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回到屋里,僵硬地倒在床上,心中沮丧到了极点。把头埋在枕头里什么也不去想,足足过了半个多钟头,才从深潭中冒出头来。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下,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打开电脑,不进社区不开QQ,打开影音风暴看《康熙来了》。小S的话仍旧火爆搞笑,但我已经没有了笑的机能。又去看恐怖电影,耳中回响着阴沉激荡的配乐,也不能让我的心多跳动几下。
我不知道是怎样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也没有时间的概念:电脑一夜没关,竟然死机了;手机也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我断了电脑的电源,重新启动,看电脑没出什么毛病;又给手机换了电池,开机,鸟叫连连,全是江夕兮发来的短信,未接来到也有好几条;打开QQ,滴滴声不停,除了一些群里的无聊话,全是江夕兮的留言;进入社区,短信息提醒又响,还是江夕兮!
我一一查看了,都是让我回复的,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倒在床上,想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心中隐约记起好像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凝神推排了半天,才记起,今天是导游证面试的日子!
急忙去看时间,已将是上午十点多了!
我颓然倒下,心中苦笑,靠!该咋咋地吧!老子不伺候了!
三十五
关掉电脑,倒头再睡。
这次,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烦躁地摸到手机,打眼一看,竟然是老爸打来的,慌忙坐起身,抹了把脸,拍拍脸颊,挤眉弄眼了一番,使自己清醒过来,才按下接听键。
老爸的声音略带疲惫,令我更感内疚。
我在这里过得逍遥,却一直不敢去想父母的脸,一想起他们皱纹遍布的脸,心中便内疚得…我这样,已经是没有脸去想他们了。每个星期的例行电话,也是越打越短,只是匆匆地报个平安,就挂断。
老爸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看我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回去一趟,家里有点事。要是学校不批假,也可以不回,也没有什么大事!
我听完鼻子发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爸和我说话已经用起商量的语气了。我忙笑着回道,没事,和老师说一声假肯定能批,我明天回去不晚吧?
老爸道,不晚不晚!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我应着,道,知道了!有事等我回去再说吧!
老爸“嗯”了一声,道,好的。
我急忙挂断了电话。
三十六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我一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仍旧躺在床上,脑袋里乱作一团麻。
又是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手机来看,是江夕兮打来的。我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接通,道,喂?
江夕兮听到我平静的声音,应该是楞了一下,半天才轻声问道,你……面试得怎么样?
我不想对她说出真实的情况,含混地笑道,啊?哦!还行吧!
江夕兮应该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敷衍,又沉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我活动了身子,躺舒服了,笑道,我?没事啊!哦……你说的是那个是吧,没事!我对你说过的,我是被打击习惯了的,那点小事,我还承受得住!
江夕兮听到我的话,又是一阵沉默,半天,才问道,你有时间么?我想和你见面……聊聊天!
我心中一颤,迟疑了一下,咬牙道,这个啊……我刚接到家里的电话,明天要回家一趟,可能得几天!
江夕兮不知道是没有明白我的话,还是因为别的,轻声道,是么?那……等你回来再说吧!顿了一下,续道,我生日快到了!
我心中暗自叹息,勉强笑道,是么?看我能不能赶回来吧!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先准备着。
江夕兮低声道,我想要一封……最后两个字不知道是没说出声还是说得太轻,反正我是没有听清,追问道:
你想要什么?
江夕兮轻轻笑了下,道,什么都行,但……必须是你亲手做的!
我楞了一下,道,这样啊!我亲手做?我只会做……哈哈!我想想看做什么吧!
江夕兮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了声息。我等了半天,见她还是不说话,看了看手机屏,没有挂断,疑问道:
喂?你还在么?还有事么?
江夕兮仍然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她先挂断了。
三十七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心中黯然。
我的话中是有暗示的。我说我明天要回家,并没有说今天晚上没有时间。我不知道她是没有听出来,还是……
而且,她告诉我她的生日快要到了,但并没有告诉我究竟是哪一天。我说了要回家的,能不能赶回来谁也说不准,回来的时候,能不能赶上她的生日也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我起身下床,穿上鞋披上衣服到市场里买了点东西吃,回来后收拾了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整理出十来本杂志。这几本杂志,我虽然都按时买了,但却都没有看完,一直追读的那个长篇连载也有两期没看了,便不再开电脑,翻出很久没用的P4,边听着歌边看书。
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书了,不知道是我越来越浮躁,还是杂志对我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
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杂志刊登的小说,实在没有网上全本的超长篇看起来爽快!
三十八
第二天,我只向班里的老大打了个招呼,便背着挎包,乘车回家去也!
一路无话。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和爸妈两个多月没见,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我从来没有认真端详过我父母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一直是我心目中最慈祥可亲的人、是养我长打大,眼看我离家越来越远,但没有一句怨言的,生命中最亲的人!
但是,翻看以前的照片,才惊觉,父母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的背弯了、发白了、皱纹多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看到我时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从来也没有变过的平淡的话语。
家里的事的确不大,我回不回来也不能左右什么,但是不知道是父母真的老了,还是我真的长大了,或者是两者兼具,他们有我这个比他们高出一头的儿子陪在身边,应对起事来要自如许多!
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顶替父亲在家中的位置,成为家里的主心骨了!虽然我还在花他们的钱、虽然我还会赖床、虽然他们都还把我当小孩子看,但是,有我这一百六十多斤摆在家里,虽然什么事都不顶,但至少,他们安心!他们有希望!
而我,是否能让他们安心?让他们的希望不会落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