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想杀她?
一般人即使想,恐怕也做不到。
得是有头有面有办法的人。
小冬头一个先想到圣德太后——
不不,就算圣德太后满心怨恨,恨着宫里的每一个人,那怨恨的头一个对象也不该是她。再说圣德太后被逼迁宫后,只怕她幽闭之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接着她又想到皇后,皇后完全有能力策划这起谋杀。可是皇后就算再不喜欢她,她们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小冬又不是会威胁她的后位,会威胁她儿子储君的地位。皇后就算做梦都惦记着想杀人,也不该是她。
那又是谁呢?
小冬实在想不出,宫中还有谁会想对付她。她并没有仇人啊。
安神汤还是起了作用,她沉沉地睡了过去,连一个梦也没有做。
模模糊糊地能觉得有人在摸她的头,额头上暖暖的,微微有一点痒。
小冬眼睛睁开一条缝,动了动嘴,那人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秦烈怎么在这儿?
小冬扶着头慢慢坐起来。
这一觉睡得真够香的,从宫里一直睡回安王府了。
“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一刻。”
好么,睡了一夜一天啊。
秦烈小声问:“身上觉得怎么样?”
小冬揉揉眼:“酸。”
“没受旁的伤么?”
“没有。”小冬把袖子提上去一点儿给他看手腕:“就是一点淤伤。”
当时看只是红,现在已经青紫了,太医给的药膏又是绿的,小冬皮肤细嫩,看起来一大片很是可观,其实也不觉得疼。
肩膀,胸口,腰,腿上都有淤伤,头上还碰着一块,已经肿了起来。
秦烈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个换药时擦上,是我们家的秘方,好得快。”
小冬接了过来,灰扑扑的小瓶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上头也没贴签子,连名字也不知道叫什么。
“多谢你了。”
秦烈看着她,目光中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却始终一言不发。
小冬刚睡醒,脸本来就微微发烫,现在觉得屋里似乎越来越干热,她小声问:“我父亲和哥哥他们呢?你难道又是翻窗户进来的?”
“安王爷不在府中,世子刚刚出去,我才瞅了空进来的。你睡了这么久,渴不渴?”
秦烈要来看她,大可以等她醒了大大方方的来看。
也许他也是急性子,也许是太关切了,所以等不及她醒来。
以前也有那么一回,秦烈从窗子偷偷进来探病。
“我帮你倒杯茶?”
小冬摇摇头——睡了这么久,当然口渴。
可是目前她有一项比喝水更迫切的需求。
她想方便。
太想了。
可是秦烈杵在床前,一副关切。小冬毫不怀疑,就算自己现在说想吃龙肝凤髓,只要说出来,秦烈也会想法子上天入地的给她弄去。
可是她现在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她只想要马桶!
她的神情忸怩,又不肯说出来,秦烈怔了一下,忽然悟了!
然后小冬就看着秦烈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的皮肤颜色本来就略黑,脸泛红了倒不是那么突兀。
秦烈搓了下手,站起身来:“那……我先出去,别回来让人撞见。”
他脚步又快又轻,但是姿态却不怎么好看了,简直象是火烧屁股一样落荒而逃。
他掀开窗子翻了出去,忽然又探回头来,压低声音又嘱咐一句:“药别忘了用。”
小冬点了点头,他才招了一下手,将窗子从外面合上。
啊啊啊!不能再等了。
小冬马上掀被下床,连衣裳都没来及披就冲了出去。实在憋不住了,两条腿都微微发抖。
她这一下动静就大了,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便推门进来。
小冬两腿发软走回来,胡氏已经喊了一声:“小冬。”
胡氏早改口叫她郡主,现在突然变成了旧称呼,小冬扶着床柱转头看,胡氏眼睛红红的,站在门边看着她。
“胡妈妈,给我倒水喝。”
胡氏一边拭眼睛,一边应着:“诶,就来。”
胡氏大概是吓坏了。
小冬喝完一杯水,又要了一次。
胡氏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问她饿不饿,想吃些什么,一准儿是怕她再想起昨晚的事情后怕。
红芙她们也跟着凑趣,可是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如往日水灵,这一天一夜的功夫,都不知她们怎么过的。
小冬舌根发苦,一点儿都没有食欲,现在却打起精神来说:“想吃点儿甜甜的东西。”
“啊,有枣儿粥,山药粥,绿豆杏仁儿粥,我这就去端来。”
清粥小菜端进来都是热气腾腾的,不知道已经预备了多久了。小冬喝了一点儿山楂红枣粥,胡氏提醒她:“还有汤药得喝,留着点儿肚子。”
小冬点头答应,又吃了半块水晶糕。红芙有心想让她多吃些,指着一碟腌菜心儿说:“这个是世子亲手调的,郡主再尝尝。”
“哥哥调的?”
“是啊,世子说这个菜爽口,您睡醒了嘴里没滋味儿,吃这个一准儿香。菜是厨子切的,世子调的味儿。”
小冬果然挟了些尝尝。倒是又咸香,又爽脆,里面放了一点香油,的确很激发食欲。
“想不到哥哥还会下厨。”小冬笑微微地说:“将来谁做我嫂子,那可有福了。”
胡氏说:“能让世子这么体贴关爱的也就郡主一个人,旁人哪,可想也不用想。”
饭桌端下去,小冬摸摸额角的肿包:“拿镜子我看看。”
红茴把镜盒捧了过来,小冬往前凑了一点,撩开头发看。额角肿了好大一个包,油皮也破了一块,微微了点血。
呃……
镜子里的人蓬头垢面,眼睛也是肿的,头上鼓着包,看起来两眼无神,别提多邋遢了。
“啊……”刚才秦烈看见的她就是这副模样?
丢死人了!
胡氏看她脸色变幻不定,忙问:“是不是头疼?要叫太医进来么?”
“不用不用。”小冬连忙摆手。
不是为这个……
咳,真是的,都是秦烈不好,这下她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啊!又是尿急,又是邋遢……全都落在他眼中了。
虽然没人去提昨晚的事情,可是并不代表事情已经过去了。
天黑得早,屋里已经掌灯。小冬靠着大迎枕,有一页没一页的翻书。
就算她不去想,昨晚的事情却也会自动跳出来,象放幻灯片似的一帧一帧闪过。
昨天那个人身上突然起火……是当时混乱纠缠之中七公主的兔儿灯摔在了他的身上。连油带火,所以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说起来,还多亏了她,要不是她的灯,小冬就……她打个了寒噤,不愿再想下去。
她离死亡一度那样的接近。
想她死的人……虽然小冬不知道那是谁,可是那人时机掐得正好,除了七公主这个小小意外,其他的全都卡得正好,赵芷玩得起劲,地点选得毒辣准确,甚至正好卡在开始放焰火的时候,这样即使有什么动静,旁人也听不见。
外头丫鬟说:“世子来了,沈公子来了。”
沈静也来了?
小冬坐直身,赵吕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让冷风吹得泛红,身上带着一股寒气。
赵吕把斗篷解下来递给红芙,弯下腰来仔细看看小冬的脸色:“妹妹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儿。”小冬说:“哥哥和表哥吃过晚饭了没?快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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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的,过的真快。
最近比较忙,今天给儿子洗澡,累得我象条死狗