还有那个给过我名片的郝书记。我想他们可能是一伙的,都是整你的人,找他们没用。而且我又是一个女人,去求他们,会有危险。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偷偷去跑检察机关,一次次地为你伸冤。”
钮星星听着,心里既感动,又不安:“谁让你去跑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是跑出什么事来怎么办?”
小妮呆了,似有难言之隐。但她马上就反映过来,不无担心地看着丈夫说:“星星,虽然你回来了,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是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的。陶晓光也开始找我的叉子了,哪怕我对他的女儿这么好,他也一直在跟我过不去,好象要整我。”
钮星星一挺胸膛,充满男子汉气派地说:“不用怕,我还是相信这句话,正义总会战胜邪恶的。你看他们,不是把我弄进去了,也奈何不得我吗?而且,我下午在教育局听说,哦,是施建军偷偷告诉我的,说这次他们想整倒我,却反而对我起了正面作用。从检察院内部传出消息说,钮星星不仅没有问题,还是一个难得的清廉干部。”
小妮眼睛一亮:“真的?跟上次一样,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星星,我们吃饭吧。”
一家三口子坐好后,小妮端起酒杯对丈夫说:“星星,我为你压惊,也为你洗冤,更为你能够有这样的好名声传出来而感到高兴,我们喝一口吧。”
儿子也捧起自己的饮料杯凑着热闹:“爸爸,喝一口。”
小妮与星星看着天真可爱的儿子,都笑了。晚上,他们等儿子睡着了以后,就象新婚一样恩爱缠绵起来。
钮星星想主动出击了。这既是娇妻小妮的建议,也是他自己的反腐部署。
他知道朱昌盛他们不会因为他这次得以无罪释放而收手,反而会加紧网罗莫须有的罪名整他。不能把他弄进牢房,却可以将他整下台,或者再次把他发配到下面县里哪个小单位去充军。所以他不能坐等反腐的机会,而要主动出击,尽快将这些腐败分子绳之以法。
这次“双规”风波,他尽管被关了一个多月,却再次为他树起了一个清廉干部的正面形象。他出来的那天下午,施建军见他办公室里没了人,才再次走进来压低声对他说:“钮局长,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听说,这次你又让他们大感意外。”
他这段时间被关在里面,对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这次检察院放他时,也没有象上次那样,客气给他赔礼道歉,而是有个陌生的检察官过来对他说,钮局长,我们暂时没有查到你有什么重大的违纪或者犯罪证据,所以先放你出去。如果你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希望你能主动来跟我们说清楚,好不好?一点抓错人的道歉语气都没有。
这就说明他们这次是有准备有预谋的,要把他整倒。结果不仅没有查到他的犯罪证据,还了解到了他廉洁奉公方面的一些事情,这就让他们感到很尴尬,又不能捏造事实,就不得不放了他。但这次他们不能再给他认错,再认错,要是钮星星上告的话,他们就要承担相关的责任。
能来突然抓他,肯定有一帮人,或者有一两个实权人物点头才行动的。那么,这些人是谁呢?朱昌盛肯定是其中一个最得力的干将,还有一些人,譬如,陶晓光,顾卫东,小施,甚至严旭升,都在背后诬陷他,把举报材料送到检察院。也有人把这个情况反映到周市长或者郝书记那里,他们中有人点头同意,或者出面给检察院下指示,检察院才来带他走的。钮星星反复想着对他实行“双规”的一系列程序,觉得这背后的情况有些复杂,也搞不清楚。
他问施建军:“你是听谁说的?”施建军说:“我听我一个大学同学说的,他是检察院批捕科的副科长。”
“哦?”钮星星沉吟着说,“他们不敢承认错误,也不敢公布这样的事实,但暗地里还是有人传了出来。”
施建军说:“这就是民意啊,这种消息封锁是封锁不住的,甚至越封锁,反而会在暗地里越传得快。钮局长,这对你是极为有利的。我感觉你这次受屈,比以前在兴隆集团受屈时的反作用还要大。”
“我没有想得那么好。”他呆呆地说,“我觉得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的。”
施建军说:“那你知道是谁在搞你吗?要是知道的话,你也应该进行反击啊。”
钮星星没有吱声。他当时还没有想好如何进行反击,所以不能把朱昌盛等人说出来。事后他才想,其实他真的可以利用这个被冤屈的机会和良好的群众基础去进行活动,一方面继续搜集朱昌盛他们的犯罪证据,一方面多方联系正义的力量,跟腐败分子展开较量。
现在娇妻小妮也建议他开始实施反击,在教育局,他可以暗中联络反腐力量,象颜副局长施建军和丁处长等人,跟朱昌盛顾卫东陶晓光小施等人抗衡。在外面,要想方设法获得清廉正派领导的支持,最好是能够得到市委梁书记的支持。
他们都知道,朱昌盛他们的后台很硬,市里直接有周市长和郝书记支持,省里可能还有更大的后台。所以斗争的胜负,最后不仅取决于正义与邪恶,事实与法律,还取决于权力和民心。而在中国,权力在正义与邪恶的斗争中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这天晚上,小妮经过考虑,才把钮星星被双规期间的一件事告诉了他,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妮说:“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为好。但你听后,不要胡思乱想,要冷静对待好不好?
“嗯?”钮星星警惕地问,“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小妮也有些委屈地说:“那时,我见你一直不出来,就向检察院提出申请,想来看看你,他们却一直不同意。我非常生气,也很着急,就试着给郝书记打了个电话。唉,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市委当家书记,竟然也是这样一个男人。”
钮星星惊讶地问:“他怎么了?”
小妮呆呆地说:“我在电话里一说我的名字,他就说记得,还说一直没有忘记我。我就把你突然被双规的冤屈向他说了说,希望他帮忙支持公道,不要冤枉好人。他听完,沉吟了一下说,那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把事情的经过具体说一说。我挂了电话想,事情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说清楚了吗?还要我去干什么?我当时不敢说朱昌盛他们想陷害你,而是说你可能是受实验小学校长胡思义案的牵连而被冤枉的。我怕他不安好心,就不敢去。可是只过了一会儿,他就主动打电话过来说,你不要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个美女直接来办公室找我不太好。我们还是在晚上约个地方见面吧。我委婉地说,这行吗?他反问,你到我办公室里来替被双规的丈夫说情,被别人知道了,影响好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他就又说,今天晚上,你找好了茶室,再打我电话,我马上赶过来。但你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告诉我,我很忙的。”
钮星星的眼睛越瞪越大。
“小妮继续慢慢叙述:“我想来想去,不去不行,就把儿子送到妈妈那里,打的去了。我先在街上找了一个高档的茶室,要了一个包房,才给他发短信。只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就赶了过来。开始还好,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我的对面,尽管目光跟朱昌盛和严旭升一样色,却能静静地听我说话。我想既然跟他见面了,就把朱昌盛他们要陷害你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听着听着,摇头笑了,说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你说朱昌盛和陶晓光有经济问题,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能瞎说。我又把我们学校图书馆墙体有裂缝的事说了说。他听后愣了一会才说,哦,还有这事?但有关部门已经有了鉴定,就不能再去查他们了。
“奇怪,据说钮星星与朱昌盛是校友,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的呢?我想解释几句,他用手势制止我说,不过,官场上的倾轧确实比较严重,到处都有。其实,我是认识钮星星的,几次会上接触过,但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的丈夫。应该说,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既长得帅气,又正直善良。只是社会经验不足,也太刚直。这种性格,在官场上是要吃亏的。真的,朱昌盛跟我说起过他,严旭升也在我面前提到过他。都说他年轻气盛,不太懂事。但他们都没有说,他就是你的丈夫。”
钮星星屏住呼吸听着,心里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